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左戶司辦案
石可斕毫不在意,神情很是淡定地拿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先是讚歎了一句「好茶」,讓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道:「張賢弟,這只是生意啊!」
「只是生意么?」
張正書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以將門的實力,不可能不知道他和皇城司走得近的。也就是說,將門早就知道了張正書和趙煦的關係,然後呢?他們自然不會和張正書太過親近了。但今天這事,難道是他們真的沖著錢銀來嗎?
「又是帝王平衡文武的手段么?」
張正書心中暗自搖頭,實在鄙視這種無聊的帝王心術。有這個功夫,調和一下文武矛盾,最不濟整治一下貪官,懲戒一番吃空餉的武將,那效果都比平衡文武來得實惠得多。可惜的是,這些個帝王,一個個都直把眼睛放在官員,放在武將,放在士紳上面,哪裡會在意平民的死活?
換句話說,平民在這些皇帝心中的存在感,幾乎等於零。說難聽點就是一塊遮羞布,有用了就拿出來用一用。正是這種心態,很多皇帝要保衛的並不是他的子民,而是他的江山。至於那些百姓,只不過是他統治之下的螻蟻罷了。哪怕這些皇帝都知道「民貴君輕」,「民水君舟」的道理,卻依舊不去踐行。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很多王朝說崩塌就崩塌了,一點徵兆都沒有。
說白了,就是施政脫離群眾,只顧著爭權奪勢。而皇帝,則相當於調停人,居中把握度量。看似皇帝乃裁判,其實周圍圍觀的人,都有權力把棋局掀翻再開一局的。
也許是看到了張正書的眼神變化,石可斕心中也有點吃驚:「這個商賈子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腦筋轉變之快,乃平生所未見!」
「那就多謝石兄幫襯我的生意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張正書的這杯茶,喝得不算什麼滋味。
又當棋子了,他再次成為了趙煦的棋子。這一次,毫無疑問是趙煦提前知須了文官的把戲,然後讓將門出面,再上演一次「文武鬥」。在朝堂上,文官把武將碾壓得連影子都看不到;可在金錢一道上,將門居然領先了文官不知道多少。
這一次將戰場引入到金融,張正書都不知道趙煦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會不會有這麼個可能,是那些貪官知道自己被趙煦盯上了,所以借勢再和將門斗一場,然後向趙煦表忠心呢?」張正書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的話你都不能解釋,那些貪官明明都是權謀過人之輩,卻用了一個昏招——居然用清官來整張正書,這不是擺明了要和皇帝對著幹嗎?
正當張正書仔細觀察石可斕的表情時,石可斕也在看著張正書。
「張賢弟啊,這事算是我的不對。我對張賢弟的賺錢本領,向來是敬服的。而我那些個兄弟,也對我的眼光很信任,是以才有今日之事……」石可斕微微一笑,算是解釋了一二。
曾瑾菡在一旁,也聽明白了。原來那些前來投「信託」的,都是石可斕的「兄弟」啊!
張正書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石兄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不過小弟都不知道這銀行能不能辦下去哩!」正所謂信口胡說,大家都是張口即來,其實都在試探對方。不過,到了這地步,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張正書和石可斕,都是被趙煦利用的。
「特么的,那癆病鬼還真的挺有能耐……」
不過,張正書也知道,他是抵抗不了的,只能默默接受。
就在他們虛以委蛇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讓開,都讓開,左戶司辦案!」
聽到了下面的嘈雜,張正書笑道:「好戲……開場了。」
石可斕卻也無動於衷,說道:「是啊!」
曾瑾菡的智商確實是高,雖然一開始聽得雲里霧裡的,但是一聯想到祥符石家的來歷,她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啊,原來郎君……」好在,曾瑾菡也是個蘭心蕙質的女子,雖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卻也沒揭穿,依舊為他們兩人添茶倒水。
但是,曾瑾菡的一雙耳朵,都放在窗外了。
只見秦元早有預料,上前一拱手,說道:「不知道幾位官人這是……有何貴幹?」
「有人告發,你這銀行少交了稅錢!」
那個看似稅務所的管事,語氣非常堅硬,「乖乖的,你就跟我走一趟左戶司衙門,不然的話,封你鋪子!」
「幾位官人,此事好說,好說。」秦元也笑了,「我這『建設銀行』今日剛剛開張,也就做了幾個客人的生意,如何能少了朝廷的稅錢?大夥都給評評理,是不是啊?」
只可惜,周圍的百姓,沒有一個敢幫腔的。
人性如此,遇到官了,百姓的底氣就泄得差不多了,根本不敢與之做對。只有一些「托」紛紛跑出來「作證」,讓這些個稅務所的官吏好生沒面子。
「真的是給臉不要臉啊,莫道我們左戶司是吃閑飯的!」那領頭之人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了,「你這鋪子,早就在七月開張了,到今日為止,已經逾時一月,何曾交過稅?莫要說你今日開張,我們左戶司查得很清楚,你們的『行錢』,早就派出去了!」
秦元也明白了,大概是張正書的「夫人路線」出了差錯。
一個月的時間,確實是張正書把那些「行錢」,也就是現在的銀行貸款專員派出去的時候。但很可惜,拉到的顧客寥寥無幾,甚至還被人抓住了把柄。
「誒,這位官人說話就不對了。那些確實是我們銀行的員工,但我銀行和他們簽的契約,卻是今日生效的,不信,我可以拿來給你們瞧瞧……」
秦元還沒說完,那個領頭的就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少聒噪,給我封了!」
「且慢!」
秦元也怒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官,一時間,他臉上的那股憨厚勁也不見了。
「這位官人,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比較好。」秦元冷笑道,「給人做刀槍,最後怕是會折了自己的。這汴京城裡,你有很多人,惹不起。比如,我的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