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充滿心事的一端覽祭（3）
按照外界常識，文化祭通常要以班級為單位，進行銷售、展覽或服務等活動，同時又以社團為單位，進行遊戲、出售自製品或出售社刊等活動，最終回歸青春的宗旨進行競賽。
然而在完全由大大小小的學校所構成的大型高校群落學園都市中，這大抵並不適用。與體育祭的大霸星祭相同，文化祭的一端覽祭所有的項目也是直接以學校作為單位。
各校根據自己本次的主題，以及校園特色，分別在校園場地也推出了競賽項目，參賽的方式和條件相當自由，無非就是每一個個人都代表了其背後的學校，然後加分計入學校總分之中。
眾所周知，身為體育祭的大霸星祭由於能力者占據絕對優勢的緣故，其冠軍常年被超能力開發的明星女校，僅由少數精英組成的常盤台所占據，唯獨在今年被並非全部由高階能力者組成的長點上機意外地打破了連勝。
這僅此一次的連勝終結或許還有一些僥幸的意味，但對於身為文化祭的一端覽祭來說，學生的耀眼活躍度，長點上機若認第二，則基本就沒人敢認第一了。因為這所學校的在校生，實在是在各大領域都遍布超常人才了。
然而今年，一切都非同往常。
“你聽說了嗎？第七學區那邊好多學校項目的冠位都被五大名校中的一所中學包攬了……”
“唉？是常盤台嗎？那也算正常事態吧。”
“不，是另一所，比較不顯山不露水的……”
“第十八學區那裏還是長點上機獨占大頭啦，不過今年他們的手伸得這麽慢嗎？這都下午了，第七學區可沒幾家學校的冠位被他們拿下啊。”
“……因為都提前被別人拿走了啊。”
……
一方通行一直都很清楚，就像從事跨行工作的工作者，不會像本職工作一樣認真看待自己的副業，人們的熱愛是有限度的。但真儀澄之念卻不一樣，她短暫的稚嫩時光就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生的寫照，永遠會一腳踏進某件事情中，看看自己的極限是到底能做到何種地步。
因為，她自己也說過，真儀澄之念擅長一切有趣的事。她是自己，成就了這樣的自己。
這大半天的時間裏，真儀澄之念已經以風卷殘雲之勢席卷了第七學區一切她感興趣的項目競賽，也就偶爾需要一方通行從旁幫個小忙。這種展開，一方通行倒是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眼下的情況也實在……
現在是11月15日，學園都市一年一度的一端覽祭，下午3：43時刻，第七學區，清澄高校。
與真儀澄之念素日大膽的行為作風不同，她其實是一個貞操觀念很強的人。無論是製服、便服或是哪種服裝，基本上都像今天一樣隻會穿長裙。如果是穿比較短的褲裙，也絕對會搭配褲襪，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雙腿裸露出來。
然而這樣的真儀澄之念，此時卻換上了一身黑白色的女仆裝。
“你為什麽連這種沒有水準的項目也要參加啊……”
一方通行此時有幾分被人欺騙的不滿，至於為什麽，他也說不清楚。真儀澄之念此前參與的所有項目，都是那種需要一個領域技術與內涵的，比如今天已經參與過的什麽以“本質物體”為題的辯論會，星象圖全拚挑戰等等，而“Cosplay選美”這種在這種場合隻是用來煽動人心博取眼球的東西，他不認為這在真儀澄之念認知的“有趣”範疇內。
“這次是衝著參與就有的禮品去的，而且這套女仆裝不是挺正統的嗎？”說著，她輕輕抻了一下裙裝正麵覆有的那層圍裙。
這的確是一套相當正統的黑白女仆裝，沒有絲毫花俏的裝飾，也沒有絲毫刻意暴露的地方，裙擺足足過膝，隻露出一小塊兒裹著白色絲襪的纖細小腿，甚至可以說對於此類裝扮而言裹的過於嚴實了。
然而蕾絲花邊映襯著少女修長的脖頸，黑色的布料顯得那極為少有的裸露出來的肌膚，那樣白皙細膩。而她的氣質過於幹淨，眸光過於清亮，這種著裝下反而讓人有一種反差的惡德感，於是保守的包裝也又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意思。
