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裂開
顧西決並不是一個特別有禮貌的人,尤其是莫文霏也不是一個讓人有對她說“謝謝”衝動的人,所以他拿回手機之後,腳一蹬自行車,頭也不回地往家裏方向去了。
還抽空給教練打了個電話:“突發事件,七點半再回去,我自己延時加訓。”
“顧西決!七點半才回什麽鬼你不如明天再來!哦明天就是比賽了你不如明天也別來!你真的是尾巴翹翹的!你現在在哪!”
“大街上。”
“怎麽有風聲?”
“我在騎車。”
“騎車你還打電話,不怕被撞死啊!”
“那就撞死我好了,求之不得。”冷冷地扔下這句話後少年毫不猶豫掛掉電話,手機往口袋裏一塞,小破共享自行車被他踩得發出不堪負重的“嘎吱”響聲,輪轂都快飛出來!
進小區的時候,保安都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著個騎自行車的人快到有重影從他麵前閃過……那句“您好小區裏不許進共享自行車”都沒來得及說出來,眨眨眼,看到少年的背影,勉強認出來是顧家的少爺?
……這麽心急火燎的幹嘛去啊?
保安百思不得其解之間,就像被掛了電話的顧西決的老教練完全不懂“好好的這人怎麽就突然不想活了呢”一樣充滿困惑。
而此時此刻,顧西決已經一路到了薑鶴家門口,跳下車把車隨手往欄杆邊一靠,他伸手拉開她家院子的鐵門,她家院子鐵門從不上鎖,這倒是方便了他登門屏蔽的關鍵字。
站在那扇大門前,顧西決剛開始還能假裝自持理智,人模狗樣的按門鈴。
按了兩聲裏麵的人也不知道是聾了還是故意不給開……
聽不懂人說話門鈴總聽得到吧?
還是現在連見他一麵都不肯了?!
怎麽,輕飄飄扔給他一句“我們分手你再去找個好的”就算完了?
什麽叫“好的”?
有多好?
越想越氣,顧西決這些天心裏頭壓著的那把火此時此刻終於星火燎原,“噌”地一下燒的半邊天都是血紅血紅的!
那平日裏牽著她的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捏疼的大手狠狠拍在門上,發出“哐”的驚天巨響!
“薑鶴!開門!屏蔽的關鍵字的!”隔壁自家養的狗跟著吠了起來,顧西決停頓了三秒反應過來這四舍五入約等於自己門前,但是也就是猶豫了一秒,他便冷著臉,繼續砸門。m.X520xs.Com
是真的砸。
別墅門前的緩步台大多數人家都放了個小茶幾和幾把椅子,顧西決拍了幾分鍾沒人應,沒怎麽猶豫舉起椅子直接甩門上,整個門被他砸得震動起來發出巨大響聲!
安靜的下午,這響動驚擾了不少人,後麵的高層傳來有人打開窗戶的聲音,可惜他注定什麽熱鬧也看不見,因為那把木頭椅子已經在地上摔得粉碎……
少年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
他現在一身邪火沒地方撒,他天天跟在她後麵,話都不敢多說怕惹她討厭,好言相勸她有事一定要跟他說,有多難?
她不是嚴重到一兩個字的意思都聽不懂,否則也不可能瞞他瞞這麽久,所以她肯定知道這個時候他就是在等著她主動開口跟他說些什麽……
結果他是等到了她主動開口,隻不過她主動開口提的除了自己病了,隔著一個句號,下一句就他媽是要跟他分手。
“薑鶴!”他嗓音沙啞,站在一地碎木屑裏,叫著門裏頭的人。
其實看見短信那一秒直到現在,顧西決都是懵的,整個人麻木到隻有心口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痛成為了他渾身上下唯一具有存在感的部位……他真的不懷疑薑鶴若是在他麵前敢提這個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拎過來摁在膝蓋上打一頓。
雖然無論出於哪方麵理由,她聰明地選擇了短信分手。
導致顧西決現在有火都不知道衝著誰發。
過了好一會兒,在他孜孜不倦地砸門下,門終於被人從裏麵打開了……薑梟那張睡眼朦朧的眼出現在門後,他揉揉眼睛看見來人是顧西決,愣了下:“我剛才在睡午覺……哥哥,你怎麽來啦?”
