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生應是將太陽都吞噬的慶典
“所以現在告訴我吧,關於她的一切。”
“你難道……確信自己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嗎?”
真儀茉莉也感覺到動搖,然而那個少年卻隱忍的咬著牙搖了搖頭。
“我很明白,我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白,即使是第一位的我……即使是自以為有著毀滅世界力量的我……也有著絕對做不到的事情,或許救人就剛好在其中。可這不是我能不能做到的事,而是我必須去做到的事——”
“但她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而他也不能沒有她。
一方通行的最後一句話,如此擲地有力,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就如同詩人將仿若前世的鄉愁交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從未生育過的真儀茉莉也將身為母親的一切可能性都寄托給了真儀澄之念。然而這個世界對於她沒有血緣的親生女兒是多麽殘酷啊,讓一個強烈渴望活出自己的人又去強烈的求死,可是現下聽到眼前這名或許被他們都稱之為怪物的少年所吐露出的真誠話語,她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看哪,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還是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不得了的痕跡。有一個人將她的一切,她的信念,她的本我,將她詮釋的那樣淋漓盡致,不容有一分褻瀆。這個可以將世界都毀滅掉的少年甚至不可以沒有她,對,還有微不足道的她,她本來也是不可以沒有她的!
仿佛那是一束在寒冷中將人拯救的暖光,真儀茉莉也突然覺得不甘心,那個女孩不該是這樣的,她的結局絕對不該是這樣的。她好想再度見到她,她好想她有一天也可以像一個正常女孩一樣,用在那種情態下不免有些軟軟的聲音將眼前這個白發的少年向她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他很好。
那麽她現在一定會回答她,你眼光很好,他的確很不錯。
她好想——
“那麽,讓我來告訴你吧……關於澄之念她現在所處的位置,關於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
……
倘若可以用一個單詞來形容自己的一生的話。
真儀澄之念希望可以千萬不要是Reduce(消減),而是Fiesta(慶典).
她的一生仿佛都在與本該如吸血鬼般蒼白無味的命運作抗爭,然後讓她的每一個季節,每一天,都由她自己來定義,每一分,每一秒就都可以是盛大的慶典。
在外人看來,真儀澄之念甚至從來都是一個將優雅知性與灑脫恣意共存的,那樣一個完美的少女。但他們卻絕對不會想到,她其實背負了怎樣悲哀的命運,卻仍舊向外界展示著這樣美好的一麵。
可是真的到了最終的時候,難道就隻能做到這樣了嗎?還是要向這樣的命運無條件屈服嗎?
她不甘心!
於是一種強烈的情緒與感覺油然而生,真儀澄之念任由自己聽憑自己的心聲那樣去做,她剛剛才獲得了一種嶄新的力量。這座學園都市有著230萬名接受超能力開發的學生,是AIM擴散力場的集合地,而真儀澄之念,現在擁有了自由控製其由零去往頂點的能力。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當然有極大的限製性,但仿佛冥冥中有什麽在引導她獲取這股力量,突然的福至心靈,靈關一閃,好像有一種外來的意誌在將她作為媒介,作為迸發的檢驗。
淩晨的腦科學研究所,這座建築上方呈現了這樣神奇的一幕,銀灰色的光縷縈繞,如有實質,呈現了一座座虛幻的殿堂,其中有著背生羽翼的小小天使在旋舞流連,一切都那樣神聖而美麗,仿佛一座小型的人工天堂。連世界都為此緘默了,仿佛隻剩下這幅畫麵,在靜止的世界之中,擁有著動態的美。
