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武人地位
「什麼,『大桶張家』要雇傭武人?」
「是啊,聽聞只有十八個名額,好像是專門用來看家護院的……」
「這個說法怎麼這麼彆扭?」
「嗐,這看家護院要幾條狗不就成了么,要這麼多武人作甚?」
「恐怕是覺得狗不如人罷?」
「這個說法還是很彆扭啊……」
「也許是『大桶張家』這麼多產業,每一個產業都需要護院哩?」
「這麼說來挺有道理的……」
……
吃瓜群眾的智慧是不容小覷的,從一人招工公告上都能推斷出不少東西來。說實話,也就是汴梁城治安還算可以,起碼張正書的京華報社也好,「蘭蔻」牌香水專賣店也好,甚至是林家腳店,都沒有人敢去搗亂。
當然,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結果就是,這則公告一出,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就開始在這幾個地方遊盪了,三流九教的人都在其中,看模樣是不懷好意的多。好在,這些人也不敢造次。別的不說,開封府的巡捕是天底下第一厲害的,手下都是有真功夫的。若不是武藝超群的汪洋大盜,或者亡命之徒,根本不敢在開封府造次。
至於游手他們,在沒有摸清「大桶張家」的底細前,也不敢貿然出手。當然了,游手也是有智慧的,他們懂得什麼樣的人能惹什麼樣的人不能惹。好像張正書這樣高調得連宰相家的官三代都拿他沒辦法,這種人絕對有著非同一般的的來歷——好吧,雖然他們猜測的方向有錯,但實際情況也是差不多。
汴梁城中,最不能惹的不是官,而是皇城司。
張正書很明顯就是皇城司要罩著的人,換了是文武百官都要離他遠遠的,更別說那些只狐假虎威的游手了。
當然,「京華報」上的這則招工公告,最讓人震驚的不是張家要招護院,而是張家給的工錢。
沒錯,這個工錢,刷新了很多人的三觀,而且差點沒崩潰了。
武人一個月居然能賺三貫錢!
你沒看錯,就是三貫錢!
要知道,編撰小報的秀才,一個月滿打滿算,也就是一貫多錢而已,這還要東家給力,捨得給工錢才行。要不然,這些不得志的秀才真的混得比碼頭搬運工還慘了。那些搬運工,起碼一天都有二十多個大錢的收入!
一個月就有三貫錢啊,什麼概念?這簡直能趕得上一個公務員的工資了。額,說的公務員不是官,而是那些小吏。居汴梁,大不易,柴米油鹽醬醋茶,衣食住行哪一樣不需要錢?有人算過,在汴梁城活下去的最低限度是每個月四百文左右,這還是要在汴梁城中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產,不用每月交房租。吃的是最差的,用的是最差的。一個月能吃上一頓肉就不錯了,還是肉末。
沒錯,別看宋朝很富裕的樣子,但是汴梁城中一樣有窮人,而且不是一般的窮。要不然,宋朝怎麼那麼多福利機構,就是這些流民、乞丐太多了,每年冬天都要凍死好多。中國人對這種事是很有惻隱之心的,宋朝拿出一點錢來安置這些人,也說得過去了。
要是流民、乞丐也還算好了,起碼還有官府的安置點。可是在汴梁城中實打實的窮人,要是沒有生計,沒有營生的本事,那就真的有點悲催了。就拿碼頭上的搬運工來說,基本是看運氣吃飯的,有人雇你,你就有活干,有錢拿。沒人雇你,恐怕就真的要吃西北風了。
社會是殘酷的,別說宋朝了,哪怕是在後世,這樣的人也不是很多?比如,那些漂泊異鄉的農民工,也是和這些人一樣性質的,工作性質很不穩定。要不是後世法律完善了,甚至討工資都難。
生活不易,有些人僅僅為了活著,已經用去了全部的力氣。
在宋朝也是一樣的,繁華的汴梁城之下,一樣有著這樣卑微生活著的窮人。比如一些宋朝版的「京漂」,也就是做武舉夢的窮困武人們,就是其中之一。這些武人淪落到什麼地步呢?住在城外最擁擠的貧民窟里,吃著最便宜的一文錢兩個的饅頭,渴了直接從汴河中舀一些水喝……即便是這樣,他們也還是堪堪能活著罷了。
武人,很多時候就等同是社會底層。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出身地主階級的武人,就不屬於這個範疇。不過這樣的武人,一般都能考中武舉,或當場授官,或進入武學「深造」。這部分人就不說了,分明就是脫離了民的階層,進入了官的階層了。
所以,武人和武官是兩個概念。在宋朝,能跟官沾上邊的,社會地位都不會低了。武官地位是比文官低得多,但是卻比掙扎在溫飽線上的武人好得多了。試著去問一個武人,看他向不嚮往做一個武官,地位比文官低那又如何,起碼是個官了!
可以說,武人就是宋朝社會最低階層的象徵,誰也想不到一個武人居然能一個月掙三貫錢,簡直比秀才掙得還要多!
「荒唐,太荒唐了!」
酒樓茶肆中,很多人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地說道。
「這不是擺明不把讀書人放在眼裡么!」
其中,在汴梁城中的一個茶肆里,一個看似是秀才的文人恨恨地說道,他最恨這種挑戰社會秩序的人了。武人就好好做社會最底層吧,憑什麼爬到諸多文人頭上來?這是道統之戰,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那也沒轍啊,誰讓張家有錢?」
有人也是酸溜溜地說道,「人家願意給武人這般多工錢,也礙不著誰……」
「這很不妥,大大的不妥,若是成了風氣,誰還願讀聖賢書?不成,俺要去告官!」這秀才義憤填膺,其實他就是眼紅了。沒錯,就是嫉妒了。
「告官,若是人家官商一體,你告得進么?」
有人忍不住就潑冷水了,「你這秀才,也省省心罷!好生用功讀書,考個功名回來,別說一月三貫錢,一月兩萬貫俸祿也有你拿的!」
這個秀才漲紅了臉,說道:「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俺不過是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