立在門外的少年渾身泛著冷。
薑梟打了個寒顫。
他稍彎下腰,望向門後小屁孩的眸子沉黑如墨。
“薑梟,你姐呢?”他滿眼都是瀕臨瘋狂的壓抑,眼白被血紅絲占滿,他喉頭滾動,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像是在磨刀石上銼過般粗糙。
薑梟看著麵前的少年,臉上露出一點困惑:“我姐?她早上跟爸爸說不舒服就去醫院了,我下午去看她……我家椅子怎麽了?”
薑梟看著地上的狼藉一片。
“風太大,”顧西決麵無表情地說,“吹散了。”
在薑梟茫然的注視下,少年冷著臉轉身,三步並兩步地跳下台階,扶起了倒在院子邊的自行車,揚長而去。
在薑市醫院裏找院長千金不是什麽難事,前台隨意一問,就有紅著臉的小護士告訴長相英俊的少年,聽說是上午就來了呢,安排了核磁共振等一係列的檢查,這會兒可能在放射科等著排隊。
顧西決轉身去了。
放射科裏的屏蔽的關鍵字多數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顧西決一眼就看見了薑鶴……小姑娘長得好看,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也不難看,這會兒她穿著一雙羊羔絨的白色平底鞋,垂著眼坐在核磁共振等候室的一群老大爺、老大媽裏,一臉冷漠的樣子。
旁邊有人跟她搭訕,她就禮貌地跟別人笑,然後簡單地說:“阿嫲,聽不懂的,所以來照片子。”
旁邊的那群老頭老太太不懂什麽她生的病怎麽回事,隻是聽不懂別人說話在他們看來挺嚴重的,紛紛露出了惋惜的表情,說,可憐了這麽水靈的小姑娘。
她還是在笑。
笑得顧西決站在科室外麵隔著一扇玻璃門,卻覺得自己這個人已經被她的笑容分屍了。
他想過找到薑鶴後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幹脆就跟她大吵一架;想過找到薑鶴後不管她在幹嘛,先把人拖過來摁在腿上揍一頓;想過找到薑鶴後,抱緊她告訴她不分手……
可是此時此刻,他隻是站在那裏,遠遠地望著她同病友們交流。
過了一會兒護士叫她的名字,她乖乖地站起來來到一個窗口旁邊,撈起袖子伸手進去,裏麵的打針的醫生挺年輕的,拿起一套滯留針拆了封。
“方便動麽?”顧西決聽見她問。
“跳舞都行。”年輕的男醫生笑著回答。
薑鶴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的胳膊肘,隻是針紮進去的時候笑容消失了,她的唇角又恢複了最開始的冷漠。
顧西決看在這就沒看了,他轉身出去,在醫院外麵的小賣部買了包煙,蹲在牆角裏抽了兩根……然後在煙火繚繞中,他把剩下的一包煙揉了揉,扔進垃圾桶裏。
……薑鶴說的對,抽煙救不了任何人,光靠抽煙能緩解的那種心煩,根本就是還不夠煩。
再回到放射科,他正好可以看見她進核磁共振室,這次是隔著兩層的玻璃,給她打針的醫生站在她躺下後的儀器邊跟她說了些大概是注意事項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在顧西決的冷眼注視下,他又轉身拿出一個記錄板,在上麵寫了寫字,翻過去給薑鶴看。
顧西決看著薑鶴被送進儀器裏,他才轉身離開。
薑鶴折騰完各種檢查回到病房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私立醫院各個科室下班時間就是比較晚,院長也天天加班。
她先去白女士的病房看了一下,現在她幾乎已經接受了她躺在那不能說話不能動麵色蒼白的樣子,除了踏進病房的一刻會難受,接下來就感覺非常平靜。
然後回病房的路上碰到了她爸,拎著個保溫盒。
薑鶴衝他笑了笑:“做飯,你還會?”
