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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薛可進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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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丫頭忙進來道:“宮裏來人了!南宮大人正在支應,請您盡快過去。”


  薛可顧不上其他,便提起裙子趕過去。剛到玲瓏閣,看見南宮站在門口不停張望,見到薛可過來,忙過來道:“唐娘子,宮裏內監過來,皇上口諭宣你進宮!如今人就在前麵,路管家陪著呢!怎麽辦?”


  “來的好快!”薛可深吸口氣道:“那你再拖延下,讓路管家帶內監去抱樸院找我!”


  “那邊有路管家,拖個半時兩刻的沒有問題,這邊可有應對之策?還是讓阿六替下?”南宮一邊吩咐著下人,一邊隨著薛可往抱樸院方向走。


  “七王爺都說了我長得像薛家姑娘,阿六替我,不是反而增加了皇上的疑心麽?”


  南宮佩服的點點頭,又奇道:“看來娘子這邊早有預料,那為何還讓七王爺說出那麽一番話?”


  薛可一邊疾行,一邊瞥了眼南宮。南宮一琢磨便也反映過來,彼時那種情景,想替太子洗白卻無任何證據,也隻能從太子的心性、愛好說起,而太子心儀薛可是皇上也知道的事情,抬出此事也能增加一點皇上的疑心,哪裏顧得上其他呢?又擔心道:“那眼下該如何?”


  “不如何!我就是一個長得像薛姑娘的東宮侍妾罷了。皇上也不能因為長得像就殺了我!”


  南宮急道:“聖上的脾性你不知道?那是寧肯誤殺不肯錯過的。不行,你不能入宮!”


  薛可好容易趕到抱樸院,有點氣喘籲籲,忙喚張嬤嬤道:“嬤嬤,快給我梳妝!我要入宮!”


  南宮也知道自己在抱樸院不妥,當下在院子裏急的團團轉,又拉住阿六道:“你去告訴嬤嬤,務必梳妝的和平時不一樣!”


  張嬤嬤雖然被瞞在鼓裏,不知道太子為何好幾天沒回東宮,此時見薛可等人神情,又見到南宮一個外男也進了抱樸院,心裏也知道不妙,卻沉住氣給薛可梳妝。


  薛可沉聲道:“這幾天我都沒有見到太子,心裏牽掛的緊,嬤嬤妝容適當點就好。”


  張嬤嬤點點頭,心領神會,果然淡掃了脂粉,看上去一張臉微微有點蠟黃,眼角處一點紅腫,看著便惹人憐惜。


  院子裏傳來路管家的聲音:“內侍大人,您這邊請!您先喝口熱茶!小娘子最近幾日茶飯不思,精神不振,我先進去通稟一聲。”


  那內侍笑嘻嘻道:“路管家!您可得快著點,奴婢還得回去回話呢!聖上最近心情可是急躁的很!”


  “哎哎!老奴明白的!明白的!”


  路管家進來的時候,薛可已經穿戴完畢,路管家偷瞄了一眼,覺得薛可像是與往日有點不同,但又說不出來,倒是衣服、頭飾比平日隆重的多,頭上珠翠繁複,壓著一張泫然欲泣的臉,看上去總有點不太和諧。


  薛可移步道:“路管家,我從來沒進過宮!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皇上,我見到皇上應該說什麽?”


  路管家大聲道:“小娘子隻要心中恭敬,皇上問什麽答什麽就是了。”


  路管家請出內侍道:“一切有勞大人了!”


  薛可猶猶豫豫的對著內侍行了個禮,又轉頭道:“路管家,你不陪我進宮麽?”


  內侍見她露怯的樣子心裏不由好笑,捏捏袖中剛收的一遝子銀票,咳了兩聲道:“皇上宣小娘子,其他不相幹的人怎麽能入宮呢?”看到薛可更加驚慌的臉色,又道:“不過小娘子不必驚慌,聖上是天下最威嚴最慈愛的人,不會為難小娘子的!咱家也會看顧的。”


  薛可手足無措的看看張嬤嬤,又看看路管家,最後低聲道:“那我一切聽大人的。”


  薛可亦步亦趨的跟著內侍,一邊請教入宮的禮儀,內侍難得見人如此低下性子,倒也和她一一說過。薛可級別份位又低,剛入了紫禁城便下了馬車。跟著內侍走了長長一段狹道,臉上的脂粉被寒風一吹,看上去紅一塊紫一塊的,有點慘不忍睹。薛可吸著鼻子道:“公公,什麽時候才到啊!我都有點走不動了。這宮裏怎麽這麽大啊!”