就如同少女那極好的聲線，從來都是四平八穩的語調，然後壓著點走，分毫不差。這樣的聲音，反而讓人想要打亂那種從容狡黠，於是任何人身上都會有的劣根性這時候就會膨脹起來，想去逼迫的問答，期待她為自己而煥發出人性的波動。
而此刻在一方通行眼中還閃爍著無比存在感的，就是她手腕上，剛剛他親手給她編織上去的紅白相纏的花結手繩。那凸出的紅白色，現在與通體的黑白色顯得那麽不搭調，簡直就好像象征著眼前這個俏生生的穿著女仆裝的犯規存在，已經被宣告了是誰的歸屬權一樣，簡直堪稱窒息。
“放心，我可不打算走那邊的T台，我就穿一下走個形式——”她這樣寬慰道，本人其實好像也有幾分不自在，然而話未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
“那不是……我們學校的真儀同學嗎？”
一個同校學生的認出，結果就會引發出一連串由於某些傳聞所造成的不明真相的誇張連鎖反應。
“就是那個有著消減能力的……‘絕對同調的場控女神’？”（注：絕對同調是指一相處仿佛就陷入了某種特殊氛圍、誤入了不知名的絕對領域）
沒錯，雖然說來有幾分惡俗，但就跟Level5中其他兩名在明麵視野上還算活躍的女性超能力者一樣。第三位的禦阪美琴由於是學園都市最強電擊使，且有著秀麗爽朗的外在印象，於是被學生們稱之為“最強無敵的電擊公主”；而第五位的食蜂操祈，學園都市最強的精神係能力者，還同時統領著貴族女校常盤台的最大派閥，所以也有著“最大派係的蜂巢女王”的稱號。
而真儀澄之念，雖然隻是位列第八的末位，但說來比兩人年齡大一些，更早進入他人的視野。更是學園都市僅此一例的單向消減、力場能力者，以及一言一行就流露出的領袖魅力、偶像性質與空間控場能力，其人校園女神般的定位形象，所以也有著絲毫不遜色的“民間”稱號，那就是“絕對同調的場控女神”。雖然她本人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隻能感歎這群人炒氣氛的能力。
“簡直就跟ACG界受到釘宮辱罵結果反而會一本滿足的釘宮癌患者一樣……諸位！你們可有體會過那種被消減AIM擴散力場，連屬於自己的真實都被死死壓抑住，直至沉淪不可自拔的快感？”
一方通行聞言不禁抽了一下嘴角，隻是AIM擴散力場受到消減，自身法則被強行定型扭曲與現世同調，就算演算完成也無法使能力生效的可悲境況而已，是來的哪門子快感啊？他不僅體會過，還被迫體會了長達幾年，真儀澄之念這項能力還就是專門為他才被高層強化開發的呢！
他可絕對不會相信真儀澄之念在研究所外會有什麽施展這項能力的機會，一定隻是校內能力數值測試之類的所散發的餘威波動，就引起了這群人的瘋狂妄想吧！
場麵，好像有一點不可控製了，大有一種向大型邪教宣傳現場發展的趨勢。
“女仆裝更有反差萌了啊，請務必穿著這樣一身消減我！”那樣子簡直活脫脫像被下了某種“電腦配件”。
“……”
這個學園都市已經徹底沒救了，一方通行用看垃圾一樣的目光掃視逐漸圍過來的人群，在內心如此下定結論。
但是，除了一開始的像看待白癡一樣審視這群人的心理，到現在，他竟然越聽越有幾分同感？這不可能！先不說真儀澄之念的消減早八百年就對他沒什麽效果了，重要的是他怎麽可能有這種自虐心理！
一方通行，不禁陷入了懷疑自我，懷疑人生的狀態。
然而，對於那個也算是相當無助階段的他來說，她對於他來說好像就是那樣。
隻要有真儀澄之念在身旁，他就不會被強行注射那些使他昏昏沉沉無法掌控自我的，強製鎮靜的特殊藥劑。其實那些藥真的很煩人，反而讓他的內心更為暴虐。然而在真儀澄之念的消減中，卻是可以體味到細微的偏袒。
有了她，他似乎就可以掌控住自己，這或許才是“消減裝置”的真正意義。
真儀澄之念在當時明明應當屬於傷害他的一方，而他認為他被人肆意傷害也是正確的，因為那是類似於懲罰、贖罪、罪有應得的痛苦。
但是真儀澄之念的消減，卻讓他覺得，他會被人肆意傷害其實並非理所當然，自己其實是在如此深切清醒的活著！
然而，也就是這樣了，他是一個怪物，要想關住他，那個人也勢必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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