“屬於我真儀澄之念的每一個瞬間,都耀眼而美麗,這個世界,給我好好銘記住啊。”她伸手虛抓去,哪怕那是最後一刻。
生活唯一確保我們的就是死亡,所以別讓結局,奪走故事的光芒。然而那就仿佛所現世的僅此一刻的奇跡,然後驀然歸為死寂,就如同此刻的她,意誌終於開始變得昏沉。
果然還是不願意接受,但也不是沒有抗爭過。她的這個計劃,不僅能借助實驗讓姐姐在她身上得到複活,還保證了複性能力者計劃被破壞殆盡,不會再度重啟。而且真儀澄之念知道自己對一方通行的意義特殊,知道他追求無敵有自己的動力原因,所以哪怕誰都可以,但由她自己阻止他就太過殘忍了,恐怕會造成預想不到的適得其反。而木原幻生這個Level6原初理論提供者若死了,絕對能力者計劃就可能小概率受阻,就算沒有,在這一切之後也可以借姐姐這個局外存在又合適的口吻,來說出理應說出的話語,給他一個正確的出口與節點。
總之真儀澄之念將一切都算計安排好了,甚至為對於她來說一切重要的存在都想好出路,隻是唯獨舍棄了她自己。
不然她還能怎麽辦?當她自己擁有選擇權的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一次去殺死自己的姐姐。而這個世界又是如此惡意,逼迫著這對姐妹互相殘殺。
可是……明明都同他約好了的,他縱容般的同意了一輩子都可以去跟她約會的請求,她也還有那麽多東西沒有帶他去看過。或許摩天輪升到頂點時接吻的戀人可以永遠在一起,這不過是一個漂亮的謊話,她卻固執的想要相信。
“Accele……rator……”
一如火焰燃燼的謎底,她已經望斷了來時的路。他們都是在夜晚降生的孩子,但也正是這覆蓋了命運的夜晚,他走向她。那在微光中孤寂的人,我找到了你。
好像夢一樣,她在彌留之刻又見到了他。又見到了少年蒼白的發,猩紅色滿是焦急的眸,清秀得過分的臉頰。她感覺死神的麵貌真的好親切。
“可惡——你不許走!”他攬住她背部的手緊緊攥起了拳。
一方通行在這一刻才感受到那種痛苦,那種死亡所帶來的痛苦,重要之人將逝卻無法挽回的痛苦,然而他此前曾為別人帶去過不下一萬次這樣的痛苦。沒有什麽感觸,能夠在這一刻更深沉,果然有什麽變化了,他可以傾盡一生去贖罪,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卻要報複在她的身上。啊,人總是這樣,做了壞事就總是要心虛的,生怕哪一天,它們就都報應在了自己最最珍貴的東西上。
想想吧,他現在可以做的,腦科學特別研究所,他曾經也在這裏參與過實驗,他記得地下還有隱秘的備用設施,而這棟建築裏的設備卻已經全被真儀澄之念給毀掉了,不留絲毫退路。
他開始飛速計算起恢複數據的可能,他能否代替專業的實驗人員執行人格泯滅的可能。即使那樣,相當於他親手殺了她的姐姐。但是沒關係吧,這才是他一方通行的思想,既然她不能下手,當然就由他來當惡人,隻要她能夠活著!隻要真儀澄之念能夠好好活著,那麽其他什麽都無所謂,對,這才是他這個被黑暗浸潤的人所應當有的思想,自己到底還在猶豫什麽?
“Accelerator,在為我傷心嗎?”
廢話,他當然也會傷心,他覺得心疼得已經徑直挖出來都不足為過。
“對不起……請你別傷心呀,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的命本就是姐姐換來的,能夠換來這些年,與Accelerator相識相處,我很開心……從今以後,要拜托你照顧一下姐姐了……”
真儀澄之念的聲音在顫抖,可是她還在向他竭力的微笑,好像想要給他的最後就是這樣的微笑。
“你別想騙我……這樣就已經滿足了?你的話,絕不僅於此吧。你還欠我一輩子那要命的約會,還有很多沒看過的東西……”我以為,隻有我們,好歹我們,是能夠一直都這樣在一起的。現在,你就要自己一個人走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啊,我隻能這麽做了。我真的不想再一次殺掉姐姐,我再也不想,也不能接受那樣做了。”聽他這樣說,真儀澄之念終於有些繃不住了,顯現了自己的脆弱。
是的,即使是為了留下她,他也不能這樣做。他身上的確有什麽東西改變了,沒有一貫的站在黑暗中去思考,麵對她,他不敢那樣,他生怕有一絲一毫對她的褻瀆。沒有人知道,他舍棄剛剛強壓下來的想法,花費了多大的決心和勇氣。可是,舍棄了那種方法以後,他又還能怎麽做才能拯救她?
