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避風頭
就拿最普通的鋼材來說,單單是製造工藝,就足足有上百數千種,涉及到材料裡面的,就更多了。鍊鋼,可不僅僅是把鋼鐵煉出來就完事了,裡面添加了什麼合金會給鋼材帶來什麼樣的性能變化,都是一門大學問。後世中國雖然能鍊鋼,但是涉及到特種鋼鐵,技術還是要落後西方國家的。很多特別需求的鋼鐵,統統需要進口。
就拿一個事例來說好了,電弧爐鍊鋼,是米國最先使用的,而歐日的電弧爐技術飛速發展,形成了多種新型電弧爐爐型。即便是跟隨了多年,中國的電弧爐技術還是沒有創新,跟著別人屁股後面跑,先進的鍊鋼理念,都從外國進口的。
可見材料積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世界上很多東西都能用錢買得到,但唯一買不到的,就是時間。
而材料的積累,往往需要時間。
工業可以有路子模仿,但材料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因為只能通過一個又一個實驗來證明,來驗算。有時候,為了鼓搞出一個材料,做上萬次實驗都是小事。這不僅僅需要時間,還需要大量的金錢投入,才有可能出成果。
至於宋朝這時候,想要弄這麼一個「科研實驗室」,估計也就是張正書有這個眼光,有這個魄力了。其他宋人,肯定會覺得不值得,花大價錢,大精力去鼓搞一個看上去還沒用的東西,值得嗎?
就好像汴梁城中的鐵匠一樣,看到賓士牌四輪馬車賺錢了,他們也想弄出彈簧來。可他們也不想想,張正書的冶鍊作坊,單單是為了弄出錳鋼來,都花費了數百貫錢,才能得到適用的鋼鐵。還有製造工藝,必須高溫淬火,中溫再回火才能製成彈簧的,他們隨隨便便鼓搞一下,就想弄成彈簧,這不是天方夜譚嘛!
望遠鏡也是一樣,不過這望遠鏡實驗的次數不多,關鍵是鏡片太難打磨了,蘇熙他們還沒上手。
「就是不知道趙煦會不會高興得發狂……」
張正書倒是不覺得這望遠鏡有多厲害,最多在沒有阻礙的平原里,能看到六、七裡外的大致東西,已經很不錯了。這樣的望遠鏡在後世,連玩具望遠鏡都比不上。後世的玩具望遠鏡,輕輕鬆鬆能看到四、五公里遠的地方,要是在平原上,即便是十幾公里以外的地方,也能看得到。至於什麼軍用望遠鏡啊、光學望遠鏡啊、天文望遠鏡啊就更不用說了,那簡直是開掛了一樣。
正思索間,周銘突然到了「京華報社」。在過年的期間,張正書也只是回了一趟張家莊而已,待了三天就受不了那些「姨娘」們的眼光了,趕緊回了汴梁城,躲在「京華報社」里。其實,張正書更多的考慮是周銘這裡,因為「黑客」的聯絡,大多是在鬧事里進行的,雖然人多眼雜,但有暗號,有密碼本,還有各種隱匿手法,倒也不怕給人發現。而且在汴梁城中,有種「大隱隱於市」的味道,這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嘛!
「小官人,曹錕已經安排好了……」
張正書點了點頭,這個莽漢子他印象很深刻,而且想不到曹錕居然是一個火藥天才,剛剛接觸了火藥,就對火藥有著非同一般的領悟能力。他有這樣的特質,張正書就更捨不得他暴露了,於是讓周銘安排他去閩南,避一避風頭再說。
而且,曹錕也不是沒有任務的,他需要了解一下流求,也就是後世台灣的情況,看能不能把台灣當做是以後海貿的跳板。
台灣這個寶島,張正書垂涎很久了。現在派曹錕過去當先鋒,也是出於這個想法。要知道,台灣在宋朝這會還不屬於中國的版圖,島上有不少土著部落,要想開墾難度不小。要知道,沒開發的台灣,就是一個荒島,既種不了田又有瘴氣瘧疾,不值得過去。
好在張正書不怕什麼瘴氣瘧疾,帶多些臭蒿過去,足夠抵擋瘧疾了。
種不了田這個,就更不用怕了。漢人的種田天賦已經點滿了的,再加上張正書這個「種田大師」在,還怕種不了田?
宋朝之所以不想要流求,主要是覺得開發成本太高而收益太低。可張正書是要把流求當做是後路來布置的,自然是不吝成本。成本高算什麼,要是佔據了流求,把流求當做是跳板,進能繼續佔據東南亞,退也能保存自身。
最關鍵的是,在航海大時代沒到來的時候,先一步佔據了馬六甲海峽,就等於扼住了西方通往東方的咽喉!
流求開發的最大難度,還是在於開化。
那些土著部落,雖然已經脫離了茹毛飲血的時代,但連鐵器都不知道是何物,用的刀居然還是木刀,打仗的時候還喜歡吃人肉,這種野蠻部落,就該漢人去開化的。反正大宋有那麼多流民,只要暗中豎起招兵旗幟,就不怕沒有吃糧人。
實在不行,張正書還有另外一條路子——疍家人!
沒錯,就是常年漂泊在海上的疍家人,別小看疍家人了,粗略估計北宋這時候的疍家人,從江浙一帶到瓊州,足足有幾萬人之多。如果收編其中十分二三,也有數千一萬人。配上刀槍,流求島上那些土著不來惹事倒好,一旦惹事,那就怪不得張正書了。
一手刀劍一手《論語》,張正書很肯定地說,一旦文化入侵成功,不用三代人,也就是六十年,流求將徹底被漢化了。
當然,事情肯定不會這麼順利的,張正書派出能力不俗的曹錕過去探路,也是存著考量的意思。
反正等開春,他和曾瑾菡完婚之後,他們也會南下到江浙一帶去組建船隊的。
到時候,後路的事情也順帶解決了。
當一島之主,還是這麼一個大島,張正書想想就覺得興奮了。
「好,他有什麼要求嗎?」
張正書覺得曹錕有什麼要求都是可以滿足的,除了要人之外。
「曹錕這漢子倒也利落,沒說甚麼,只是拿了小官人給他的錢銀,說了一句『必不負小官人之託』就走了。」周銘撇了撇嘴,他倒是不怎麼看好曹錕的本事。曹錕可能刺殺完得溜,可是在待人接物上面,他就不怎麼在行了。
「無妨,讓他過去只是先去了解了解情況而已。」張正書絲毫不在意,這只是一步未雨綢繆的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