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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留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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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午膳時,薛可便有些不高興:“怎麽天天都是這些湯菜,沒有一點顏色,怎麽下筷?”


  “娘子,您現在臉上傷未痊愈,太醫囑咐不能吃帶醬料的菜呢!”一個小丫頭輕聲回道。


  薛可蹙了蹙眉頭,不說話。


  晚上麵對這同樣的乳白色的湯汁和翠綠的青菜,薛可重重的放下筷子:“阿六,殿下回來沒有?”


  “已經回肅正堂了。”


  “隨我過去!這樣的飯菜怎麽吃!”薛可起身便拿架子上的披風。


  “娘子!娘子!”幾個小丫頭來不及叫張嬤嬤來勸,就見薛可已經帶著阿六出了門。張嬤嬤趕到的時候,人影已經不見了。“算了算了,殿下那邊會注意的。”


  太子的膳桌上同樣擺著乳白色的湯汁和翠綠的青菜,看到她們過來,連忙吩咐興兒擺筷。薛可歎口氣:“殿下不能給口好吃的麽?”


  太子看著她,柔聲哄道:“乖!好了你想吃什麽都行。”又肅色向阿六道:“那邊安排好了?”


  “影五他們都已安排妥當。”


  太子冷冷哼了一聲:“等孤揪出來,讓七爺好好招呼招呼!”阿六想起七爺的刑堂,不由為這個不知名的人打了個寒顫。


  薛可一臉嫌棄的吃了兩口無鹽無醬的菜,太子倒興致勃勃的替她夾這個夾那個的,道:“這個桃膠燕窩我覺得不錯,一股清甜之味,來,你嚐一口。”說著,將勺子送到薛可嘴邊。薛可勉強張了張嘴,搖頭道:“行了行了,我吃飽了,殿下傳膳吧。”


  “不用再傳了,我吃這個就挺好!”太子怕自己的膳食端上來,薛可能看不能吃難受,趕緊道。


  薛可吐吐舌,本來還想在太子吃時也沾點光,看來真是一點機會也無。


  吃完飯,下人收拾桌子的功夫,太子牽著薛可的手在院子裏走一走。薛可不由笑道:“殿下當真好忍性!”


  太子奇道:“怎麽今日如此誇我?”


  “就我現在這張臉,殿下還能含情脈脈的看著我,委實不容易。”薛可不由打趣道。


  太子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她:“你肯定會好的,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你,即使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喜歡。”


  薛可點點頭,笑道:“我也覺得現在這個樣子沒什麽不好的。”


  太子看她笑的清風霽月,雖然不明白她為何不是特別在意容貌,但是心裏卻也輕鬆了一點,隻要她開心,至於臉上的疤什麽,他是無所謂的。


  阿六回了抱樸院,大聲問道:“嬤嬤呢?”


  “阿六姑娘,嬤嬤今日下午腰痛犯了,正在房間休息呢!阿六姑娘找嬤嬤有事麽?娘子呢?”一個小丫頭湊上來回道。


  “哦,也沒事。娘子今晚在肅正堂安歇,我和嬤嬤說聲。”


  “哎!我過會就去回複嬤嬤!阿六姑娘放心吧!”小丫頭脆生生答道。


  阿六點點頭。一旁正在清掃牆角殘枝的丫頭跑過來,笑嘻嘻道:“阿六姑娘,娘子可要收拾什麽隨身衣裳麽?”


  阿六點頭道:“我正是回來拿娘子小衣的。”那小丫頭正要說什麽,阿六卻已經抬腳往房間走,小丫頭在後麵叫道:“阿六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不好拿吧!”


  “幾件衣服有什麽不好拿的!”阿六進了屋,突然又停住腳步,轉身道:“對了,娘子說肅正堂的枕頭太硬,讓我拿個她慣常用的枕頭,你過會隨我一起過去吧!”


  “好的!阿六姐姐,我這就去洗手!”那小丫頭笑的脆甜可人,露出嘴角的一顆小虎牙。


  阿六靜靜的看著她,也露出一個笑容,隱在暗處的影五看見了這個笑容,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阿六在薛可身邊當侍婢久了,有時都讓人忘了她曾經是他們中最傑出最冷血的影衛。


  小丫頭高高興興的用包袱包起枕頭,跟著阿六身後一蹦一跳。


  “阿六姐姐!殿下對娘子可真是好!”


  阿六柔和應道:“是啊!說起來殿下之前還從來沒對哪個女子這樣好過呢!”


