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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第二,直到日上三竿,葉諳才醒過來。


  酒勁散了,頭卻還有些痛,她抱著被子勾身坐起,手掌撐住腦袋按了按。


  屋外朝陽燦爛,她抬頭,看見謝朔站在陽台上,長身玉立,輝澤覆了滿身。


  他今倒是難得,竟然沒消沉地呆在屋裏,主動去了外麵。


  葉諳看著他的背影,腦中閃過昨晚上的一些畫麵,大部分她都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洗完澡,又肆無忌憚地坐到了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跟他鬧騰……


  喝醉酒,果然容易暴露本性。


  扶額坐了一會兒,葉諳掀開被子下地,往陽台上走去,白色睡裙布料輕薄,陽光照耀下,有些通透,幾乎能窺見裏頭妙曼的曲線。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謝朔也沒回頭,似乎沉浸在了什麽事情中。


  葉諳上前,看了看他的眼睛,不放心道:“你要曬太陽,別對著眼睛,醫生,你的眼睛不能受強光刺激。”


  謝朔側過臉,對著她,麵上神情淡淡:“酒醒了?”


  想起昨晚的事,葉諳表情一僵,有點心虛:“我以為那個酒度數不高,不醉人,沒想到後勁這麽大。”


  謝朔神情依舊淡淡,不過也沒見有不高興的樣子,麵色甚至還算得上溫和。


  遠處湖麵上,碧波蕩漾,已經有遊人身影。


  站立片刻,他忽然道:“還不去洗漱,今不出門了?”


  葉諳回過神,立刻轉身:“馬上。”


  邊往衛生間走她邊回頭看,心裏嘀咕:他今……脾氣好像有點好耶?

  陰晴不定的男人。


  洗漱完,葉諳陪著謝朔下樓吃早飯,而後按照計劃繼續逛周邊其他景點。


  今要去的是距離客棧稍微有點遠的一座寺廟,千月寺,聽比較靈驗。


  寺廟坐落的位置偏僻,環境清幽,遊人很少。


  一踏入其中,幽涼之氣就迎麵拂來,庭院裏古樹參,落葉飄悠悠從枝頭墜下,一位僧人正在灑掃。


  原本這座寺廟不在葉諳的計劃之內,是昨排隊買晚飯的時候聽人提起,她才臨時起意,決定過來拜一拜,替謝朔祈福,希望他的眼睛能早日治愈。


  當人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愛將希望寄托於上神佛。


  謝朔明顯不信這些,一臉的漠然,葉諳低聲哄他:“心誠則靈,就當求個心安好了。”


  她挽著他到大堂前,點了香塞到他手中,拉著他一同跪拜許願。


  香霧嫋嫋,模糊了眉眼。


  這一回,兩人總算沒再遇到莊以念和言斐。


  離開寺廟的時候,兩人路過一個求簽的攤位,攤主穿著舊式的長袍,拿著把扇子,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感覺。


  葉諳拽住謝朔:“那邊可以求簽,我們過去求支簽好不好?”


  謝朔仍舊一臉冷漠,葉諳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強行拉著他過去,抽了一支簽。


  簽文顯示“病樹前頭萬木春”,寓意上好。


  葉諳高興得眉開眼笑,邊往外走邊同他道:“病樹前頭萬木春,不定這次回去你就能好了!”


  大抵是被她的情緒感染,謝朔的麵色緩和,眉宇間難得也有了幾分溫和神情。


  出了寺廟,兩人繼續去下一個景點。


  落葉隨風,拂過足下。


  ……


  兩人的這個蜜月並沒有度太久,四後就返程回了家。


  謝柏言在他們返程的前一飛往外地出差去了,所以家裏又成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到家是下午四點,舟車勞頓,葉諳倒坐在沙發上,剛抱著杯子喝了兩口水,還沒來及喘氣,忽聽謝朔道:“幫我打個電話給鍾覆,讓他明過來一趟。”


  他坐在一旁,眉心蹙成川字,看起來表情有點凝重。


  鍾覆的手機號,葉諳有存,謝朔手機上雖然裝了智能軟件,但一般隻要葉諳在,打電話和接電話都由她代勞。


  “出什麽事了嗎?”


