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壁虎
薑鶴恨極了顧西決為她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坐在他的腿上,她懶得一身骨頭都快散架了似的,思想卻壓根不能從剛才手上的觸感記憶裏醒過神來……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麽以前顧西決打完球掀起衣服下擺擦臉上的汗這麽邋遢的動作,還有女生在她耳邊瘋狂倒吸氣。
此時顧西決已經將她的手帶著拉了出來,他的校服襯衫卻還有些淩亂地搭在校褲外麵,薑鶴低頭看了眼……
隱約可見肌肉線條。她有些魂不守舍。
但是她知道如果這時候提出“我還想再摸一下”,雖然是她的男朋友如此提議合理合法,但是她可能會被他笑掉大牙。
她心不在焉地抓著他的手指玩。
顧西決垂頭看了她一眼,看她一臉糾結與愁苦,再一次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還在為自己和莫文霏友誼的翻車而傷心……本來薑鶴人生波折就很少,嬌滴滴的一個大小姐,弟弟哪怕是熊了點好歹是親生的,就像之前無數次提到過的那樣,她基本沒有接觸過這些豪門齷齪事。
當初覺得莫文霏好,無非也是覺得她殺伐果斷,被她酷到。
如今看來也是被她的殺伐果斷嚇得不輕。
歎了口氣,最終沒忍心放她一個人苦思冥想,少年的手搭在她的背上很有耐心地順著她的背脊往下撫順,開口時很是擁有難得的溫柔。
“怎麽了,”他顛了顛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剛才聽牆根又聽到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了,他們要買凶殺了喬恩兮還是謝辛晨嗎?”
薑鶴詫異地看了顧西決一眼,心想,不,這次我是真的在肖想你的□□。
…………………………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鑒於顧西決很少管她那些女生間亂七八糟的破事,並時常嗤之以鼻,今日主動開口屬實難得,於是薑鶴順著他的話題說:“哦,我聽見莫文霏跟李舜宇提了分手。”
顧西決沒多大反應。
“我還以為他們兩感情很好,”她納悶地補充了句,“這次的配合多好啊。簡直神雕俠侶,怎麽事成之後反而要分手了呢?”
顧西決伸手擰著她的下巴讓她對視上他,見她蔓延迷茫,忍不住笑了:“你在想什麽,百分之九十的中學校園戀無論過程多麽可歌可泣最後都會以分手收場,到了大學來自全國各地的新鮮□□它不香麽……早分和晚分又有什麽區別,早點分了好好學習不是正好?”
被這神奇的理論驚到,薑鶴瞪圓了眼,瞪著他。
顧西決隨口答完後便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眼微信,順便問了下謝辛晨到家沒,後者很快地回他,不僅回家,還被他老爸被打至骨折,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隨手回了他一個微笑的黃豆表情,他剛剛放下手機,臉就被一雙柔軟的爪子捧了起來。
顧西決:“?”
對視上的深褐色瞳眸目光微微黯,聲音聽上去有些慌張得可憐,她問:“顧西決,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們最後也會分手嗎?”
顧西決不懂她的思想怎麽能跑這麽偏。
這會兒她穩穩當當地坐在他懷裏,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兩人肉貼肉地靠在自己連一張紙都塞不進的距離,她為什麽覺得他們會有分手的機會?
“你不一樣。”他說。
“什麽?”她還沒有從那種假設裏回過神來。
顧西決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低頭親了她一下:“難道你不覺得你到了大學以後依然會是最優秀的那一個嗎?”
更何況如果以後他上了體校,那裏麵的女生除了藝術體操、舞蹈係的,怕不是各個看上去掏出來比他還大。
他目光淡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破壞他講情話的氣氛。
看著她瞬間亮起來的眼睛,顧西決覺得自己的哄女人本事真的是在這幾個月內無師自通,進步飛快。
他對自己非常滿意。
薑鶴也對自己非常滿意,本來她也沒覺得上了大學就能半路殺出來個什麽天仙搶了她的C位……被顧西決這麽一說,她的自信心更是直接爆棚的快要衝出天花板,她像是一隻被誇獎的小天鵝,支棱著修長的頸脖,撲打著自己的翅膀。
“是嗎?你這麽覺得嗎?那你不怕我上了大學以後遇見比你好的嗎?”她問,同時忍不住在他腿上興奮的蹭蹭。
他不動聲色地摁住她的腰不讓她亂點火。
“你在說什麽夢話,薑鶴?”他衝她勾了勾唇,“你以後要是真的如願以償上了江市醫科大,那些忙的飛起的未來醫生,哪來的八塊腹肌給你摸?”