  “不過娘子長得多好看啊!”小丫頭羨慕地說道。


  “倒也不隻是好看。”阿六難得八卦一回,放低聲音道:“芙蓉苑的主子們難道不好看麽?你知道麽?娘子每個月都要花五百兩金子去西市買一種香料的。”


  “什麽香料?”小丫頭湊得近些,一臉好奇。


  “是西域傳來的一種香料,叫做斐什麽的!”


  “斐什麽?”小丫頭歪著頭想了半天,看到阿六,又恢複了一臉清純無害的笑容:“我可不懂這些香料,不過殿下真的喜歡麽?”


  阿六撇撇嘴:“誰知道呢!快走吧,這天到了晚上可真冷,對了,你叫煮雪是不是!名字還蠻好聽的!”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倒是熱鬧。


  到了肅正堂,阿六接過煮雪手上的枕頭,笑道:“我拿進去吧!難為你跑一趟,我這還有一盒子娘子賞下來的點心,你拿去吃吧!”


  煮雪脆生生的應了,抱著點心匣子道了謝。


  隻是她出了肅正堂,並未直接回抱樸院,而是小心看了看身後,見沒有人七繞八繞,卻是繞到了芙蓉苑的門口。


  她顯然與門口的婆子頗熟,將點心笑眯眯地給了那婆子,自己便溜了進去。


  芙蓉苑在東宮裏實在不算很大的地方,太子將各路塞來的女人都安置在此。他本來於此一道就甚為克己,除了和薛可賭氣的那段日子,基本不踏足芙蓉苑。也正因為此,芙蓉苑裏的各路女人倒也安分,同是天涯寂寞人,相互之間倒也安穩。


  煮雪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院落前。


  “孫昭儀?”她在門外輕輕喚道。


  一個小丫頭過來開了門:“是煮雪姐姐!昭儀已經換了衣服,準備就寢呢!”


  “這麽早就準備睡了?”煮雪吐吐舌頭。


  小丫頭將她迎進去。孫昭儀果然已經換了寢衣,卸了妝環,歎道:“長日寂寞,不如早點安寢,說不定夢裏還能遇見他。”


  煮雪心下也淒淒,去年孫昭儀有段時間是得過寵的,太子一個月中也有兩三次喚她伺候,隻是不知道後來抱樸院那位怎麽又複了寵,太子就不踏足芙蓉苑了。


  煮雪和孫昭儀是舊日的情分,經常過來,也知道孫昭儀對太子是癡心一片。不由笑道:“你猜我今天來是為了什麽?”


  孫昭儀心中一動,忙令其他人退下,小聲問道:“可是得手了?”


  “不光是得手,我還打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煮雪忙湊過頭,將今日送枕頭以及阿六說的香料之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香料?什麽斐?這我可是一點沒聽說過。”


  “一定不是尋常的香料!昭儀明兒個慢慢查訪就是。”


  孫昭儀點點頭,轉而又緊張地問道:“她臉上的疤真的加重了?”


  “那還有假!”


  孫昭儀的臉色驚慌不定,抓住煮雪的手道:“太子爺發現了麽?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我做的小心謹慎,萬萬發現不了的!”


  “是麽?”門口傳來一聲冷冷的反問聲。


  “是誰?”孫昭儀不由尖聲驚叫起來。


  阿六一揮手,四個婆子便上前,熟練的將二人捆綁起來,順便塞了塊布到二人嘴中。


  看到二人不斷掙紮,阿六笑了笑:“想說話是不是?不用著急,過會有的是時間讓你們說。”


  孫昭儀和煮雪被悄無聲息帶到了肅正堂前廳。太子麵無表情的坐在當中,薛可好整以暇的看著進來的人。而太子麵前的桌案上赫然擺放著一個撕開的枕頭。


  煮雪被帶到另一個房間,有兩個婆子在審訊。孫昭儀顫顫巍巍的跪下去,太子終於正眼看了看她,點點頭道:“原來是你。”


  孫昭儀嘴裏的布被拿開,她膝行兩步,並不爭辯,隻是低低地喊著:“太子爺,太子爺!”如泣似訴,哭聲幽幽咽咽,聽得人心裏好不悲戚。


  太子有些不耐煩:“你是自己說還是我找人讓你說?”


  “爺!妾身錯了,是妾身嫉妒唐娘子專寵,才出此下策的!妾身是脂油蒙了心,還求爺饒了妾身這一回!妾身隻是太想王爺了!”


  見太子不說話,她又低低哭道:“爺就可憐可憐妾身吧,自從去年爺寵了妾身,妾身這眼裏就隻有爺一個人,妾身也不貪求,隻求爺能夠偶爾看看妾身就足夠了!可是,可是,妾身已經一年零七十二天沒有見過爺了!”


