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作死
那還分手不分手了?
看著前麵那一坨行走的冰塊,現在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問。
她想要分手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大概就是億萬富翁某一天突然不是億萬富翁了,雖然還是個小康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是還是會拒絕去看別人的眼光,畢竟現在的人都很愛看人跌落神壇。
與其某一天被人一把從高處推落,她選擇自己從高處從容又優雅地走下來。
……通俗一點說,因為害怕被甩,所以主動分手。
就這麽簡單。
要被罵一頓幼稚也沒關係,但是隻有薑鶴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的掙紮才放棄自我拯救,向全世界坦白自己病了,這對於她來說就像是破產的億萬富翁在微博發了自己少了整整一位數的銀行卡餘額截圖一樣羞恥……
當時她在親爹麵前哭到差點昏過去。
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雖然現在她也這麽認為。
但是走在前麵的這位好像不太理解,他冷著臉像個冰雕似的,一路走在前麵頭也不回,其實後麵又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走過一個坑都能提醒她,腳下。
聲音聽上去甚至沒有什麽不對。
但是又其實是完完全全的不對。
兩人一路回到醫院住院部門口,一路心驚膽寒,薑鶴看著不遠處的建築入口,隻覺得自己好像又嚇餓了,恨不得回去再吃一頓。
兩人站在電梯前等電梯,看見顧西決按了下電梯按鈕,向下的按鍵燈光亮起來時,她唇瓣動了動:“顧……”
發出聲音的那一刻,他已經轉過頭看著她。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她的腦袋成了一團漿糊,想要假裝正常人好好說話是不可能了,她糾結了下,拿出手機,在備忘錄給他打字。
我不知道我的病還能不能好。
她把屏幕給他看,他垂眼掃了一眼,沒有多大反應。
她把手機拿回來,再接再厲。
你可能覺得我矯情,不就是不能講話不能聽人講話麽,有多大影響……其實還是有的,影響很大,我現在就像是個聾啞人。
盯著最後那三個字,顧西決總算有了點反應。
電梯門開了,他沒有進去,立在薑鶴麵前很久,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她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手被他握在手裏,兩人重新到了住院部建築外麵……夏日的晚風吹散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這讓薑鶴緊繃的心情稍微放鬆。
“薑鶴。”他叫她的名字,嗓音低啞。
她抬頭望向他,見他猶豫了下,抽走她手裏的手機,用她的手機回答她:你知不知道你理綜期末考考了滿分?
她點點頭。
所以你告訴我除了英語聽力那幾十分,這件事到底對你有什麽影響,值得你大動幹戈?
顧西決把手機塞回她手裏。
薑鶴看了看,笑了。
“又不是,完結,在高考。”她說,“我的人生。”
她這個樣子,哪怕是考了本省狀元,她也不確定自己這種情況是不是能正常入學大學,現在還可以靠參考書、課堂筆記自學,到了大學呢?
她的夢想是醫生,有哪個醫學院接受一個老師上課都聽不懂的學生?
到時候會有很多複雜的課程,有實操,有理論,所有用來供醫學生學習的資源都那麽珍貴,簡單舉例:尊敬的大體老師願不願意一個上課都沒聽懂全靠自學的學生,在自己身上動刀子?
而且還有大學畢業,出了社會以後呢?
如果她好不了,可能就是別人一輩子的累贅,那個人可以是她的親爹,但是她不舍得那個人是顧西決。
他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在高中的時候,就早早地在腳上綁一個秤砣,開始負重前進?
“就,就這樣。”
她想了很多,一條條地打給顧西決看,手機備忘錄上字多得像個小作文。
把手機推給他,顧西決接過去看了很久,薑鶴一直偷偷看他,想要看他臉上的情緒變化,雖然她也不知道她想看見什麽樣的反應……
過了很久,他終於看完了。
抬起頭看著她,目光黑沉沉地。
“我沒想到,你已經想到那麽多年以後的事。”
薑鶴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因為她的目光變得鄙夷,仿佛在嘲諷他,隻有你才目光那麽短淺。
“但那是以後的事,”顧西決說,“你為什麽現在不能信任我?”
薑鶴急了,剁了跺腳,皺起眉:“打字!”
他低頭把這行字打給她看。
薑鶴伸頭看了眼,又腦補了下他剛才的語氣,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明白他生氣的點了,一時間有點心酸,她問:“現在,以後呢?”
現在你這麽說,讓我信任你,那以後呢?
顧西決看她一臉的不確定和小心翼翼,心裏如同被針紮似的別扭,他完完全全理解她的畏縮,畢竟事到如今如果她想的那麽遠,那麽此時她表現出來的一切淡然大概都是在強撐……
現在隻要一點點的否定,就能完全地擊垮她。
他心疼。
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一邊說著一邊抽走她的手機。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承諾在你看來都是負擔,放心,我不逼你,我也懶得跟你廢話。
但是以後的事,你不要操心那麽遠,以後無論你的病究竟好沒好,有一天是一天……反正你都這樣了,在我身邊,虧著你什麽了嗎?
