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同情
陌貝雖然是在裝病，但是也裝了個十成十，雖然說是閉門謝客，但是不可避免的還是要見一些前來問候的人。
慕清瑩的到來是意料之中的，也是必然，而且這次慕清瑩到來也是她的計劃。
既然夏止軒不讓她離開，那麼她就讓她自己主動離開。
慕清瑩走到內室去看躺在床榻上的陌貝，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室內的燈火有些暗淡，拂開層層珠簾見她滿是病態。
精巧的獸爐里裊裊的白煙飄散而出，淡淡的清香，聞之讓人心曠神怡，慕清瑩走上前去：「御醫怎麼說，可是近日天寒，受了風寒？」
「嗯，就是來得洶，其實沒什麼大礙的。」說著陌貝便開始掩著唇咳嗽了。
一旁的紫曦急忙過來幫她順其，又命人端上來一碗葯，陌貝皺了皺眉，但是還是喝了下去。
直到空的葯碗被宮女端了下去，殿內還彌散著一股子藥味，連熏香都蓋不住。
陌貝似乎也不喜歡這個味道，她對慕清瑩抱歉的笑了笑：「紫曦，扶本宮出去坐坐，這殿里太悶人了。」
近日的陽光很是不錯，既然來到外面坐下，空氣十分清新，帶著雨過天晴的乾淨。
其實兩人現在也不怎麼熟，慕清瑩沒有沒話找話的心思，陌貝似乎也因為病態而沒有了往日的熱切，懨懨的坐著喝茶。
儘管有些過分無聊，但是慕清瑩沒有打算離開，因為她還有一件事沒有問。
前天她聽夏止軒說了自己層是三王妃，但是她一點也不了解三王妃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到底是過去的她，她不可能不去在乎。
更何況，夏止軒格外在乎那個身份，她就愈加想要知道了。
又是許久，陽光一點點移進了小亭，停落在腳邊，慕清瑩的聲音淡淡的響起：「陌妃你知道三王爺嗎？」
一直在等著機會的陌貝眼角微挑，但是被她不著痕迹的給掩飾下去了。
她的聲音也是淡淡的，甚至帶著一點病態的虛弱：「你是說三王爺夏止琪嗎？」
「嗯，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夏止琪已經離開皇城了，慕清瑩無從去見，所以只能問問別人。
「很有野心，當然也是一個很有實力的人。」陌貝笑了笑，「他當初可是皇上的勁敵呢，不過最後還是皇上贏了，才坐上了今日的位置。」
勁敵？難怪他那麼介意她是三王妃，慕清瑩垂下眼睛：「那三王妃呢，她是哪家的小姐，為人怎麼樣？」
「三王妃是慕家大小姐，人很聰慧，與太後有血親關係，當初太后很喜歡她，她做三王妃之後仍然很討太后歡心。」頓了頓，陌貝話鋒一轉，「不過在此之前她和皇上其實有過婚約的，兩人好像關係也還不錯。」
「那她為什麼會嫁給三王爺？」她問得有些急切，她其實最不明白的就是這裡，她能感覺的其實自己內心深處還是對夏止軒有感覺的，那就說明自己從前也喜歡夏止軒，可是既然喜歡，為什麼又要嫁給別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若是她不願意，誰能逼得了她？」陌貝故意這麼說，之後還補充，「慕大小姐嫁到三王府之後，當時還是九王爺的皇上好是自責了一會呢，後來還挺別人說起覺得對不起她，說她一個人在三王府怪可憐的，你說怪不怪，她成了王妃，怎麼還可憐了？」
好像是無意識的說出那些話，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注意到了那兩個字。
「可憐？」慕清瑩忽然有種真相近在眼前的感覺。
但是她卻沒有去深究。
陌妃又忽然提起她失憶的事：「前些日子你摔下山崖，本宮知道你失憶之後便在想，你一個人在這皇宮又沒個依靠的，以後日子怕是有些難過，幸虧皇上對你好，要不然本宮看著也覺得怪可憐。」
慕清瑩沒有去多在意她這些話，而是問自己想知道的：「你見過三王妃嗎？」
「這倒沒有。」陌貝好像才回過神，然後轉頭看著她，「慕妃你今日為什麼問這些？」
「忽然就挺想問問的，沒什麼理由。」慕清瑩淡淡的笑了下，「時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病吧。」
目的已經達到，也知道她其實聽進去了，陌貝也不想再留人：「回去吧。」
慕清瑩離開的時候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將剛才一直藏在心底的兩個字輕輕念了一遍。
「可憐嗎？」
慕清瑩一直有些出神，知道走到陌貝宮殿門口的時候遇到夏止軒還是沒有及時回神。
夏止軒看到從裡面出來的人，喚道：「清瑩。」
既然慕清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夏止軒也就喚回了他原來的名字。