  打完電話,葉諳按捺不住問。


  謝朔抬手,捏了捏眉心,:“沒事。”


  公司的事,他不願意,她也不好多問,隻能提醒他:“明醫生要過來幫你針灸,你別忘了。”


  謝朔合上眼,低低“嗯”了一聲。


  第二上午十點,鍾覆一個人過來了,這次不見謝予然。


  葉諳扶謝朔到書房坐下,知道他們有公事要談,識趣地轉身出去。


  回到臥室,看見安置在牆角的“企鵝”,她不由腳步一頓,走了過去。


  剛摸上它的腦袋,委屈的萌音就低低響起:“主人,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葉諳摸摸它的頭和翅膀,安撫:“我和男主人去度蜜月啦。”


  企鵝立馬發出一聲興奮的“哇”。


  葉諳噗嗤一樂,按喂食鍵給它喂了食,又逗弄了它一會兒,轉身往沙發邊去。


  這幾出門在外,走了不少路,腿有些酸痛,葉諳摸過手機,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悠閑地搭著細白雙腿。


  手機上,未讀消息好幾十條,都是工作室群裏的。


  葉諳點進去瞧了瞧,原來工作室要和其他兩個圈內知名配音團隊合作舉辦一個活動,正在討論相關事宜。


  這回項泉竟然連問都沒問她要不要參加,看來是真對她死心了。


  葉諳有些想笑,在群裏窺屏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快要長草的微博,打開微博,挑了幾張這次在千月山的風景照發了上去。


  沒幾分鍾,一大堆類似“啊啊啊姐姐你終於營業了”以及求她本人照片的評論便蜂擁而至。


  秋高氣爽,湛藍空上漂浮著絲絲縷縷的白雲,光影投入書架旁。


  謝朔淡淡問:“上次居氏那個案子,我讓你和予然親自去談,除了你們,這事還有誰經過手?”


  鍾覆愣了下,答道:“章副董。”


  謝朔微微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似乎在思忖著什麽。


  鍾覆跟著謝朔時間不短,幾乎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問道:“謝總是懷疑……章副董?”


  謝朔沉眉不語,過了片刻,才道:“盯緊他,暗中查一查,先不要打草驚蛇。”


  鍾覆應下,想起什麽,又問:“要提醒謝總嗎?”


  謝朔頓了頓,神情莫測,拋出四個字:“暫時不用。”


  ……


  約莫半個時後,鍾覆便離開了。


  葉諳拖著酸痛的雙腿走到書房,在謝朔旁邊坐下,見他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疲憊地撐著眉心,輕聲問:“頭又疼了嗎?


  我幫你按按?”


  謝朔放下手,抬頭向她。


  葉諳覆住他的手,捏了捏,嗓音放得溫柔:“好久都沒幫你按過了,今下午還得針灸呢。”


  謝朔臉上沒有出現明顯的厭煩情緒,葉諳觀察著他的神情,看他有鬆動的跡象,握住他的肩,嚐試讓他躺下來。

  大概是真累了,謝朔竟然真配合地仰麵躺下,將頭枕在她腿上,合上了眼。


  大少爺今倒是好哄,葉諳垂眸,白皙指尖按在他頭兩側,輕輕動作起來。


  光漫入,一室靜謐。


  下午,岑教授那邊派了專門的醫生過來,替謝朔進行針灸。


  同往常一樣,葉諳在旁邊緊張地看著。


  針灸結束,醫生替謝朔做了個粗略的檢查,臨走時,單獨叮囑葉諳:“他最近的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繼續保持,多讓他出去走走,心態樂觀,對恢複有好處。”


  葉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安慰自己,點頭應下了。


  回到臥室,她喂謝朔吃了藥,看了看他的臉色,溫聲道:“你去床上睡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謝朔起身,葉諳扶他到床上睡下,替他蓋好被子。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床邊凝神望著他。


  想起醫生走之前的話,她有些頭疼。


  要讓他多出門談何容易?


  這次去千月山,要不是因為老爺子生辰那鬧了那麽一場,他估計根本不會答應。


  有困難是有困難,但葉諳並不打算放棄,在家休整三後,她又開始忽悠謝朔陪她出門逛街。


  果不其然,得到了謝朔的冷漠以對。


  “我已經好幾個月都沒有出門逛過街了,你陪我去一次好不好?


  就一次!”


  葉諳抱著他的胳膊,軟磨硬泡。


  謝朔麵色冷淡:“前幾不是才出過門?”


