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用錢砸
可惜,這個攤主屬榆木腦袋的,愣是不開口。「小官人,你就別為難小的了,小的只是奉命來看著你的,莫要讓你受到傷害,其餘的事,小的一概不知……」
得,好話說盡,威脅手段都沒用,張正書是真的沒轍了,只好說道:「你們的頭呢,叫他來見我!」
「小官人,恕難從命!」這個攤主真是個軟硬不吃的主,怎麼說都不肯鬆口。
張正書沒轍了,只能開始拿錢砸:「一貫錢,買你的消息!」
「小官人,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五貫錢,不少了吧,你一個月的糧餉才多少錢?」
「小官人,我……」
「十貫錢?喲,你還挺貪的嘛!」
「不是,小官人,我……」這個攤主心動了,要知道他的糧餉確實不多,要不然皇城司也不會淪落到去勒索富戶了,完全是被錢所逼啊!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也難怪皇城司有這麼多「生錢」的生意,像眼前這個香飲子的小攤一樣,原來都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別看北宋這時候的稅收不少,可財政赤字更多。因為龐大的軍隊,人浮於事的龐大文官集團,又因為文官和軍隊的管理問題,貪污問題太過突出,財政不赤字才怪!外庫告急,自然要從皇帝的內帑里撥款了。這也是宋朝皇帝控制朝臣的手段之一,朝臣再厲害,沒有錢也白搭啊!然而,對與皇城司來說,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要知道,皇城司的「工資」,也就是俸祿都是從皇帝內帑里掏的。
那麼,就該來捋一捋什麼叫稅賦了。大宋的稅確實不算重,特別是農稅,可以說對農民很溫和了。但是,大宋的賦卻是頂重的。要知道,稅和賦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稅是入國庫的,也就是朝臣能用的錢;而賦卻是歸內帑,也就是進入了皇帝的錢袋子里。
宋朝的稅就不說了,其實歷朝歷代都差不多的,也就是夏秋農稅和商稅,以及市舶司的貿易關稅。而賦就沉重了,簡單來說就是盤剝得太過了。首先是公田之賦,這是沒辦法避免的,畢竟都要進入皇帝的錢袋子。可接下來的丁口之賦、雜變之賦,卻能要了農民的老命,加速了土地的兼并。所謂的丁口之賦,其實就是人頭稅,只要你是個人都要交這個賦。而雜變之賦就太廣了,總結來說就是「苛捐雜稅」,比如什麼月樁錢、版賬錢、頭子錢、牙契錢、經制錢與總制錢等等,名目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當然,這個賦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收的,也不是每家每戶都收的,大體上富戶交多一些,大宋還是講究吃相的。但林林總總下來,「搜刮」得也不少了。宋朝稅賦重,也就體現在皇帝內帑上,連皇城司的「工資」都看內帑的臉色,可想而知了。
但問題是,即便是這樣,宋朝依舊財政赤字了。如果再來一次什麼天災人禍,得了,緩個三五年都未必能緩過來。這種情況下,皇城司的「俸祿」能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可以說,皇城司的「俸祿」自太祖以來就基本沒漲過,可汴梁城的物價都不知道上漲多少了。
這種情況下,皇城司不親自下場去撈錢,哪裡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是以,這個攤主面對張正書的「誘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卻還是有底線,有原則的:「小官人,莫要為難小的了,小的是真的不能說啊……」
在張正書看來,什麼底線,什麼原則都是虛的,要是真的這麼有原則,皇城司豈不是跟後世我黨一樣了?思想上沒這個覺悟的人是可以收買的,你買不動只不過因為你給的錢不夠。
「五十貫!」張正書淡淡地說道,「這是一個知縣一月的俸祿了,你說給我聽,我也不外傳,可以么?」
這個攤主又陷入了天人交戰的掙扎中,要知道他兩個月的俸祿都沒有五十貫啊!財帛動人心,稍稍動動嘴皮子就能掙五十貫,這種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甚至去勒索富戶,也未必能勒索得來五十貫錢。
「小官人,我想想……」
這個攤主低著頭,好像在權衡什麼一樣。
張正書也不作聲,心中卻道:「唉,這就是皇城司……」沒辦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錢確實是個好東西,起碼張正書就能用錢買來一個皇城司的情報渠道。如果是從這個角度看,這五十貫錢花得實在是太值得了。
「小官人,你果真能保守秘密?」這個攤主還是有點后怕,要知道皇城司的內部紀律極嚴,若是被人發現了他泄露秘密,恐怕皇城司是待不下去了,甚至還要坐牢、發配三千里。
張正書打開了摺扇,好整以暇地說道:「先給我來碗紫蘇飲,你的樣子很不專業啊……」
這個攤主倒是挺麻利的給張正書倒了一碗香飲子,然後才低聲說道:「小官人,你可千萬不能與外人說,更不能見諸於報,如若不然,小的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行了,我是那種人嗎?」張正書慢慢地喝著,有一口沒一口的。「我就需要西北方面的消息,你慢慢說,我聽著……」
「夏人果真是備戰,但據我們判斷,他們應當是來年春日方才會出兵,攻擊方向自然是平夏城了。」這個攤主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平夏城在好水川北修築的,此前正好是夏人唱歌作樂地,百姓最是聚集。夏人失去了此地,等同失去了大部分兵源,自是要奪回來的……」
張正書點了點頭,這個跟他知道的消息差不多。
「那西夏的梁太后、小皇帝有沒有什麼消息?」這才是張正書最關心的事。
「這個倒是不知曉,但官家似乎也挺在意此事,已經啟用了在夏國中的暗樁去查了,不過這暗樁地位太低,估摸也得不到甚麼消息……」這個攤主真的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倒了出來,張正書總結了一番西夏人的戰備情況,更能確定了——西夏人確實想在冬日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