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鬼妻卷序章
時至傍晚,晚霞染紅了天空,她站在湖邊,看著眼前餘霞成綺的美景,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幸福微笑。
來這裏的前一個星期,她和戀人就已經開始計劃婚禮的籌備事宜,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偷一下懶,心情也格外的好,而剛來這的第一天她便相中了這裏的風景,打算等禮服做好的那天就到這裏拍婚紗照,她用手輕輕撫摸著小腹,已經想過無數遍的未來生活閃過腦海,今天晚上就告訴他吧,她這樣想著。
她挽著頭發,看了一下戀人離開的方向,明明說好隻是去拿東西,怎麽現在還沒回來?再加上戀人最近總有些心不在焉,商討婚禮流程的時候常常走神,於是她開始擔心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按下早就設置好的快捷鍵撥通了戀人的號碼。
一聲——
兩聲————
三聲——————
單調的聲音在她耳畔無情地回蕩著。
“怎麽不接呢?”她嘟噥著,卻沒有放棄,就在她拿著手機環顧四周時,從他們來的林間小道裏突然出現了一束刺眼的亮光,還沒等她的身體作出反應,冰冷的金屬就直直的撞了上來。
在她跌落在草坪上的那一刻,溫熱的液體就隨著她的額頭緩緩流下,模糊了視線,而從她緊緊抓著的手機中傳來了接通的提示音。
“喂?”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電話的那頭響起,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快救……救……我……”她竭盡全力地說出求救的話語,扣著手機的手指節發白。
電話的另一端,響起了一聲冷笑:“你真的以為我會願意和你共度餘生麽?”
“你說……什……”
不遠處響起了車門開合的聲音,那人穿著做工考量的皮鞋,悠閑地向她走來,她的身體已經開始不聽使喚,偏向一邊的頭無法動彈,一雙眼隻能死死盯著逐漸靠近的人,那人在她麵前緩緩蹲下,笑得幹淨,卻說得殘忍:“我就喜歡你這麽天真的樣子,時至今日你還是和從前一樣,那麽單純,那麽無知,那麽……愚、蠢。”
“……”
雙眼透過模糊的血跡看著蹲在自己身邊這個熟悉的身影,曾經最令她心安的聲音此時卻仿佛透著能使她無法呼吸的魔力,她無法相信更無力接受眼前的一切,嘴唇微微發著顫,口中卻說不出一言半語,隻剩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和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你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她,“對,我家裏是窮,但不代表我天生就該依附著你和你的家人過活!我也有我自己的能力!我幹的不會比任何人差!而你呢?口口聲聲說愛我,你爸卻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他說的一切。
“他個老不死的東西生不出兒子,公司的生意本就該由我這個女婿來繼承,可他倒好,防我就像防著賊一樣,寧願讓你一個女人在外麵拋頭露麵,還叫那個來曆不明的助理協助你,嗬,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助理之間的齷齪事,我呸!”男人冷笑一聲,啐了一口唾沫在她臉上,“現在好了,我看看他還能有什麽理由不讓我進公司,你不是愛我嗎?你不是願意為我而死嗎?這是最好的機會了,我會記住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說完了該說的話,男人站起身來看了看周遭,確認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低下頭見她一動不動,也懶得去驗證她有沒有死透,抱起她單薄的身子往湖邊走去。
隨著一聲清響濺起的大朵水花,她像一朵枯萎的鬱金香般緩緩沉了下去,血跡暈染了身邊的湖水,像是在水底開了花似的,天邊的晚霞愈發紅豔了,恰如殘陽滴血,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烏鴉棲息在湖邊的老槐樹上,淒厲的叫聲仿佛在控訴男人的無情,湖麵上吹起了微風,樹梢在風中微微搖曳,無聲地惋惜著眼前消逝的生命。
每個城市都有著一些鮮為人知的恐怖傳說,夜晚的十字路口、荒郊的醫院、廢棄的學校等,誰也無法驗證它的真實性,但卻總有些人樂於嚐試,有人說是好奇,也有些人是為了證明這些東西並不存在,但更多的人卻總是對現實心灰意冷之後,希望通過這些神奇而又無法解釋的途徑達成自己看似並不可能實現的心願。
在A市的大學生中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鏡湖女巫的故事。
傳說在西郊情人坡的樹林後麵有一湖名曰鏡湖,由於地方偏僻又尚未開發成旅遊景點,外地人很少有知道這裏的,平日裏三三兩兩結伴而來的多是本地的戀人,此處水麵平靜無漪,景色優美,時而有微風輕拂,太陽常常被茂密的樹叢擋住,湖邊總是顯得陰涼。
然而使鏡湖逐漸變得小有名氣的卻並不是它的景色,而是相傳在鏡湖裏住著一位鏡湖女巫,保佑著所有來到此處祈福的戀人白頭偕老,據說,隻要按照特定的儀式召喚出鏡湖女巫,她就會視你為有緣人,施法使你的心上人深深地迷戀上你,哪怕你是他的仇敵。
就讀於A市醫科大學的陶靜就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她一直有一個小秘密藏在心裏,那就是隔壁班的班長王博陽,她從大一才入學開始,就對前來迎新的王博陽一見鍾情,暗戀了他兩年,多次有意無意的暗示卻總是被他巧妙地避開,她原以為她可以就這麽將他默默地藏在心裏,成為她永遠的一份秘密,可直到大三開學初,王博陽和她班上的班花齊美嘉公開了戀愛關係,她才明白原來女人的妒忌就像一把火,可以將她所有的理智燒得一幹二淨。