  葉諳噎了一下,梗著脖子道:“那不一樣!前幾是度蜜月,而且不是我主動要求的,是你先開口提的!”


  想起那日的事,謝朔沉默片刻,:“你實在想去,讓於陪你。”


  葉諳瞪大眼,滿臉的難以置信:“你老婆逛街,你讓別的男人陪?”


  有沒有搞錯?

  聽見這句,謝朔蹙了下眉:“那你就自己去。”


  葉諳:“我不要!”


  “一個人逛街太沒意思了。”


  她雙手摟著他的胳膊搖了搖,“你就陪我去嘛,大不了我不逛商場,我們就在街邊走走,散散心,保證不讓你拎大包包。”


  謝朔仍舊不為所動。


  葉諳鬆開他的胳膊,改為摟住他的腰,下巴扣在他肩窩,低低撒著嬌:“老公,求你了,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淺淺拂過頸間,謝朔突然想起幾前她喝醉的那晚,趴在他懷裏喃喃細語時的情形。


  心底冷硬無端軟化幾分。


  半晌,他淡聲開口:“一個時?”


  葉諳原本還趴在他肩頭裝可憐,聽到這句,愣了一下,立馬抬頭,討價還價:“兩個。”


  就知道她最會得寸進尺,給她根羽毛她就能飛上。


  謝朔沉下臉來。


  一見情況不對,葉諳秒慫:“算了算了,一個時就一個時,我們去換衣服。”


  她拽著他起身,去臥室換了衣服,打電話叫上於陪同。


  ……


  秋日的,空明澄淨,風拂過,帶著陽光的氣息。


  雖然葉諳很想帶謝朔去熱鬧一點的街市,但考慮到他的情況和身份,她最終選擇了自己大學附近的一條舊街,旁邊有個公園。


  非周六日,行人不多,既安靜空氣也好。


  兩人三點四十出的門,到那兒時將近五點,太陽已經往西,日光斜照,溫度適宜。

  規定時間是一個時,葉諳不敢浪費,挽著他的胳膊沿街慢慢往前,邊走邊同他話。


  路邊綠化帶間隔種了幾株桂樹,香氣隨風遠飄,散滿整條街。


  “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葉諳側頭問。


  謝朔聽著周遭往來的聲音,有些不習慣,:“我大學沒在國內。”


  葉諳知道他在介意什麽,一隻手沿著他的胳膊往下,掌心貼合,與他十指相扣,低聲:“沒人看我們,而且都是陌生人。”


  謝朔抿著薄唇,沒話。


  葉諳又笑:“就算真的有人看,也是因為你長得帥,他們羨慕嫉妒。”


  聽見耳邊熟悉的笑,謝朔的麵色緩和了些,她總是這樣,懂得自己寬慰自己,好像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日頭越來越低,遠處際漸漸暈開錦霞,似顏彩鋪染,街景也染了一層絢麗的光。


  走著走著,葉諳突然在前麵路邊看到了一家花店。


  店鋪不大,但花的種類卻挺齊全,姹紫嫣紅,成團成簇,從裏擺到外。


  “那邊有個花店!”


  葉諳抱著謝朔的胳膊,語氣興奮,“我們去看看。”


  她拽著謝朔到了花店外,扭臉跟他商量:“不買衣服,買花行不行?”


  謝朔淡淡道:“家裏不是種了?”


  葉諳:……這人怎麽就這麽不解風情呢?

  家裏花園裏確實種了不少花,其中就包括玫瑰。


  “那不一樣嘛!”


  葉諳拽著他的手,晃了晃,“你還沒買過花送我呢,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買束花送我難道不應該嗎?”


  謝朔默然不語,一臉“隨便你”的表情。


  葉諳轉過頭,看了看店裏的花,最終將目光落在中間的紅色玫瑰上,鮮豔飽滿,如美人笑靨。


  她高聲道:“老板,給我拿一束玫瑰,不用太多,九枝就可以。”


  老板抽了九枝玫瑰,熟練地修剪好,紮成一束,包裝好,遞給她。


  葉諳接過,抱在懷裏聞了聞,翹起唇角,眉眼彎彎。


  她拉了下謝朔:“付錢。”


  謝朔轉過頭對著她,冷漠的臉上寫著四個字……我沒帶錢。


  葉諳:“……”


  想想也是,他眼睛看不見,怎麽會帶錢?