慕清瑩這才抬頭看去，見了夏止軒便行了一禮，夏止軒將人扶起來，見她神思不屬的，擔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然而慕清瑩只是搖頭，然後就要回去，夏止軒有些擔心，自然也就陪著她一起回了元和宮。
將人送到元和宮之後，夏止軒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又轉身來了陌貝那邊。
「你方才對慕妃說了什麼？」夏止軒質問面前的人，也不管她是不是生病。
「臣妾什麼都沒有說啊。」陌貝有些無辜，「皇上這是怎麼了，是慕妃忽然來問三王妃的事，臣妾只是如實回答。」
一提起這三個字夏止軒就煩躁：「以後不許和她說那些事，即便是她來問也不可以，不要拿這些事來煩她。」
陌貝理解的點點頭：「慕妃她現在失憶了，在皇宮無依無靠，已經夠可憐了，臣妾知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確實多疑，臣妾實在不該碎嘴。」
雖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夏止軒並沒有想：「既然知道她現在過得不好，那就安分些。」
說完就拂袖離開，陌貝臉上沒什麼異常，但是隱隱有一抹笑意，她的視線瞥向一個角落。
那裡站著慕清瑩。
陌貝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讓人偷偷又將慕清瑩請了回來，如今她聽到了夏止軒的那席話，加上自己之前有意無意的提點，她怎麼可能不多想？
此刻，一直站在屏風之後的慕清瑩。
「可憐。」再次低低的念著這兩個字，她覺得頭有些痛，莫名便聯想起最近的所有事情，那些他對她的關心，好像都可以解釋了。
可憐——他在可憐她，在同情她。
他認為從前她嫁給三王爺是他的錯，他認為她過得不好，所以自責，所以後悔，所以……同情，可憐。
所以最近她失憶之後他對她這麼好，所有的一切鬥不過來自最初心動過後的憐憫。
她聽說過三王妃已逝的消息，難道是夏止琪不要她了，所以她沒有歸宿沒有依靠，他才收留她來皇宮的。
一切好像都解釋得通。
她覺得有些冷，全身都冷。
從前她以為的感情原來竟然這麼可笑，真相太鮮血淋漓，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親眼去看。
失魂落魄的離開陌貝的宮殿，才知道自己的冷其實不是錯覺，外面竟然真的下雨了。
很大的雨，來勢洶洶，一點前兆都沒有，就這麼傾盆而下。
其實她可以等雨停了再走，但是她不想等，就這麼淋了一路回去，她想借著這雨，澆醒自己那可自作多情的心。
這場雨是真的很大，還格外的冷，慕清瑩回去之後也沒有去在意，加上心情不好，竟然就這麼病倒了。
辰時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香兒進門一眼便看到了慕清瑩蒼白的臉色，一摸才知發燒了，於是急忙喚了御醫，等著開了方子就下去煎藥去了。
夏止軒承諾的事情有了進展，本來高興的想要去跟慕清瑩解釋，結果便聽到了她病倒的消息。
「清瑩。」夏止軒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有些燙，「先起來把葯喝了吧。」
慕清瑩睜開眼，有些迷茫，好一會才看清眼前的人：「皇上。」
她的嗓子有些嘶啞，視線落到夏止軒端著的葯碗，便起身說：「我自己來吧，不勞煩皇上了。」
夏止軒想要哄一哄，但是慕清瑩已經從他手裡接過了葯碗，面色十分冷淡，他竟然覺得她是舉動有些決絕。
愣了愣，直到慕清瑩喝完葯把碗放下，他才回過神，一早準備好的那些關心的話此刻都說不出口了。
最終還是慕清瑩率先開口問他：「皇上還有什麼事嗎？」
「朕答應過三日給你個解釋的，現在朕已經找到了會模仿人筆跡的人，那封信真的是別人偽造的，見了他你就會相信朕了。」說著讓人將那個會模仿人筆跡的人帶了進來。
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很平常，神色有些惶恐不安，慕清瑩隨意掃了一眼，甚至沒有去盤問一句的念頭，就說：「知道了，下去吧。」
現在去問真相又有什麼意思？打自己一巴掌嗎？她不會那麼蠢了。
夏止軒沒想到慕清瑩態度這麼冷淡，正想問問她怎麼了，便又聽她有些疲倦的說：「皇上，我累了，想要休息，皇上請回吧。」
說罷就躺了回去閉上了眼。
「那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夏止軒知道對方心情不佳，他不想自討沒趣，便也就順著她的意，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