話題又繞回了原點。
且有一點正中紅心的意思。
此時此刻,薑鶴在眼前的少年眼中看見了勢在必得與桀驁不馴,這樣的自信來源於他對她完完全全的喜歡與占有欲……
足以看到人心頭狂熱地亂跳。
呼吸好像都變得有些困難,她就像一隻腳踏入他眼中灼熱的火焰裏,然後來不及掙紮就深深地陷了進去。
她喜歡的少年,本該如此。
耳根熱得滾燙,在他翹起的唇角中,她忍不住伸手又趁機摸了下他緊繃的小腹,滿足地歎息了一聲,同時不合時宜地想起莫文霏的絕情提出分手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他們分手成功了沒有。
……可能成功了,畢竟李舜宇和顧西決不太一樣。
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那張自信爆棚、略微嘲諷乖張的俊臉,薑鶴稀罕地摸了摸他的挺翹的鼻尖,忍不住胡思亂想。
如果有一天她主動提出分手,他可能並不跟她廢話太多,隻是二話不說提著菜刀來,把她的腿砍斷。
想到這,她自顧自地笑出聲來。
顧西決問她笑什麽。
“醫科大的男生沒有腹肌,別的地方有啊?”她抱著他的脖子,“顧西決,你什麽時候開始錦標賽的入圍賽啊,我去看你比賽?”
顧西決臉上淡淡的,聽了她的話反手給了她屁股一巴掌:“你他媽可真是開了葷了,看我的行了,還想看別人的?”
“對比對比也不行麽?”她作死地回答。
然後被他揍得直不起腰來。
再問他初賽時間,他再也不肯透露哪怕一個字,徹底要絕了她想看鮮活腹肌的心。
……且話題越跑越遠。
至此,關於“分手”這個危險的話題就被略過,再也沒人提起。
*
下午放學,薑鶴和顧西決約好了一起回家,去看看謝辛晨,順便把金元寶接去瀾景花園。
現在金元寶
正長成調皮搗蛋的毛團子,能跑能跳,在顧西決的喂養下變成了一隻小老虎,每天都有發泄不完的精力在家裏跑酷。
老放在顧西決家裏搞破壞,薑鶴覺得有點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幹脆準備抱回家養。
接金元寶之前他們給謝辛晨打了個視頻電話,可憐的小謝同誌,周五那天被顧西決揍了一頓,才剛剛消腫,如今又變成鼻青臉腫的樣子。
“你們不會敢信,我、我爸拿高爾夫球杆打我!我操!我真的去醫院打、打石膏了!”
謝辛晨在視頻裏哀嚎,同時轉了轉攝像頭對準了自己被捆得像豬蹄的腿。
“我媽也不幫我,下午她來醫院給我帶、帶了個電動輪椅,說是我家新產品正好上市前讓我試試!我日你敢、敢信,電動輪椅!我是、是什麽,他們養了十六七年的小白鼠嗎!”
電話裏,謝辛晨在喋喋不休的抱怨。
電話外,薑鶴樂得直不起腰來。
白天事後謝辛晨可憐兮兮被勸退帶來的惆悵在他的哀嚎中散去,至少他家裏人還肯狂揍他一頓、給他送輪椅,這就不是要不管他。
那就問題不大。
去謝辛晨家裏看到他,果然除了被打了一頓看著有點慘,他的精神還不錯。
道別謝辛晨,薑鶴接了金元寶,又回家了一趟,主要是想著回都回來了,幹脆再撿幾件衣服。
薑梟和白女士都在,反正鞋子在玄關。
薑鶴抱著金元寶上樓撿東西,途中偶然經過薑梟的房間,聽見他抓著手機在跟人打視頻電話……
手機還是薑鶴淘汰換下來給他的,薑鶴原本都不想給他,就覺得小孩子用什麽手機,白女士轉頭就偷偷再給他了,非常有毒,薑鶴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想關上門。
這時候突然就聽見她旁邊的屋子,小屁孩爆炸似的大吼一句:“你就不能把手機拿穩一點,我都看不清楚啦!死胖子!肥豬!河馬!你除了吃你還會幹嘛!”