他打完字,有點用力地把手機塞回她的口袋裏。
從牙縫擠出“上去吧”三個字,他微微側身,目送她回病房,沒有再跟上去。
這天晚上睡覺,薑鶴的夢裏都是“在我身邊,虧著你什麽了嗎”幾個大字。
她承認她被問住了。
薑鶴覺得這天顧西決是被她氣走的。
把他最後說話的語氣稍微回憶來看,可能氣得不輕,薑鶴做好了接下來他可能很多天不會露麵的準備。
但是令她驚訝的是,這人第二天居然又出現了。
早上她剛洗漱完抽完血,有點低血壓,正像個真正的殘疾人似的趴在床邊淒涼地摸床頭還有沒有剩下的巧克力,病房門被人推開了。
薑鶴以為是護士忘了拿東西,頭也不回地說:“李姐姐,我,好,餓!”
李姐姐沒有理她,隻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放在床上小桌板的聲音,薑鶴愣了下回頭,就看見少年握著保溫盒的蓋子立在她床邊,手背青筋凸起一使勁,蓋子就被擰開了。
小餛飩湯的麻油香、蔥花香一下子鑽進她的鼻子裏。
沒有李姐姐,隻有顧哥哥。
薑鶴抬著頭望著他,有點難以置信:“給我的?”
“不然我是帶著早餐來醫院讓你看著我吃的嗎?”顧西決反問,“我有那麽閑?”
他語氣相當嘲諷。
但是薑鶴一個字都沒聽懂,這倒是挺開心的,病了之後,世界充滿了和平與美好,不管別人說什麽,她都能衝人友善微笑。
抱過保溫飯盒,她從床頭摸了個一次性勺子,一顆三鮮餛飩下了肚子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吃出來這是顧西決包的餛飩,他倆還好的時候,他偶爾會大發慈悲地給她包一次。
薑鶴看著顧西決,後者繞過床,然後在薑鶴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把書包放在茶幾上。
薑鶴:“?”
根本沒理會她充滿了困惑的眼神,顧西決打開書包,以薑鶴非常眼熟的姿勢從書包裏抽出一本化學書,扔在茶幾上。
薑鶴:“……”
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她自己常做的姿勢。
顧西決打開書翻開掃了兩眼,然後伸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上麵打了幾個字,沒過一會兒,薑鶴的手機響了,她摸出來看了眼。
西行:同分異構體和同素異形體有什麽區別?
薑鶴咳嗽了下,一顆小餛飩差點卡在喉嚨裏,卡死她。
艱難地背過身去猛咳了兩聲,難以置信地望著顧西決,深色的瞳眸睜得很大,仿佛在問:你玩真的?
顧西決一臉平靜。
哦,他玩真的。
薑鶴放下勺子,推開小桌板,下床。
顧西決看著那雙白嫩嫩的雙腳在床沿邊晃了晃,然後在晃瞎他的眼睛之前落進了床頭的人字拖鞋裏,她披散著頭發,穿著病號服走過來。喵喵尒説
自己領口鬆了一顆扣子都不知道,鎖骨附近大片白膩的皮膚入了他的眼。
她抽走他放在腿上的書,舉手之間酒精消毒液的味道打散了他腦海中的旖旎。
他抬起頭望向她,見她飛快地在書上翻閱然後拎著兩頁她選出來的頁碼,折了折,把書扔回了他的腿上,意思是:就這兩頁,自己看。
她翻完書準備轉身回去繼續吃她的早餐。
沒走出去,就把他從後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伸手,在她沒反應過來時把她的袖子往上撈了撈,露出她手肘的部分,因為天天抽血,今天又新鮮抽完,這會兒她那片皮膚青青紫紫的,淤血的顏色和血管的青混在一起,針眼一個小小的紅點,看著特別觸目驚心。
他垂眼,想要摸一下,看見上麵的狼藉,又不敢碰。
就捏著她的手沒動。
良久,才問:“痛不痛?”
薑鶴愣了下,然後搖搖頭。
他拉了拉她的手腕,她整個人往他那邊跌了下,沒站穩,手撐在他的肩膀上。
他也沒動,就抬起頭淡淡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問:“薑鶴,屏蔽的關鍵字不會是準備讓我再走流程,重新追你一遍吧?”
短暫的沉默。
她茫然地看著他:“什麽?”
他抬起手掐了下她的臉:“沒事。”
然後放開了她。
後來整整一個暑假,他們都是在病房裏度過的。
也沒幹別的什麽,就是顧西決在看書,薑鶴也在看書,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的……薑鶴幹過最主動的事就是把以前做過的參考書選幾本好的,給顧西決做。
接近開學的時候,薑院長拿著醫院開的證明去替薑鶴辦理休學,先休學一年,但是隻是不上課,她必須準時參加所有的考試進度,如果學習進度跟不上,明年再降級跟讀。
這對於薑鶴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挽尊。
開學之後,上個學期期末考年級第三休學的事引發了軒然大波,大多數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又不敢去問顧西決。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大事。
高二上半學期第一次分班月考,顧西決的名字空降c班。
嚇壞了江市一高高二所有同學。
唯獨顧西決本人對此表現得比較平靜,考完試拿了評好的試卷去到醫院,薑鶴正在上複健課,他背著書包站在外麵等。
等她從裏麵出來了,兩人相視一眼,薑鶴瞥了眼他書包裏卷成一卷的卷子:“幾名?”
