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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旁敲側擊

  聽了張正書的提議,趙煦細思了一番,一拍手掌,說道:「不錯,這個法子好!」要是望遠鏡泛濫,確實對大宋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最起碼,要是哪個地方又造反,有農民起義的話,有瞭望遠鏡豈不是如虎添翼?更別說被敵國得去了,那簡直是災難!


  其實,趙煦還有地方沒想到。那就是望遠鏡對天文的影響,一旦被證實了月亮上沒有嫦娥,或者地球是圓的,對儒家將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趙煦禁止瞭望遠鏡外泄,最起碼還能保得住大宋的統治。


  當然了,以張正書的蔫壞,肯定不會給儒家繼續愚民的機會,特別是讓程朱理學鑽了科學的空子。他早就決定了要在汴梁城附近建造一座圖書館,一座堪比巴格達圖書館的圖書館,專門收錄科學書籍。在頂層,張正書還會做一架能看到月亮環形山的天文望遠鏡。嘿嘿,到那時候就算儒家不改口都不行了。


  畢竟在趙煦看來,望遠鏡除了對軍事有用以外,就沒有其餘用途了。張正書當然不會揭穿,他是知道這個望遠鏡不止是軍事用途的,起碼在天文上也是大有用處的。就算是航海,也是大有用途。但是,被敵國掌握瞭望遠鏡,哪怕是一架都好,那都是很危險的事。


  哪怕草原人的眼力都很好,可以隔很遠就看得見獵物。可望遠鏡有和沒有,完全是兩個概念。


  只要是對敵國有益的東西,都不應該禁止交易,這才是一個成熟國家的做法。在沒有武力碾壓對方的時候,就不要做一些自己作死的事。


  「這望遠鏡雖然對行軍布陣有些裨益,但也不能說多重要罷?」


  章惇提醒了一下趙煦,這次來找張正書可不是說這些個新奇玩意的時候。


  雖然,章惇並不是那種腐儒,把這些新奇玩意斥為「奇技淫巧」,可對趙煦沉迷期間也是有點不樂意的。


  張正書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正直的大臣永遠不受待見了。想想看,歷史上那麼多皇帝,可這些能被稱為明君的皇帝,又有多少個?即便是明君,能真心實意納諫的,又有幾個?哪怕是李世民能忍得了魏徵,可在魏徵死後,李世民還是推倒了他的墓碑。可見,李世民忍魏徵很久了。


  也是,皇帝也是個人啊,也有七情六慾啊,你魏徵連個鳥都不讓人家玩(好像有點歧義?額,不管了),李世民能對你有多少好感?這件事嘛也很出名,一天唐太宗李世民在把玩一隻形態俊異、毛色漂亮的鷂鳥,魏徵恰好來覲見,李世民怕魏徵說啥,就把鷂藏在懷裡。結果呢?魏徵那老小子蔫壞蔫壞的,早就瞧見了李世民的鳥(好像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但故意沒點破,反而是故意在李世民面前長篇大論,等說完了,李世民懷裡的鳥也死了。這樣的臣子,對江山是有好處的,對皇帝來說就鬱悶了。要是昏君還好,看不慣的臣子一擼到底就行,眼不見心不煩嘛。可要是明君,就得忍著不快,虛心納諫。


  一次兩次還好,可十幾次,上百次呢?

  呵呵,再好的明君怕都受不了吧?


  還好章惇懂巧諫,向來都是旁敲側擊,很少有主動去衝鋒陷陣的。所以趙煦對這個宰相很滿意,能做事不說,還能把大宋里裡外外弄得妥妥帖帖,最關鍵是會做人,不會讓趙煦很難做。能找到這樣的宰相,是趙煦的福氣了。只不過嘛,章惇也有缺點,比如持才傲物,看不起庸才。但朝廷里,肯定有庸才嘛!就好像《西遊記》一樣,有能打怪的孫悟空,就有搶功勞偷懶的豬八戒,還有混日子的沙悟凈。要是朝廷里沒有這些個人,反而不對勁了。所以,章惇很容易眾叛親離,比如曾布,哪怕是章惇提拔他的,曾布都對章惇不買賬。


  所以,張正書打算好好殺一殺這老小子的傲氣。「章相公此言差矣,我且問你,人和猴子的區別是什麼?或者更直接一點,人和動物的區別是什麼?」


  「人和動物的區別?」


  趙煦和章惇都不明白張正書想說些什麼,這個問題也是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的。


  見他們答不上來,張正書淡淡地說道:「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會思考,能製造工具,會說話,會用火,會學習,能創造出文明來。上古時期,人類還是在茹毛飲血的時代,是燧人氏教會了大家用火,是有巢氏教會了大家蓋房子,是神農氏教會了大家種植糧食,是嫘祖教會了大家縲絲做衣服。古人尚且知道,工具對人類的作用,為何到了聖賢口中,就不重要了呢?」


  雖然,張正書沒有點出孔子的名來,但是已經開始啪啪啪打臉了。


  要知道,孔子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還自比殷初的老彭。還說過:「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但孔子作春秋時,刪減不說,還在上面摻雜私貨,這就是說一套,做一套了。所謂春秋筆法,就是從孔子開始。


  連孔子都對歷史上下其筆,極盡諷刺之能事,後人豈能不跟著有樣學樣?

  於是也難怪墨翟對孔子極盡嘲諷了:又曰:「君子循而不作。」應之曰:古者羿作弓,伃作甲,奚仲作車,巧垂作舟;然則今之鮑、函、車、匠,皆君子也,而羿、伃、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則其所循,皆小人道也。


  意思是,后羿發明了弓箭,季伃發明了甲,奚仲發明了車,巧垂髮明了船。既然如此,后羿、季伃、奚仲、巧垂都是小人嗎?


  從這個道理上看,「奇技淫巧」什麼的根本站不住腳。還是墨翟看得清楚,一旦社會沒有發明創新了,那這個社會就是停滯不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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