“顧西決的媽媽做的。”薑院長把菜和豬骨蓮藕湯都拿出來擺開,“她很擔心你。”
後麵那半句薑鶴沒聽進去,事實上她在捕捉到“顧西決”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恍惚了下,差點沒掛住。
但是她不想讓薑院長看出來,所以她乖乖坐下吃了東西。
過了九點,就有護士進來給她分發助眠的藥物,她已經連續很多個晚上從夢中驚醒,然後是無盡的疲倦。
盤腿坐在病房裏,周圍都是消毒水味,薑鶴打開一瓶礦泉水吃下了藥,然後整個人都很安心的感覺……她當然知道有病就要治的道理,所以這一次在忐忑地跟父親說了自己的病症後,得到了足夠的重視也引起了足夠的恐慌後,她整個人都很安心。
十七歲的少女說話終於有了分量。
也可能是當周圍的人失去了白女士後,突然就就深刻地意識到,他們不能再失去任何。
等待藥效起效果的時候,薑鶴拿起了扔在病房一天沒看的手機,微信已經被各種信息塞爆,大多數人不知道她病了,隻是和她正常的聊天。
而她和顧西決的對話還停留在上午她發過去的分手那裏,對方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回給她……薑鶴挑了挑眉。
然後還有一個好友頭像久違地亮起。
霏:感覺性失語症?
學霸就是學霸,薑鶴有點驚訝。
一行白鶴上西行:………………咦咦咦,你怎麽知道的?
對方手機大概拿在手裏,立刻就顯示輸入中,然後屏幕上跳出來一行回複。
霏:想不注意到你的英語試卷挺難的。
霏:你知道這學期你回來以後,對我答非所問多少次了嗎?我不說隻是我懶得說而已,不是我沒注意。
霏:也不是什麽大病,上醫院看看,好得快的話說不定能趕上個開學。
一行白鶴上西行:從我爸的表情來看,我覺得我應該趕不上。
一行白鶴上西行:自學看看吧,實在不行明年當你學妹,正好沒人跟蔣淨和你搶你們同一屆的狀元了。
一行白鶴上西行:我和顧西決也分手了。
霏:我知道。
一行白鶴上西行:……?啊?你為什麽知道?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霏:下午你給他發分手短信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親眼看見校霸同學差點被你當場氣死,眼睛裏噴出來的火像能屏蔽的關鍵字。
一行白鶴上西行:巧了,你跟李舜宇分手的時候我也在現場,當時就站在門外聽你以“我要好好學習”作為理由。
霏:……
一行白鶴上西行:你跟顧西決怎麽會在一起?
霏:難道我應該直接問你是不是病了,在你眼裏我情商就這麽點?
一行白鶴上西行:……都說你分手的時候我就站在雜物間的門外了,你指望我對你的情商多高看一眼?
霏:……跳過這個話題。下午的時候我隻是猜測,我是想找一個你親近的人問問,最後發現他好像是被通知的那一個。
一行白鶴上西行:哦,他是完全沒發現。最近他盯著我有一種奧林匹克山女神王座旁邊的護衛隊長的味道,我這麽形容你能理解吧……我演技著實還可以。
霏:……
對方顯然是被她飛快的打字速度和大段大段的傾訴欲驚到。
……生病的事公布於眾後,薑鶴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輕鬆。
她終於不用再冷著臉跟別人裝高冷,微信明明能說幾十個字愣是要精簡成幾個字符合她平日裏的說話步驟,她已經快要憋得精分。
於是和莫文霏聊天全部都是小作文,對方顯然有點不能適應,發了無數個“……”之後,薑鶴打了個嗬欠,這是藥效上來了。
坦然地跟莫文霏打了個招呼,她準備洗澡睡覺,對方在最後問了她一個問題。
霏:分手之後,顧西決沒去找你?
一行白鶴上西行:沒有。
霏:當時他走的時候火燒屁股似的,居然最後沒去找你,那是去幹嘛了?
一行白鶴上西行:誰知道呢!
