第八百一十章:徵辟?
「可能是氣還沒消吧……」
張正書也有點捉摸不透趙煦的心思,就好像趙煦賜匾一樣,招數簡直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更重要的是,趙煦這小子記仇啊,說不定還憋著壞呢,哪裡肯這麼輕易就放過張正書了?就算沒啥行動,也要晾著你,讓你心驚膽戰的,惶惶不可終日。好在,張正書這種穿越人士,對皇帝更多的是好奇,卻沒有啥敬畏心,所以趙煦的打算肯定是落空了。
曾瑾菡不太明白張正書為什麼還能這麼穩如泰山,像她,就老是擔心這個:「郎君,萬一官家真的要你做官,你怎麼辦?」
「涼拌……」
張正書把頭一偏,「我就不去,他能奈我何?」
「……」
曾瑾菡無語了,這個夫君確實非同一般,但也太過藐視皇權了吧?
要是民間大儒還好說,起碼名聲早就有了,別人也只是道他真的不求名利。但問題是,張正書還是一個商賈,甚至還頗有「惡名」!
實際上,這種人想方設法博得名聲的人最是裝逼了,走的是終南捷徑。因為搏了名聲之後,就能直接省掉科舉的途徑做官。比如宋朝有個詩人叫做姚嗣宗,被稱做「關右詩豪」。當時的宋仁宗時期,西夏的李元昊又手痒痒想打仗了——好吧,是沒錢沒糧了想向宋朝借一點,怎麼借的?發兵來打宋朝了。宋朝也怒了,前幾次和西夏打,都打了敗仗,宋仁宗能不要臉啊?於是,朝廷廣發徵兵令,關中豪傑欲欲試試,哪個熱血男兒不想建功立業?姚嗣宗把酒臨風,熱血上頭,就在旅館的牆壁上賦詩兩首,一曰「踏碎賀蘭石,掃清西洛塵。布衣能效死,可惜作窮鱗」,一曰「百越干戈未息肩,九原金鼓又轟天。崆峒山叟笑不語,靜聽松風春晝眠」。
那時候,姚嗣宗也是憋足了勁要出名的,所以這兩首詩也廣為流傳——也不知道是不是雇傭了水軍。
但不管怎麼說都好,姚嗣宗火了,成了宋朝的「網紅」了。再加上姚嗣宗有任俠氣質,喜歡扶危濟困,抱打不平。所以,姚嗣宗也有一大票「粉絲」,為他的詩打榜。說實話,這個姚嗣宗的詩磅磗大氣,雄渾蒼勁,既有文人氣質,又有尚武精神的青年才俊,活脫脫就是唐代邊塞詩人復生啊!
事情傳到了韓琦耳中,這個韓琦也是文人出身的統帥,一看這詩寫得好啊,一拍大腿:「這人我要了!」
於是,姚嗣宗就到韓琦軍中效力了。當然,這人是有真才實學的,不僅能寫詩,還能贊襄軍事,籌劃錢糧,吃得了苦耐得了勞,范仲淹覺得這麼一個人才放在軍中實在是浪費,就想把他推薦到京城去做官,為國家儲備人才,姚嗣宗因而被授著作郎,后輾轉騰挪多經略於地方。
但畢竟姚嗣宗沒有進士出身,加上情商也不太行,算是持才傲物的代表人物,范仲淹、韓琦這等賢相都沒他狂傲,所以一輩子都只是做到州府一職而已。所以,在宋朝還是進士出身,或者是蒙蔭出身,才不會被小看了。
要是像姚嗣宗這樣的,哪怕被賜同進士出身,也是一樣被人小覷的——你丫的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如果張正書也這麼被徵辟為官的話,那他也是一樣的待遇。
張正書好端端的商賈不做,去受那樣的鳥氣?腦子沒瓦特掉吧?
再說了,徵辟的人,也不是個個像姚嗣宗一樣有本事的,也有沽名釣譽的。當年姚嗣宗被徵辟為官,啟發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就有一個姓張的,和張正書五百年前是一家,這傢伙相貌堂堂,黑面虯髯,戴青巾著黑衣,手持一詩作為名片,大搖大擺的來到陝西統帥杜衍面前,拿著詩給杜衍看:「昨夜雲中羽檄來,按兵誰解埽氛埃。長安有客面如鐵,為報君王早築台。」
哇,好詩呀好詩,杜公訝其詩而異其人,遂保奏其為乾佑尉,實際上這位是個江湖騙子,這貨哪會寫詩呀,不知道找哪位槍手給捉刀了一次,當上軍官沒多久,此人貪贓枉法,攜帶贓款不翼而飛,人間蒸發了。
這種江湖騙子,居然能瞞得過朝廷大臣的
眼睛,可見徵辟制是有多大的漏洞了。
所以,後來徵辟制幾乎沒人用了。
但是,皇帝徵辟人才,和大臣徵辟人才,到底是不同的。
正史上,宋徽宗不也徵辟了高俅、梁師成、朱勔這些個貪官奸臣嗎?
所以皇帝徵辟人才,是有這種權力的,甚至這種皇帝寵臣進了朝廷,比一般進士出身的大臣都要吃香得多,畢竟深得聖眷啊!
張正書可不想被後人記載成「佞臣」,他自然是要拒絕趙煦的「好意」的。
「郎君,你可想明白了,這官家的旨意……」
曾瑾菡憂心忡忡地看著張正書,欲言又止的模樣。
「怕什麼,總不能我不想去做官,他非得逼得我做吧?」張正書哂笑道,這還真的是天下奇聞了。
結果,張正書話音剛落,外面的門房就說道:「小官人,那人又來了……」
「誰?」
這會張正書真正看最新的一期《京華報》初稿,還和曾瑾菡在書房裡呢,聽著這話,覺得有點奇怪。
「是先前那個……講話挺怪氣的……」
門房壓低了聲音,似乎怕那人聽見。
「嗯?」
張正書和曾瑾菡對視一眼,覺得有點奇怪,這誰啊?誰說話怪氣啊?
突然間,張正書想到了一個人,曾瑾菡也想到了一個人,他們都有點吃驚了。張正書都叫了起來:「卧槽,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吧,還真的是宦官?」
門外的門房也聽到了,立即被嚇了一跳。
說實話,宋朝的宦官並不算少見,百姓平日里也見得挺多的。畢竟有時候皇宮需要採辦,都是些宦官在跑腿。
那門房心裡嘀咕道:「原來是一個內官,怪不得說話是這般模樣的……」說實話,一般的宦官和普通人也沒啥兩樣,就是聲音會尖了一點而已。要是年紀大了才被閹,說不定連鬍子都能保留下來——童貫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