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飄然欲仙
范員外看了一遍契約,覺得沒問題后,便簽字畫押了。張正書隨後,也簽上了自己的大名——他用後世握筆,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連趙鼎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張正書則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咳……寫得不好,但起碼是自己寫的,將就看吧!」
范員外是個生意場上的高手,肯定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的,連忙岔開話題:「這契約是一式兩份?」
「一式兩份!」張正書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要續簽,再重簽,上一份就作廢了。」
范員外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打算先花個一百貫,看看效果的,所以就簽了一期。
但是張正書並不覺得有什麼,萬事開頭難,他不相信後世成熟的廣告技術,在宋朝會玩不轉。在張正書看來,《京華報》的廣告,說不定會在汴梁城裡掀起一陣廣告熱!要知道,廣告的威力,只有張正書一個人知道!
那保人確認過契約沒問題后,契約正式生效了。
酒閣子里,張正書和范員外重新坐下,喝著「眉壽」、「和旨」酒,吃著旋煎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范員外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官人,如今可以說說看,這廣告到底是甚麼樣子了吧?」
張正書笑道:「好說,好說……」他呷了一口酒,這「眉壽」酒,是黃酒來的,只不過是「小酒」。所謂「小酒」,即是春酒,也是米酒的一種,隨釀隨賣,發酵和老熟的周期都很短,不需要「老熟儲存」,度數也不高,張正書試了一下,覺得還比不上後世的啤酒,也就幾度左右。詩經有曰:「為此春酒,以介眉壽」,「眉壽」的名字,就是出自這裡,意思是說喝酒有助於長壽。這種「眉壽」酒,只要用炭火烤一下,用高溫把酒液里的微生物殺死,把酒燒出酒香味,還能再延長其保質期。這種做法,就是「燒酒」了。只不過,「燒酒」沒經過蒸餾,只是高溫殺菌而已。
至於「和旨」酒,名字也是出自詩經:「酒既和旨,飲酒孔偕。」只不過,這『和旨』酒是「大酒」。所謂「大酒」,其實就是蒸餾酒,製作時在臘月下料,採取蒸餾工藝,經過「釀」、「蒸」等等工序。製造出來的新酒,還要存儲半年,待其自然醇化老熟,「候夏而出」——到了夏天才能出售。這種施曲蒸釀、儲存醇化的「大酒」,酒精濃度比較高,酒的品質比「小酒」好得多,因為耗時更多,價格當然也昂貴得多。
即便是「和旨」酒,張正書也只是覺得和後世的啤酒度數差不多,也就十幾度而已。
沒有點文化的人,看了這兩種酒的名字會很奇怪。
但是,有文化的人一看這兩種酒,就能明白它們大概是什麼酒了。
小酒養生,大酒和美,這就是「眉壽」與「和旨」!
「廣告的奧秘,在於傳播力度。」張正書吃了一口旋煎羊,這羊肉的烹制就很好了,雖然還是寡味的些,但比上次在家中吃的羊肉要好很多。「傳播力度范員外也知道的了,《京華報》暫時的沒有競爭對手的。」
范員外點了點頭,確實,在汴梁城中報紙僅此一家,還是定期出的。
「廣告的第二個奧秘,在於廣告詞。」張正書笑道,「廣告詞貼不貼切,能不能朗朗上口,是廣告的成敗關鍵。」
范員外也點了點頭,覺得張正書說得很有道理:「那小官人可曾想好了廣告詞?」
「怎麼能沒有準備?」
張正書笑道,「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起碼有五成勝率,我才會出手的。」
范員外一愣,然後苦笑道:「小官人,好魄力!」他也是做生意的,知道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生意是穩賺不賠的。能有五成勝率,已經很高了。而且,范員外也知道,其實張正書這次來,勝率幾乎是百分之百,因為他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
張正書也沒有什麼得意的神色,而是淡淡地說道:「這廣告詞,我是早就想好了的。不知道範員外,可曾讀過蘇子的《前赤壁賦》?」
「《前赤壁賦》?」范員外有點意外,好在他也不算「不學無術」,張口即來:「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
張正書點了點頭,這時候蘇軾的文章詩詞,宋朝的讀書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可以說,在歐陽修之後,蘇軾就是「一代文宗」,一般士人對他仰之如北斗,名副其實的文壇領袖。別說什麼《赤壁賦》了,就算是蘇軾的新詞一出來,便能在一月之間,傳到遼國、西夏、高麗,甚至還會去到倭國。
「我打算用其中兩句,作為樊樓酒的廣告詞。」張正書淡淡地說道,「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范員外仔細一琢磨,登時拍案叫絕:「善!」
張正書突然邪邪一笑,說道:「再畫一仙子於樊樓其上,作飛天狀……」
范員外服了,他真的服了。他能預見得到,如果這個廣告一出來,那麼樊樓的酒,肯定會賣瘋了。
喝了能飄然欲仙的酒,誰不想試一試?
這就跟仙丹似的,嚮往仙家生活的宋人,哪一個會不接受?
「絕了,真的太絕了!」范員外差點感動落淚了,「不知道下一期《京華報》,甚麼時候出?」
「估摸要再過得幾日了……」張正書有點尷尬地說道,「新一期《京華報》已經雕版了,估摸午時左右,就會開賣了。」
恰在此時,臨窗處突然傳來報童的聲音:「賣報,《京華報》,某衙內欲強奪民女!」
張正書攤了攤手,說道:「瞧,已經開賣了。」
范員外也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若是早知曉小官人是如此大才,范某一定上門去投廣告的。」想來,他也早就注意到《京華報》的廣告了,只是沒有行動而已。中國人都是這樣的,沒有實利的東西,沒人會第一個去做。但如果有實利,那麼就會一窩蜂湧進來了。
張正書也相信,有了樊樓這個廣告打底,那麼其餘商家,會一窩蜂的湧來。那時候,就是他挑廣告刊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