  內侍好笑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紫禁城可大著呢,咱們這還走的一個小角呢!小娘子過會可千萬別說這些沒見過世麵的話!”


  “哎!多虧公公提醒我!聖上為何要召見我呀?”薛可試探的問著。


  “這個咱家可不敢打聽。不過,小娘子放心,皇後也在禦書房,皇後娘娘可是普天下難得的大善人,最最體恤下人的。”


  薛可麵上一陣欣喜:“都說皇後娘娘是菩薩心腸,我今兒倒是有福氣了!”心裏不由陷入沉思,當年的冬節她是讓阿六頂替自己入宮的,而且皇後是起了殺心的,後來倒是放過了自己,想必和秦王有關,隻是此時皇後又會如何呢?

  內侍將薛可帶到禦書房殿外,囑咐她在此處等候,便輕聲進去回話。站了片刻,一個年級偏大的公公出來,先是打量了薛可一會,然後走過來道:“這位便是東宮的小唐娘子麽?”


  薛可兩隻手絞在一處,點點頭。


  “小娘子隨我過來。”


  薛可跟著他,那公公一邊走一邊輕聲道:“聖上麵前,小娘子記得規矩,不可隨便抬頭觀望,恭謹為上。聖上天威恩重,小娘子便是緊張些也是正常的。”


  薛可心中一動,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應了聲是。


  薛可進了殿,她在殿外風吹的久了,剛一進殿,一股暖意混著熏香撲麵而來,薛可忍了忍,吸了吸鼻子。她磕磕絆絆的跪下行禮,一陣珠搖玉晃的聲音,皇上不由皺了皺眉頭。


  “你叫什麽名字?父母是誰?”


  “啟,啟稟皇上,我,奴家名叫唐三兒,我爹爹是唐大牛,我娘親是胡氏,我爹爹,娘親都已經不在了,爹爹他原來在當兵,我,奴家一直跟著叔叔嬸嬸生活,後來爹爹戰死了,叔叔生病了,嬸嬸又改嫁了,我也不知道爹爹何時戰死的,然後,”


  皇上聽她說的顛三倒四,不由打斷道:“行了,你是怎麽到東宮的?”


  “我也不知道,是太子爺接我的,我原來也不知道是太子爺,隻當是爹爹生前認識的人,我後來才知道是太子爺,太子爺也沒告訴我。”


  皇上不耐煩道:“聽說你頗受太子寵愛?太子為了你都冷落了其他人?”


  薛可跪伏在地上,因為緊張,頭上的釵環抖動的叮當作響:“皇上,皇上明鑒!太子爺憐惜奴婢,但奴婢不敢專寵,奴婢,奴婢請皇上明鑒!”說完便重重的磕頭下去。


  皇上歎了口氣,擺擺手。曹公公走到她身邊,叫了聲:“小娘子!”隻見薛可緊張的扔在磕頭,並未聽見,不由提高了聲音道:“小娘子,隨咱家過來吧。”


  薛可這才聽到,猛然頓住,抬頭看了一眼上麵,又迅速低下頭,茫然道:“去哪裏?”


  曹公公提示道:“自然是去接太子殿下了。”


  “接太子爺?太好了!太子爺在哪裏?”


  皇上冷哼了一聲,看著薛可跟著曹公公退出禦書房,對一旁的皇後道:“看看,太子這什麽品位,看上這麽一個不上台麵的東西!”


  “臣妾看著麵容倒是不錯!”


  “薛家那丫頭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下這一個,也就眉眼之間有點形似罷了!”


  “太子還年輕,哪比的皇上看人的功力呢?”皇後笑道:“既然皇上恩準太子回東宮,臣妾倒是該過去囑咐兩句。”


  “嗯!”皇上點點頭:“朕這段時間鬧得頭疼,也不想看那個逆子,你去替朕訓誡一番,朕是為著江山考慮才不去追究,讓他好好在東宮修身養性,反省反省。”


  “臣妾領旨。”皇後肅聲應道,款款而去。


  曹公公這邊將薛可領出殿,吩咐道:“小桂子,你過來,領這位小娘子去清遠殿。”