兩年,她等了他足足兩年,本以為默默的付出他總有一天會看得見,會為之感動,可豈料齊美嘉和王博陽認識才不過三個月就讓她兩年的等待付諸東流,她恨,她不甘心,可她沒有任何辦法,她瘋了一樣地找到王博陽,對他訴說兩年以來的愛戀和苦苦的等待,卻使王博陽尷尬之下每每躲著她,哪怕是在路上遇見都繞開了走,見不到王博陽,她托王博陽的室友告訴他齊美嘉在過去的三年裏換了無數個男朋友,她是個品行不端的女人,而這一切都被王博陽認為是在挑撥離間惡意誹謗,使得王博陽對她愈發反感。
而今晚之後,王博陽就將不再厭惡她了,她心裏如此想道。
陶靜走在情人坡的樹林中,腳下樹葉窸窣作響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眼下已經快到午夜十二點了,這裏白天就沒什麽人來,更別提沒有路燈的夜晚,陶靜手裏拿著充電式小手電,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地圖,應該就是這裏了。
推開擋在眼前的樹枝,她感到豁然開朗,月光鋪灑在湖麵上顯得波光粼粼,時有晚風吹過引得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周圍沒有一個人,這本該顯得有些陰森的場景卻因她的興奮而蓋過了恐懼,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向了湖邊,看著暗沉的湖麵倒映著她的影子。
“難道我不比齊美嘉那個賤人漂亮嗎?”她望著自己在月光下略顯蒼白的容顏,喃喃自語道,絲毫不記得此刻早已到了午夜,已是一天中陰氣最盛而陽氣最弱的時候。
她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一個用紅布裹著的布包,這是傳說中召喚鏡湖女巫的必備品,她將布包打開攤在手心上,包裏包著的是兩個手工縫製的人形布偶,其中一個用毛線紮著辮子,看得出是女孩的模樣,而布偶臉上則貼著兩張剪下來的人臉照片。
一張是王博陽,一張則正是她陶靜自己。
照片是從之前她們班和隔壁班的聯誼會合照上剪下來的,唯獨剪了人臉的部分貼在了布偶的臉上,兩個布偶的手縫在了一起,象征著執子之手,有著白頭相攜的寓意,而紅布上則用黑色的記號筆寫著兩份生辰八字,王博陽的生辰八字是她花了錢請他的室友幫她打聽的,由於之前的公開表白,她對王博陽的心意早就不是秘密了,她隻說是認識一個很靈的算命先生,想算一算自己與王博陽到底是否有緣,那人想著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何況還有錢賺,輕易地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準備好了所需要的道具,接下來隻需要按照儀式的步驟,請出鏡湖女巫即可,原先她也算是個無神論者,可不知道為什麽,當她聽到這個傳說的時候,沒來由的對此深信不疑,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與鏡湖女巫有緣吧,她興奮地想著。
儀式的步驟很簡單,隻要點上兩根蠟燭,用左邊蠟燭的燭火燒布偶,右邊蠟燭的燭火燒紅布,都燒完後抓一把煙灰撒向湖麵,嘴裏念三聲:“宛兒來,宛兒來,宛兒來……”
相傳宛兒正是鏡湖女巫的名字。
她按照儀式上說的,看著紅布和布偶在眼前燃燒,燭光映著她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森,樹林中的烏鴉似乎都被吸引了來一般,站在湖邊的樹梢上發出滲人的叫聲,風漸漸大了,卻吹不滅這火光,很快的,東西便被燒成了一團灰。
她跪坐在湖邊,借著兩根蠟燭的燭光看了許久,直到眼前的灰燼被燒得通透,已無半點火星後才敢伸手過去,輕輕抓起了一把煙灰,此時的風莫名地大了起來,她才一鬆開手指,手中的煙灰便在風中消散,她一蹙眉,隻得又抓了一把起來,豈料卻還是被風吹走,無論如何都飛不到湖麵上,她著急了,隻剩下最後一點零散的煙灰,她在地上攏了幾下,快速將它們掃到了自己手中緊緊攥著,生怕從哪又刮來一陣風,把她最後一點希望吹得一點不剩。
可這風仿佛刻意在和她作對似的,越是希望它停下來,卻刮得越大,絲毫沒有些許停歇的意思,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惱了,也不顧地上的髒東西沾上衣服,兩步爬到了湖邊,一手抓著台階,攥著煙灰的手伸長了手臂將它們一把按進了水中!
風即刻便停了,少了風聲,周遭顯得寂靜無比,煙灰如她所願飄在了水麵上,她兩手撐著台階沿,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險些忘了還有後麵的咒語,隻見她緊緊盯著湖麵,低聲開了口,對湖麵接連叫了三聲:“宛兒來……宛兒來……宛兒來……”
話音剛落,她便突然打了個寒顫,湖麵不知何時起了些波瀾,她的臉倒映在水中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她腦海裏早已沒了別的思路,一心隻等待著傳說中鏡湖女巫的到來,她看著湖麵上自己的臉,湖麵上的的臉也看著她,漸漸地,竟看得癡了。
等一下!她明明在看著湖麵,可湖麵那張臉為何雙目如此呆滯,像是在發呆?
她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卻為時已晚,她發現自己不能動了,隻能保持著雙手撐在台階沿,跪在湖邊的姿勢,她轉移不了視線,也發不出聲音,隻能默默地看著湖麵上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笑了,可她卻被鋪天蓋地的恐懼占滿了心靈,方才的興奮早已不知所蹤,她後悔了,她開始懷疑鏡湖女巫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樣是個與人為善的神仙。
萬一……萬一傳說是錯的呢?畢竟從來沒有活人見過啊!
她不敢往下想,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可請神容易送神難,鏡湖女巫似乎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湖麵上再次無風起浪,湖水開始翻滾,她看到一點漆黑的顏色從湖底湧了出來,離得近了她才看出,那是血的顏色!在夜色下陰沉的湖水中顯得濃鬱而又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