像個嚴肅的家庭老師檢查學生的進度,顧西決挑了挑眼皮子:“117。”
薑鶴看了他一眼,他心領神會,用手機打給她看。
“c班。”她說。
他點點頭,兩人的對話結束了。
無比冷清的樣子。
回到房間,他放下書包,從裏麵拿出試卷準備給她看,打開後書包敞開著,薑鶴想了想講評試卷可能也要用到教科書,就把他的書一起拿出來。
打開一看,發現裏麵筆記有點多,再看一眼,藍色的水性筆,顧西決都是用黑色墨水的鋼筆。
她手上一頓,直接把書翻到第一頁,發現上麵落款:二年c班,林霄。
薑鶴停頓了下,抬手拍了拍旁邊少年的肩,等對方看過來,她指了指這個書落款示意:不是你的書。
他臉上倒是波瀾不驚,想了想說“哦,我新同桌”,話語一落,見她沒什麽反應,拿出手機打字。
我新同桌,有點冒冒失失的,下午收書包時候她吵著要和朋友去吃冰,亂塞書時可能拿錯了。
薑鶴麵無表情地盯著這在備忘錄占據了兩行字的內容看了很久。
那本書還放在她的腿上。
她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撥過書的一角,紙張在她手裏發出“嘩啦”的輕響。
“你,挺滿意啊,”她淡淡道,“新同桌,說那麽多。”
從來沒有聽他用那麽長的形容詞形容過別的同學。
這次挺好啊。
簡直是太好了。
薑鶴抬頭望著他,看他無所謂地笑了笑:“什麽滿意,不就是個……”
他話還沒說完,原本乖乖坐在他旁邊的少女已經唰得一下蹦了起來,手裏的書結結實實“啪”地一下拍在他的臉上!
一陣劇痛,他猛地彎下腰去。
手捂著鼻子,隻感覺一陣熱流往外淌,“操,”他罵了聲,停頓了下,又換了個語氣無比感慨地再罵了一遍,“操!”
與此同時,那本不屬於他們倆任何人的書被扔到了他麵前,顧西決抬起頭沒來得及看自己是不是流鼻血了,就看見踩著拖鞋的小姑娘跳起來急急忙忙往外走。
他一隻手捏著鼻子,連忙拽住她:“幹什麽你!”
她回頭,使勁兒掰他的手。
掰著掰著,她自己的眼淚先掉在他手腕上。
惡人先告狀式的嬌氣。
顧西決不撒手,她急了就伸腦袋來咬他,最後被他捏著下巴一把摁進懷裏,顧西決吸了吸鼻子,也不管是不是流鼻血了,雙手先把懷裏的人抱緊了再說。
“放手!”她凶悍至極地吼。
“噓,噓。”他大手壓著她的背,“怎麽回事?”
她趴在他懷裏。
這是顧西決暑假拿到那個冠軍之後,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熟悉的溫度和味道,原本以為過了一個暑假早就忘記了,等真的被抱住了才發現,原來不是忘記,隻是有一種恐懼倦鳥歸巢的下意識回避。
“新同桌。”她斷斷續續地嗚咽,“喬恩兮。”
小白兔給她陰影得多大,大到從今往後每一個女情敵都叫喬恩兮。
顧西決哭笑不得,想要罵她就為這個下手沒輕沒重,又舍不得,女人的眼淚勝利。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又湊過去親她的頭發:“男的,哪來的喬恩兮。”
薑鶴就聽懂了前麵兩個字,紅著眼眶抬頭看他:“女字旁。”
“……錯別字。”顧西決停頓了下,歎了口氣,誠實地說,“我故意的。”
心髒就像坐了過山車。
她茫然地抬著頭望他,尖細的下巴尖頂著他的胸口,顧西決低頭看了她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此時此刻他十分感慨,根本不懂薑鶴到底在擔心什麽,現在她這個樣子……
明明比以前更讓人想把她掛在褲腰帶上。
“你這個暑假都不搭理我,話也不跟我說,笑也不對我笑,當我他媽是神仙還是柳下惠能不著急?”
他絮絮叨叨,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完全像是自言自語似的。
隔著病號服,溫暖柔軟的一團抱在懷裏,快三個月了,他這才前所未有的感覺到整個人的心踏實地放回胸腔裏。
他側頭親吻她的麵頰,帶著灼熱的吻落在她顫抖濕潤的睫毛上。
“我們講和,行不行,嗯?”
他垂眼低聲地哄她。
“寶貝,不分手,好不好?”
薑鶴把腦袋從他懷裏抬起來,十分受傷地問:“不是和好了嗎,早就?”
顧西決:“……”
顧西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從別的作者那學了一招新的:要罵就罵,但是哥要是被你們罵的心態駕崩可就真的有可能寫崩了噢,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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