這罵聲裏還帶著稚氣未脫的童音,薑鶴愣了下,停下了推開房門的手,把金元寶往房間裏一扔讓它自己蹦躂玩,她轉身進了薑梟房間。
此時,這熊孩子還完全不知道身後來了人,還在對著手機激情辱罵。
薑鶴站在他身後看了看,手機屏幕裏好像是有個人正舉著手機對準自己寫完的作業,薑梟咬著舌尖抄得賊開心。
薑鶴:“……”
欺負同學,抄作業,可以啊,縮小版謝辛晨?
伸手一把將薑梟手裏的手機抽走,後者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誰呢一轉身就要發飆,定眼一看站在身後的事他姐,愣了下。
“薑鶴?”他問,“你怎麽回來了?”
“我不回來你還準備上天嗎,你剛才在幹嘛?嘴巴裏不幹不淨地罵誰呢?”
薑鶴把手機塞進自己的口袋,伸手一把掐住薑梟的臉。
薑梟立刻痛得臉都變形。
“還抄作業,誰教你的?可以啊薑梟,你才多大你就知道欺負同學了,你要不要去問問你隔壁那個不帶好頭的謝哥哥他今天剛剛遇見了什麽?”薑鶴越講越氣。
她之前初中住校不在家,高一之前在家裏也是回家比較晚,從來不知道薑梟家庭作業到底怎麽完成的……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開發”的手機“新功能”。
想想謝辛晨今天的遭遇,她都膽戰心驚……那還是可以說是李舜宇手下留情,要是他媽的他更黑心一點沒底線一點,叫一群社會上的人把謝辛晨真的怎麽著了,他家有的是錢,他就算被送進去坐牢又能怎麽樣!
而薑梟還不知道他姐為他的三觀操碎了心,他就覺得自己當著同學的麵被抓包了倍兒沒麵子,直接跳了起來。
“他就是胖,我叫他肥豬怎麽啦!你少多管閑事,手機還給我!”
麵對凶神惡煞撲過來伸手要搶手機的弟弟。薑鶴躲了躲不讓他拿。
“薑鶴,你把手機還給我!媽媽都不管我!”
“她不管你你就上天了,她會個屁養孩子,看看你三觀都被她養的歪成什麽樣了!今天我不教育你以後到了社會上有的是人教育你,到時候你以為還是搶你個手機罵你兩句那麽簡單嗎!”
“你在放屁!誰敢教育我!”薑梟拽得像個老王八。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一路推搡著到了房間門口,薑梟撲上來要搶薑鶴口袋裏的手機,她一個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
膝蓋跪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然而這時她都顧不上這麽多,因為就在這時,金元寶聽見動靜不知道怎麽的從房間裏跑出來,喵喵地衝到兩人腳邊,被薑梟眼疾手快一把撈起來——
薑鶴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薑梟雙手已經舉到二樓欄杆外,掐著驚恐亂叫的奶貓,得意地對她說說:“手機給我,不然我就扔啦!”
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天靈蓋都要被氣飛。
“薑梟,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那是活的東西!”薑鶴嗓音低啞,又氣又害怕,就奇怪她弟以前熊事熊,怎麽現在能熊成這個樣子……
直接撲過去一把搶過貓把他摁在地上,扒了褲子拖了拖鞋一頓狂抽,把薑梟抽的哇哇亂叫,扯著嗓門哭了起來!
這哭聲終於驚動了不知道在房間裏修哪門子仙的白女士,她推開房門急走出來,一眼就看見在走廊上打成一團的姐弟,眉心狂跳了兩下,嗬斥:“你們又怎麽了?”