放了手機,薑鶴去洗澡的時候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想法,她想過顧西決可能會暴怒可能會發瘋甚至可能完全不憐惜她是個病人把她打一頓……
就是沒想過對方居然搞冷處理,不回複不出現,整個人像是人間蒸發。
洗完澡換了新的病號服,薑鶴躺在床上立刻陷入死沉死沉的睡眠裏。
薑鶴有了一個很奇特的夢境。
她置身於溫暖柔軟的黑暗中,整個人昏昏沉沉,完全的靜謐,叫人安心。
她知道自己已經睡著了,但是她好像可以聽見病房走廊外麵有護士推著車走動的聲音,還有別的病房病人家屬交流的聲音,開門關門聲……
這大概也是夢境的一部分。
她的病房門被人推開了。
有一束走廊上的光漏進來打在她的眼皮上,他呼吸的聲音越來越近。
薑鶴嗅到了剛剛洗完澡後沐浴液的香味,混雜在他的呼吸裏,那人轉身進了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哦,他可能是隔壁房間過來借廁所的。
夢境裏所有的荒謬總會變成理所當然。
那借廁所的人借了廁所以後沒急著離開,而是又回到了她的床頭,大約是站著看了她一會兒,他伸手,帶著洗手液味的指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
緊接著細碎的吻便落了下來。
這熟悉的觸感讓薑鶴僵硬了下,她不知道現實中她是不是真的睡到僵硬了,但是在吃了屏蔽的關鍵字的情況下還夢見下午才分手的前男友來探病,她覺得無比尷尬。
搞得好像她多盼著他來似的。
柔軟而熟悉的唇瓣如羽毛一般掃過她的眼皮,眼角,眉心……
再落在她的麵頰和鼻尖上,最後也許是在她的期望裏,他的唇瓣與她的貼合在了一起。
沉睡中,薑鶴的每個細胞都發出尖叫。
少年身上熟悉的氣息籠罩了她的每一個毛孔,她渾身的汗毛都在哭泣著嘶吼著依賴,她很慶幸自己根本是在做夢,否則這時候她可能在他湊上來的第一時間已經丟盔棄甲,很丟臉地抱住他的脖子。
真的,還好是夢。
夢裏怎麽羞恥都是無所謂的。
他的舌尖描繪著她的唇形,柔軟的,還帶著點口香糖特有的草莓味道……
這屬實牛逼,她的少女夢境裏,顧西決的吻是草莓味的。
他的吻一開始符合他一向以來的溫柔和細水長流,但是到了後麵伴隨著他鼻息裏的真實溫熱,那吻逐漸帶上了懲罰的味道。
舌尖撬開她的牙關,肆意入侵,帶著叫人頭皮發麻的占有欲在她的口中無忌憚作惡……他那逐漸沉重的喘息讓她也跟著變得呼吸困難。
直到她覺得呼吸不暢,他退出了她的口中,舌尖卻沒有離開,眷戀地舔了下她柔軟濕潤的唇瓣。
而後下滑,到她的下巴上,頸脖間。
少年冰涼的指尖挑開了她病號服的領口,在她整個人都凝固著僵硬時,終於停頓了下來,那灼熱的吻落在了她的鎖骨上。
脖子下的敏感被他吻得很癢。
她的小腹好像都不要臉的燃燒起來。
他的手握著她的肩,以要將她揉入懷中為一體的力道,想要將她撕碎的克製漂浮在空氣中,讓人止不住的顫栗著……
最後,一切的一切重歸於落在她眉心的一個純潔的吻。
少年抬手,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擦去她唇間因為來不及吞咽而溢出濕潤的唾液……在她唇角留下一抹灼熱。
“寶貝,我去比賽了。”夢裏,他嗓音沙啞到不可思議。
他還叫她寶貝。
山崩地裂。
第二天醒來,薑鶴為自己如此想念顧西決而不恥。
麵對她的分手短信完全不管不問的一個人,她居然還要夢到他。
完全豈有此理。
護士姐姐送來早餐的時候薑鶴還是耷拉著眼皮提不起勁來,打開電視機,本地頻道在直播全省青少年箭術冠軍錦標賽的決賽,薑鶴麵無表情地看了幾眼,完全不知道電視機裏的主持人在逼逼什麽。
她收回目光,發現護士姐姐也在大驚小怪地跟她逼逼了一大堆。
她愣了愣,捧過自己的早餐,一臉懵逼地看著怒火衝天的護士,問:“怎麽啦?”
開口才發現她嗓音有點啞。
護士愣了下,想到她的症狀,於是拿過手寫記錄班,鏗鏘有力地寫下一行字:你怎麽偷偷吃零食!院長沒告訴你最近這段時間內天早上都要抽血,晚上回病房就不許偷吃零食嗎!你啊!
最後兩個字還挺寵溺。
但是不妨礙薑鶴一臉懵逼,她說:“我沒有啊?!”
護士一臉“你還不承認”地指向垃圾桶。
薑鶴半個身子探出病床往下一看,垃圾桶裏有著一塊咀嚼完畢的口香糖。
口香糖。
………………………………………………………………………………………………她裂開。
作者有話要說:糖裏摻著玻璃渣的時候,你們含著吃就不會割了嘴,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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