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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華夷之辯

  「既然張老弟這麼豪氣,我也不說什麼了。」石可斕感慨一聲,他是做不到這麼豁達的。因為石家不是他說了算,還有很多族人在牽制著他。即便他有這個心思,也無法有這樣的魄力。不是石可斕不想做出成績,而是掣肘太多,他做不到如此豪賭的決定。


  張正書笑道:「石兄能把有老船員找來,傳授經驗給我的船員,那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在海貿一途不是自己亂闖亂撞就行的了,而是要有

  人帶入門的。張家與石家聯手做生意,這本來沒啥,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但石家肯把船員的經驗教授,這是一個不小的人情了。張正書這麼說,也確實是這麼想的。


  「舉手之勞罷了,如果張老弟想,隨時也能找到幾個老船工來。」


  石可斕這麼說也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錢什麼做不來?別說找幾個經常出海的老船工了,就是招募一些極有經驗的船工也是分分鐘的事。


  張正書笑了笑,岔開話題說道:「那我靜候石兄佳音了。對了,炒茶和果酒一事,什麼時候能簽下契約?」


  「此事……須得石家族人都同意才行。」


  石可斕沉吟一番,才打算說實話:「不瞞張老弟,這石家之中也是人心不齊的,我雖然有點威望,但也不能左右事情成敗。當然,若真如張老弟你所言,這炒茶和果酒真的能賺錢,那此事已經有九成可能了。」


  張正書點了點,他自然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的,特別是像石家這樣的大家族。


  「那有勞石兄為之說項了。」


  兩人再客套一番,約好了明日石家送錢過來,換取那輛賓士牌豪華版四輪馬車,石可斕這才告辭離去。


  等石可斕離去后,周銘才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酒杯,倒出了僅剩一點點的果酒,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小官人,這真是你釀的?」周銘才算明白,為什麼石可斕杯不離口了,連後來離去的時候都有點步履闌珊,實在是這果酒太過好喝了。嗯,怎麼說呢,就好像後世可口可樂第一次傳入中國的時候,一下就征服了不少人,碳酸飲料的酸酸甜甜,是最討好味蕾的。這「仙醁」果酒也是差不多,不過沒有那酸甜的味道,只剩下清甜而已。


  「怎麼,好喝吧?」


  張正書不太喜歡喝酒,哪怕是果酒也一樣。但他知道,加入了甘油的果酒,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如果這果酒走私到西夏、遼國,那豈不是……」


  周銘還沒說完,張正書就好笑道:「那豈不是破產了?党項人和契丹人,哪裡會喝這個,高度白酒才適合他們。不過,我們的高度白酒拿來做香水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給他們?再說了,酒精是防止傷口感染的良藥,是萬萬不能資敵的。」


  周銘嘆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可惜這果酒賺不了党項人、契丹人的錢,還是嘆息那些党項人、契丹人不識貨。不過怎麼都好,這果酒是決計在西夏、遼國銷售不了的了。


  「不過,香水卻是能走私的,那些党項人、契丹人的貴族女眷,會對香水很痴迷的。」


  張正書知道,所謂党項人、契丹人,日後都會融入中國,成為中國人。所以,其實張正書對這些「異族」,並沒有多少歧視的意思。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只是漢人自己不爭氣。如果漢人稍微團結一點,爭氣一點,又何懼党項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


  要知道,中國向來不以血統論為依據的,就好像韓愈在《原道》裡面說的那樣: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但韓愈可不知道的是,這些「諸侯」之前,也是夷狄,被華夏征服了之後,認同了華夏文化,束髮右衽,所以才為視為中國人。所以,才有那句話「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是故,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那時候,中國的文化是先進的,所以天底下的人都來學習。


  但現在呢?周圍的人都學習了漢文化,但都發揮出了各自的特色。唯獨宋朝,死守著君子準則,肯定要吃大虧。華夷之辯,從一開始就不是血脈而論,而是文化而論。華夷之辨的標準是文化,強調的是保衛先進的華夏文化以求發展,反對的是屈從於夷狄習俗而倒退苟安,重點所在是「以夏變夷」,並以此確保以華夏文明教化夷狄文化,中國一統於華夏民族,傳承華夏文明。為了防止以夷「亂華」和夏「變於夷」,就必須在「大一統」的格局中存在「華夷大防」。


  聽起來很拗口,但其實就是:我的文化最先進,你就得聽我的;要是聽你的,文明就倒退了。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五胡亂華就不說了,一次大倒退,差點漢人被滅絕;金滅北宋、元滅南宋,實質上是一樣的,都讓文明出現了倒退;清兵入關,更是讓中國直接停滯了發展。可見,老祖宗的智慧和遠見,是極為正確的。


  所以,張正書也不會聖母到:既然党項人和契丹人他們日後都是漢人,那就不用打生打死了吧?


  殊不知,老祖宗還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春秋管仲說過:「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昵,不可棄也。」《漢書》有云:「夷狄之人貪而好利,被髮左衽,人而獸心,其與中國殊章服,異習俗,飲食不同,言語不通,辟居北垂寒露之野,逐草隨畜,射獵為生,隔以山谷,雍以沙幕,天地所以絕外內地……來則懲而御之,去則備而守之。其慕義而貢獻,則接之以禮讓,羈縻不絕,使曲在彼,蓋聖王制御蠻夷之常道也。」


  可見,華夷之辯一直很緊張,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意識形態的不同。農耕經濟,天然就是游牧經濟的掠奪對象,一個是文明的發展者,一個是文明的摧殘者,兩者本身就是不可調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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