“她是你那麽崇敬的姐姐,所以我姑且認為她一定不差,是一個同你一樣很好的人吧。你真的覺得,她會希望你這麽做嗎?你考慮過你姐姐的想法嗎?你姐姐又會如何麵對一個對她妹妹見死不救的人?”一方通行忽然想起,那個無能力者曾在他麵前慷慨有力的話語。
真儀澄之念的眸光動搖,這話仿佛也戳中了她一直以來的心事。
“我們收取外界信息的能力是共享的,在我知道真相的同時她也知道了真相,姐姐她一定知道相當於是我殺了她……我……一直都不敢麵對她,不敢和她交流……”因為她怕那會毀了她現今所擁有的一切。
“所以你隻是又在任性,自作主張……”可是所以他才心疼,甚至對這樣的她感到無力的憤怒。
“去和她說話吧,去獲得她真正的想法……”
而一方通行也選擇拋棄了讓自己去絕對掌控,而是相信那個未知,相信那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真儀繪理華,隻因為她是真儀真儀澄之念的姐姐這一身份。縱使很難,他壓上了最重的賭,他現今所有的唯一,真儀澄之念這一存在,可是一方通行仍舊去選擇相信,去相信一次那些愛與人性,或許這就是童話的浪漫在人性中的植根。
他真的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垂憐他一次,就這一次,除了這個,他真的什麽都可以失去。
然而他隻能無力的去等待。
真儀澄之念終於再次見到了她,她雙生的姐妹那個同她有著一模一樣麵孔的人。
在意識深處,在水天一色之間,烏發被高高的挽成了利落的馬尾,鴿藍色的眸子中仿佛有著洶湧遊曳的颯踏清風,春季款的長點上機學園校服外麵卻罩了運動外套。明明長相完全一樣,可氣質卻完全不同,但這就是真儀澄之念的姐姐真儀繪理華,本該永遠都不會擁有的,長大後的模樣。
“姐姐……”
“對不起!”
已經什麽都想不了了,麵對著太久太久沒見過的人,她撲進姐姐的懷抱中,不禁痛哭出聲,哪怕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被推開。然而等待她的,依舊是幼時一般的溫馨與溫暖。
“你對不起我什麽呢?難道是把姐姐我一個人晾了這麽久嗎?那我就勉強原諒你好了!”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澄之念哦……相反,我為澄之念這麽多年來昂起頭來存活於世的姿態而感到驕傲。”
“澄之念的一生,果然應該是繽紛多彩,華麗無比的Fiesta呢,嗯嗯,這也是繪理華這個名字的含義呢。將太陽都吞噬的慶典,永遠熱烈,不會迎來日暮。所以,請秉承著這個名字的祝福,繼續昂起頭來活下去吧!不要為我顧忌,我一直都在伴隨你成長,當你想到我的時候,姐姐一直都在……”
……
當懷中攬著的少女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一方通行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神情。他隻是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她。她眼中竟有幾分姐姐這一角色特有的慈愛。
“謝謝你,讓我們姐妹在這悲傷的漩渦得以解脫。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自己會這樣沒有選擇的傷害到她,謝謝你讓她的想法動搖。”
“我那個妹妹,別看平時是一副天馬行空的作為,想法機靈古怪的模樣,其實對於自己所珍視的人的事,一不小心就鑽進了死胡同。以後,要請你多多照顧我妹妹了。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守護她,和她所在的世界吧。這可是來自長姐,半個家長的肯定,嗯,茉莉也小姐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這是一方通行第一次麵對真儀繪理華,他那個時候有什麽想法呢?啊,果然,這不愧是真儀澄之念的姐姐,果然就應該是這樣。隻是,如此就將最重要妹妹輕易托付出去,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可是他還是用力的回答,“我會的。”
然後少女便再度輕輕閉眼睡去,他知道,當她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澄之念便會回來了。
一切終於都結束了。不管是什麽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還是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盡管今後,或許還會有更大的陰謀與悲傷纏繞上他們,還有那些實驗遺留下來的罪孽始終如影隨形。
可是隻要他們在一起,他們的道路就已經擴展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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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我還是把繪理華姐姐寫死了,其實糾結了好久,想著能不能其實繪理華的身體沒有被銷毀啦,保存起來了精神再度轉移。結果想想還是不行,因為那樣繪理華大概就成為跟lo一樣定位的存在了,多一個原創角色作為核心,我今後所有劇情就都要多一分考慮。
至此,第一個事件篇章便將真儀展示至此。借來的姓氏,那是茉莉也小姐的典雅知性與溫柔;澄之念為名,那是她始終對待這個世界真誠不改,特立獨行的態度;繼承姐姐的期望,繪理華希望她的一生就是那樣活出自我,如同盛大多彩的慶典。
今後會更側重寫一方的成長與魅力,與真的我對一方這個角色的崇敬。順便,下一章lo終於要出場了!
ww想要劇情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