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緣起緣滅

  鏤空細花窗前，一道溫婉賢淑的倩影正為坐於銅鏡前的挺拔背影束發，指尖的檀木梳輕輕地劃過黑如瀑的發絲，看起來是那樣的登對，忽有種歲月靜好，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


  慕宸熙聞言忽地起身，將她攬至麵前坐下，從袖中取出一支金步搖，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


  清妍則一臉嬌羞，好似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伸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順勢靠入他的懷中，而他則遲疑片刻後，伸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肩頭。


  夕雪不由得嗤笑了聲，笑談歲月蹉跎，昔日愛侶已成她夫。


  雲錦見她臉色蒼白，身形不穩地往後退了步，忙上前攙扶道：

  “公主，你沒事吧？”


  夕雪的朱唇略微顫抖，極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正要踏出院外，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黑靴子，緩緩地抬頭望去，那高大挺拔，英姿颯爽的身影迎麵走來，朝她拱手作揖道：


  “末將參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有失遠迎。”


  夕雪微微仰頭，將淚水逼回眼眶，努力平複語氣道：


  “令狐將軍，這是慕宸熙的衣物，現在原物歸還。”


  雲錦立刻將托盤中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雙手呈現上去。


  令狐彥看了看衣物，又看了看她通紅的眼眶，好似明白了些什麽，於是雙手接過，點頭應允下來。


  “還有.……別告訴他，我來過。”


  夕雪從他身邊擦肩而過，頓足叮囑道。


  令狐彥疑惑地看著她的倩影踏著滿地霜雪漸行漸遠，不知為何，有種說不出的淒美落寞。


  剛出欒錦殿，便見婉晴匆匆迎上前來。


  “公主，既然你醒了，按照規矩應當去參拜皇上和皇後。”


  夕雪微微點頭，既然來到了囚籠般的皇宮，那些規矩禮儀好似沉重的枷鎖，將人完完全全的束縛住，永遠掙脫不開。


  來到乾坤宮中，那一襲明黃色龍袍襯托著慕斯淵頎長的身材更顯高大，胸口騰雲駕霧的巨龍在張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他麵色嚴肅，不怒自威，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卻在見到她的那刻，很難得的舒展眉宇，倒也顯得和藹可親。


  在他身邊坐著一襲紅色煙羅紗，上麵繡著朝陽拜月飛騰的五彩鳳凰，下束百花綢緞鳳尾裙，風髻霧鬢斜插著一字排開龍鳳金簪，顯得大氣溫婉，一副母儀天下的高貴風範。


  “夕雪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夕雪入鄉隨俗，下跪參拜道。


  “這個婢女為何不跪？”


  馨兒上下打量著雲錦，不悅道。


  夕雪聞言立刻偏頭望去，隻見雲錦正雙目怒視洶洶地瞪著，那端坐於寶座上的皇上和皇後，一想到瑞雪國備受脅迫的遭遇，緊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將他們視若仇敵那般恨之入骨。


  “雲錦，快跪下。”


  她自是知曉雲錦的心思，擔心皇上和皇後降罪於她，於是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提醒道。


  雲錦縱使有萬般不情願，卻為了她不得不隱忍下來，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


  “真是沒有規矩。”


  馨兒柳眉微蹙，嚴聲厲色道。


  “馨兒，何必同一個婢女置氣。”


  慕斯淵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寬慰道。


  “斯淵.……”


  馨兒輕喚一聲，不論人前還是人後，隻要他的一句話，就能令她展露笑顏。


  而直呼他名諱，這世上唯有她有這個特權。


  成親這幾十年，兩人感情深厚，平日裏相敬如賓，成為了整個慕嶼國夫妻的最佳典範，被世人稱作“鴛鴦伴侶”。


  “雪兒，你貴為瑞雪國的公主，背井離鄉來到慕嶼國實屬不易。本打算讓你嫁給太子，但眼下太子人選尚未定奪，你便在攬月殿中靜心學習《女誡》、《女論語》、《內訓》、《女範捷錄》，本宮會派專門的尚儀前來調教你，爭取早日融入進來，好歹也是將來母儀天下的人，萬不可讓旁人說三道四。”


  馨兒慈眉善目地凝視著她，叮囑道。


  “朕給你個特權，可以不受束縛，自由進出後宮，隨時都可以與皇後多多溝通，不懂之處盡可前來討教。”


  慕斯淵補充道，隨即和馨兒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