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寫點有意思的東西(三)
「好漢,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你要多少錢,直說。」
法院院長陳為民在五羊市人民群眾中的名氣不小,那是因為他有個諢號——陳三冤。這個諢號的由來自然是因為那三件引起民憤的冤案,八年前的少女遭性侵溺水案,幾乎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一位高官的大公子,新聞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判這位大公子死刑的輿論要求多如牛毛,可到了陳為民手裡,硬是無視關鍵性的證據給人判了個無罪釋放。之後輿論一片嘩然,大指他黑箱操作。可少女的家屬大抵是被買通了,竟沒有再上訴。
五年前,強拆團伙半夜開著推土機將一戶房子推到,其中正在熟睡的八十歲的老奶奶王冬梅當場被砸死。這件案子同樣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可陳為民不知收了多少黑錢,竟然替開發商說話,顛倒黑白,以王冬梅阻礙公共建設,拒不拆遷為由,將拆遷團伙的罪責降到了最低,只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還說緩期執行。
三年前,民眾上訪被幾個公安抓回車上致死案,在證據極端缺失的情況下,他直接認定公安單方面所出具的驗屍報告,宣判那人是心梗死亡,與公安沒有關係。當時輿論都快要把政府的網站刷爆了,他陳三冤的諢名自此也就烙下了。
陳三冤手中所判罰的冤案自然不止這三件,但這三件卻是影響最大最惡劣的。可儘管如此,陳三冤在院長位置上還是穩坐釣魚台,屁事兒沒有。這些事情王鯨是不清楚的,但李全山可調查了一陣。之所以要調查陳三冤,是因為半個月前的一樁案子。五羊市一個城中村的村支書的兒子打死了人,起因是這個支書兒子弄了人家那人的媳婦,人家上門來討要說法,卻被一悶棍敲上了西天。
按說這算是個故意殺人罪,可村支書不知給這個陳三冤送了多少錢,陳三冤竟是打算判人正當防衛。雖然明天才會最終上庭宣判,但李全山以查到了陳三冤提前做好的宣判文案。
「陳為民,在你眼裡,是不是用錢什麼都可以辦到?」李全山的嗓門低沉的像是地府無常,帶著些陰冷索命的意味,讓站在一旁的王鯨聽起來都有些毛骨悚然。
陳三冤依舊裹著被子,沒敢應聲,要是這兩位好漢不要錢,大抵是來要他命的。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陳三冤自是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他能不怕?
那個大肥婆直用被子捂著臉,哆哆嗦嗦的提醒著老陳,人家說什麼都要答應,要是這件事被老廉知道了,他們兩個都得玩完。
王鯨到現在尚不明白李全山的用意,也不說話,只等著看李全山搞什麼名堂。
李全山又是喝道:「你爹娘給你起個為民的名字,可你倒好,把人民群眾當成了斂財謀私的工具。張關村那件案子,人證物證俱在,你打算怎麼判?正當防衛?」
「那件事死者私闖民宅在先,我判正當防衛合理合法。」陳為民官派架勢已經深到了骨子裡,即便這個時刻,還是要義正言辭一番。
李全山聽的冷笑:「我時間有限,不想跟你說太多,我希望你明天能依法審判,不要暗箱操作,否則的話,我就把你和這個肥婆偷情的視頻交給紀檢委。」
「可是.……」陳為民還想申辯兩句,卻被李全山直接打斷:「話已說到,怎麼做看你。——我們走。」
王鯨有些納悶的道:「這就走?」
「有什麼事情出去說。」
李全山大步邁出了卧室,王鯨又回頭看了那一對哆哆嗦嗦的狗男女一眼,搖了搖頭,才跟上李全山的腳步。出去的時候就比進來的時候大方多了,昂首闊步的走的大門。
一上車,王鯨卸下面具就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全山也卸下了面具,把陳三冤的歷史大概說了一遍,其中徇私舞弊貪贓枉法的事情自是令人驚心。王鯨聽完禁不住捏了捏拳頭,憤慨的說:「既然知道這狗官如此多的事情,為什麼不把他辦了?還要用這種方法。」
李全山也不著急回答,給王鯨發了支煙,二人各自點上,看著車外的迷濛的雨霧抽了兩口,才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樣芝麻大的小官敢如此魚肉百姓,他後邊能沒人?」
「有又怎麼樣?辦了他正好給那些人起個震懾作用。」
李全山笑了笑:「你還是太年輕啊。震懾是震懾了,但也同樣會打草驚蛇。現在貪污成風,這些官員從上到下已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我們要做是要把他們連根拔起,而不是只打一隻蒼蠅。因為一隻蒼蠅,而讓老虎有了警覺,徹底把躲起來,把罪證銷毀,豈非得不償失?」
王鯨仍是不解的問:「可以你們的背景,大可把蒼蠅老虎一塊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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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之所以是老虎,就是因為不好辦啊。給你個提示,他背後的貓狗豹子,都是一條線上的。這條線上的大老虎,現在容不得你。」
王鯨面上一驚:「你是說……段家?」
李全山點了點頭:「段家發跡於五羊,段旗生的爺爺段天祥最初就是在五羊軍分區當的首長,他的父親段敏銳當初也在五羊市做過市委書記。段家在五羊的產業幾乎滲透到了方方面面,可以說是官商勾結,形成了一跳巨大的利益鏈。而且現在段家所組織的關係網,已經遍布全國,想要對付他們哪那麼容易?」
王鯨此刻突然意識到了藍明心爺爺藍雲龍真正的意圖,藍家和段家並不是勢力的角逐,而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從現在的所見所聞來看,段家絕對是邪惡的一方。
王鯨長吁了一口氣,他為自己能站在正義的一邊而竊喜,如果這隻大老虎是藍家,那麼此刻的他又該何去何從。雖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但提到這些貪官,他也同樣會咬牙切齒憤憤不平。沒有老百姓希望他們的頭上會是這樣一片污穢。
可他還是不明白,李全山帶自己來看這些的用意,所以他問:「為什麼讓我知道這麼多?」
「因為你很重要!」李全山說完又開動了汽車,默不作聲的在雨幕下駛出了這片山區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