  薛可輕輕行禮道:“今日有勞公公照顧,日後定當回報。”曹公公笑眯眯地嗯了一聲,桂公公過來,正是到東宮宣口諭的那位內侍。


  薛可見過皇上後,心中一片輕鬆,不再說話。桂公公雖然覺得她覲見前後有點不同,隻當她被聖儀驚嚇到,心中也覺正常,畢竟他還見過第一次覲見陛下後出殿站都站不穩的呢。


  皇後雖然在後,但坐的是鳳鸞,走的是官道,倒是比薛可提前一步進了清遠殿。清遠殿原是皇上皇子在祭祀前凝心靜神、沐浴齋戒的所在,所以整個殿布置的頗為古樸清雅,並無多餘的裝飾。


  太子正在殿內翻書,聽得外麵動靜,抬起頭。聽見殿外皇後的聲音緩緩道:“行無關的人先退下吧。桂公公也把人帶到了,本宮帶著唐娘子去就行了。”


  桂公公滿臉堆笑,躬身道:“那奴婢就回去複命了。”


  皇後點點頭。眼見得院內並無旁人,轉身看向薛可,打量一番後冷聲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娘娘誇獎,妾身惶恐!”薛可淡淡道。


  太子在殿內聽到薛可聲音,心下一著急便打開殿門衝了出去:“你怎麽來了?”


  皇後對太子頗有些無禮的舉動皺了皺眉,道:“皇上勒令你不許出殿,怎麽現在連皇上的話也不管不顧了麽?”


  太子細細打量了一番薛可,雖然見她穿著打扮與平常不一樣,但好在並無損傷。薛可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太子遂定下心來,朝皇後行禮道:“不知娘娘此來有何旨意?”


  皇後心下雖然不快,麵上仍是儀態萬方,道:“論理本宮是你的母後,論情也是你的姨母,看到你這樣,本宮也於心不忍,多次向你父皇求情。今兒皇上開了聖恩,讓你回東宮反省。”


  太子這幾日雖然也收到零碎的消息,心裏也有預料,但被關押了幾天,聽來仍有些恍惚,看了一眼薛可,薛可對他輕輕點了點頭,他心裏安定了些,隻是他向來麵無表情,躬身行禮道:“臣感念天恩。謝過娘娘。”


  皇後一臉慈和的笑道:“你父皇讓本宮好好訓誡訓誡你,本宮想著你這幾日緊閉思過也思的差不多了,訓誡就免了。隻是這次的事情你實在做的荒唐!”說完麵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嫌惡表情,又看了看薛可,拿起手中的帕子點了點唇,歎道:“華嬪是你父皇的愛妃,你有這念頭就是大不孝,還有這種獸行,哎,本宮也是可憐姐姐去的早,你自小便在東宮野慣了,也沒人好好管教你。”


  皇後還待說下去,太子雖然心中怒盛,麵上倒還沉穩。薛可卻在一旁輕笑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矣!如今京城內謠言四起,皇上之前讓太子殿下在宮中辦差,如今為了平息謠言,所以讓殿下回東宮不是麽?怎麽娘娘所言到和街邊巷聞一般,是謠言傳到了宮中了?還是從宮中傳出去的?妾身倒是疑惑起來。”


  皇後麵上隱隱浮出一層怒氣,她知道今日再怎麽口舌為難也還是要放走太子,但對薛可她是早有殺心,上次又聽報說秦王竟為了這個女人一直冷落中王府中的女人,更是心中恨盛。此時怒極反笑起來道:“容若,本宮在說話,這是哪裏來的不知規矩的東西在亂吠呢?”


  容若上前一步行禮道:“啟稟娘娘,這是太子殿下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剛剛皇上說了是個不上台麵的東西。”


  “嗯!”皇後好整以暇的看看自己的指甲道:“東宮的主人本身就沒什麽規矩,養出這麽個女人也不奇怪,容若,既然太子沒有教她規矩,你就教教她吧。”


  “是,奴婢遵旨。”容若前行兩步走到薛可麵前,正要揚手,太子不緊不慢的一步上前,容若一驚,趕緊撤手,指甲堪堪劃到太子的外裳。


  “容若姑姑這是要教訓孤麽?”太子語帶譏嘲的問道。


  “奴婢不敢。”容若趕緊退後一步,跪下請罪。


  “怎麽?太子是要護著她了?”皇後心中倒是欣喜,倘若能利用薛可生點事情豈不更好:“本宮要教訓個賤婢都不行了?還是太子眼中早就沒有我這個母後了?”


  “娘娘言重了,唐氏是東宮的人,也是臣的侍妾,臣的教管之責不敢推卸,回去一定好好教導她,不煩娘娘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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