  葉諳抱著玫瑰花,剛才的那點兒甜蜜變成了尷尬。


  最終,她在老板詭異的目光中,自己付了錢。


  算了,她手裏拿著他給的卡,四舍五入,這花也算他買的了。


  這樣一想,葉諳又開心起來,一手抱著花,一手挽著他拐向另一條相對寬闊熱鬧的街。


  行人來來往往,人間煙火尋常。


  迎麵走來一對情侶,背著書包,像是還未畢業的學生,青蔥年少。


  葉諳想到什麽,鬆開謝朔的胳膊,改為牽住他的手,側過臉,:“我牽著你走好不好?”


  謝朔輕蹙眉頭,還沒答應,葉諳已經向前半步,轉了個身,正麵對著他。


  她牽著他的手,倒退著走。


  “前麵都是平路,你直接走就可以了,不用怕。”


  謝朔眉頭蹙得更深,似乎很不情願,但還是依言邁開了步子。


  兩人一個倒退一個往前,一步一步,緩慢走過長街。


  不斷有路人投來或好奇或異樣的目光,葉諳卻全然不在意,眼底隻映著他。

  走了一段距離,她忽然慢慢鬆開他的手指,指尖往下滑,一點一點遠離,退到一旁。


  謝朔驟然失去引導,停下了腳步。


  他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什麽,卻沒抓住。


  夕陽斜照,浮光在指間跳躍,晚風溫柔撫過麵龐,他立在原地,一貫冷漠從容的臉上,漸漸浮現一絲茫然。


  影子落在身後,細長一道。


  耳畔喧囂不斷,但對於他,卻是無邊黑暗,如置深海。


  葉諳抱著花,在幾步之外靜靜看著他,仿佛隔了一段漫長時光,窺見他少年意氣風光無限,眼角依稀泛了紅。


  等了片刻,仍沒等到人,謝朔蹙起眉頭,喚道:“葉諳。”


  看表情好像有點兒生氣。


  葉諳重新走到他麵前,伸手去碰他修長的手指。


  “我在這裏。”


  她。


  謝朔反手將她的手抓住,用了很大的力氣,手背青筋鼓起,捏得指骨微疼。


  葉諳任由他抓著,仰起臉,笑得得意:“現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看你以後還敢欺負我!”


  謝朔沉下臉,麵色鐵青。


  怕他正在大街上發火,葉諳趕忙抱住他,安撫道:“跟你開個玩笑,別這麽氣,我也是想讓你平常好好配合,積極治療嘛!你難道不想快一點看見嗎?”


  謝朔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仍緊抿著唇,不話。


  葉諳挽著他的胳膊,扶他繼續往前:“醫生,你最近的情況比以前好了很多,明多出來走走還是有用的,你好好配合,總有一一定能看見的……”


  “如果不能呢?”


  他忽然打斷她。


  又是這一句。


  葉諳心口發澀,停下腳步,仰臉看著他,夕陽照在他側臉上,輝澤熠熠。


  良久,她揚起一個笑,輕聲:“你忘了?


  我們之前約定過,你的眼睛如果好不了,我們就做一輩子夫妻。”


  你看不見的山川美景,我替你看。


  你想走的路,我陪你走。


  我做你的眼睛。


  ……


  做一輩子夫妻……


  謝朔聽著她輕柔的聲音,神情微怔,忽然忍不住想問她,陪著一個瞎子,蹉跎一輩子,甘心嗎?


  葉諳完,又重新挽住他:“再,你不是很煩我嗎?


  那就更要配合一點,這樣你快點好起來,就能跟我離婚了。”


  莫名地,謝朔突然覺得這話有些刺耳,他動了動唇,想什麽,最終卻沒開口。


  晚霞滿,風穿過喧囂街道,吹散浮光。


  馬路對麵,烏泱泱的一群人當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哎,那不是諳諳姐嗎?”


  項泉聞聲抬眼,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隨後一愣。


  夕陽餘暉,一男一女緩緩前行著,男人的眼睛明顯出了問題,需要心攙扶引路。


  “旁邊那個是她老公嗎?”


  “她老公……怎麽看著有點奇怪?”


  “是不是眼睛看不見?”


  眾人瞬間沸騰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驚大八卦。


  “不是她嫁入豪門了嗎?


  怎麽是個瞎子?”


  “不會是搞錯了吧?”


  “沒錯啊,確實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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