  她話音婉轉,整個人跪伏在地上顯得格外單薄可憐。


  薛可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子。


  “這枕頭裏麵加的是什麽?”


  “是,是藥粉。”孫昭儀怯生生的說。


  “這藥粉什麽功效?”


  “是,是延緩傷疤愈合的。”孫昭儀又低低地哭起來。


  “啪”地一聲,茶碗在地上裂成幾瓣,茶水濺的到處都是,孫昭儀被這突來的一聲嚇得止住了哭,瞪著一雙淚眼,梨花帶雨的看著太子。


  “孤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聽你哭。你既然不願意說,阿六,帶她去刑堂吧。”


  孫昭儀麵帶驚懼地看著阿六越走越近,帶著絕望的喊著:“太子爺,救我!”


  “慢著!”


  太子和阿六都看著薛可。


  薛可心中歎了口氣,前一世的她被皇後和楊四娘帶進了宗人府和秦王府的刑堂,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滋味,眼前的女子雖然哭哭啼啼有點煩人,但是真把她送進那麽個地方,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忍。


  孫昭儀看向她的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恐懼和厭惡,不知道薛可要怎麽對付她。


  “你現在最恨的人大概是我。”薛可微微笑了笑:“但是很快就不是我了。等你嚐遍了刑堂的各式刑具,你恨的就是指使你的人,恨他將你推進了火坑,然後你就會恨自己,最後你就會恨你的爹娘,為什麽要把你帶到這個世上。”


  薛可的語氣依然很平靜,但是孫昭儀已經忍不住抖起來:“你以為刑堂是什麽地方?到時候還容得你嬌滴滴的哭上兩聲麽?”


  薛可走到她麵前,蹲了下來,拉起她一隻手,孫昭儀下意識的躲著。“看看這雙手,十指纖纖的,想必彈個曲兒、繡個荷包都不在話下。可你要知道,如果你十根指甲都被拔斷的話,可是連筷子都拿不起來了。”


  孫昭儀嚇得尖叫起來,整個人連連退縮,像看著鬼怪一樣看著眼前的薛可。


  “我說的對不對,阿六?”薛可偏著頭問。


  阿六雖然不知道自家娘子如何知道這些的,但還是客觀的點點頭,想了想又加了句:“七爺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昭儀這次連尖叫也發不出了,整個人抖如篩糠,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一樣看著太子。


  可惜,太子從頭至尾神情都沒有變過,甚至都沒有認真看過她。


  孫昭儀眼中的希望一點點破滅,終於最後一點火苗也熄滅了,麵若死灰的轉向薛可,說了句:“娘子救我。”


  孫昭儀仍然低低地婉轉地說著,隻是不再看向太子。


  “妾身叫孫思瑤。是揚州府推官的庶女。四年前宮中采選的時候入宮,煮雪是和我一起入宮的。


  因為容貌出眾,我被皇後選中到坤寧宮。一開始我以為隻是做宮女,我們一共四個女子,皇後讓宮中的嬤嬤訓練我們,教的內容卻是如何侍奉男人。


  後來我被皇後送給了太子殿下。在芙蓉苑呆了兩年,我都沒有見過太子,坤寧宮的人一開始還聯係我們,後來見我們沒有用處也任我自生自滅。


  本來以為這樣也挺好,誰知道去年殿下突然寵幸了我。我便著了迷失了魂,每天隻想著再見到殿下。皇後娘娘那時也屢次聯係我,可是我一心隻想著殿下,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殿下的事情。


  但殿下卻像忘了我一般,再也沒來過。


  前兩天,我聽二門上的婆子說娘子臉上受了傷。之後坤寧宮的人找到我,說是有種藥粉,沾上去之後娘子臉上的傷疤就不會好了,還說娘子隻要容貌變得醜陋,必然會失了殿下歡心。”孫思瑤像是已無生戀,不緊不慢地說著。


  “皇後的人怎麽和你聯係的?”薛可皺了皺眉,她原以為自己整肅過後,東宮的門戶要清淨點。


  “原先是二門上的一個婆子,後來那婆子被遣到莊子上了,現在是馬道婆。”


  “馬道婆?”


  “就那個號稱又能除邪祟又能治女人病,經常出入內院的那個?”阿六在一旁問道。


  孫思瑤點點頭:“就是她。”


  薛可見問的差不多,示意阿六帶她下去。


  “你準備怎麽處置她?”太子走過來,看著薛可的眼神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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