“媽媽,姐姐為了貓打我!”薑梟趁機掙脫開薑鶴,嗷嗷哭著撲進他媽懷裏,褲子都忘記拎起來。
薑鶴氣喘籲籲地爬起來,看了眼他被自己揍得開花的屁股……
其實過年前和白女士吵完那一架,薑鶴已經學會不跟她爭論任何事了,這招很管用,直到開學她們也沒有再吵架過……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她真的忍不住,隔壁還有個謝辛晨當例子,她不想看著她弟重蹈覆轍。
掃了白女士一眼,她冷著臉說:“你問問他幹了什麽好事,用手機視頻抄作業,罵同學外號,被沒收手機還威脅我要把貓從樓上扔下去……”她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抱起受了驚嚇的金元寶,小貓的毛都呲開了,耳朵成了平平的飛機耳,薑鶴伸手抱它的時候,它嚇得伸手撓了她一下。
還好奶貓爪子不利,不過是一點點傷痕,薑鶴麵不改色地把它抱起來,把它摁在懷裏強行薅了兩把毛。
白女士在看見金元寶第一時間就皺起眉:“你怎麽把貓帶進屋了,我不是說了不準嗎?”
“馬上帶它走。”薑鶴說,“我就拿幾件外套。”
“這不是重點,薑鶴,”白女士拍了拍趴在她懷裏的兒子,“你怎麽能為了隻貓打弟弟?他都多大了,八歲了,被你這樣扒了褲子踩在地上打,丟死人
了,他能不著急嗎?”
“你也知道他八歲了,口口聲聲喊同學‘肥豬’,”薑鶴掀掀眼皮子,“這種難聽的話,你教的他嗎?”喵喵尒説
白女士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漲起一絲紅暈:“薑鶴,你非要這麽和媽媽說話嗎?為了一隻破貓,打了弟弟,又對我惡聲惡氣,我早就說了這貓就不吉利……”
那碎碎念的聲音在薑鶴耳邊環繞。
“有多不吉利?”
“你為了一隻貓攪和得雞犬不寧還不夠嗎?”
“你上次說的是它會讓人折壽,”她一隻手抱著貓,轉身望著她說,“你們現在誰折壽了嗎?我看要折壽也是因為薑梟吧,看他一晚上撒謊、辱罵還差點虐待小動物,造多少孽?”
說完這話,看著白女士震驚的眼神,薑鶴立刻有些後悔。
整個人有點瀕臨發瘋的不得勁,她也懶得拿衣服了,轉身向著樓下走去……走過薑梟,看他賴唧唧地賴在母親懷抱裏,皺皺眉,對著他的屁股又是一腳。
“啊!!!!”
在薑梟高聲痛呼聲,和白女士提高嗓音叫她名字的警告聲中,薑鶴飛快地跑下樓,想了想,站在樓梯下方指著薑梟說:“再讓老子聽見你嘴巴這麽賤地罵同學,我還揍你!”
在他被嚇到整個人靜聲中,薑鶴像隻猩猩似的撞開門,昂首挺胸地離開。
*
薑鶴氣喘籲籲地抱著貓摁響顧西決家的門鈴。
後者來開了門,看她站在門外神色鬱鬱,像是早有什麽預料似的頭往她家的方向偏了偏,然後轉回頭:“不是收衣服,衣服呢?”
不僅沒收衣服,這種初春晚上融雪還等凍死人,她連穿回家時那件外套都沒穿。
薑鶴整個人微微顫抖,咬著後槽牙沒說話,生怕自己牙關一鬆就會像個白癡似的哭出聲來。
顧西決伸手脫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又接過她手裏的金元寶,借著他身後的光,他看見在她白嫩的手側虎口附近,有一處明顯的貓抓傷。
他一隻手穩穩地拖著貓,另一隻手將她想要縮回手的手捉住,目光沉沉:“怎麽回事?”
手裏的貓也不笨,這麽小一點就知道誰對它好,平時見著薑鶴就粘得走不動步,活生生粘成了一條狗。要說它主動伸爪子撓她,他怎麽都不信。
薑鶴還是不說話,抬起頭望了他一眼,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透著水汽,下麵籠罩著的全是惶恐和不安……
她眼眶通紅,可憐兮兮地小聲叫了聲“顧西決”,還沒等他來得及反應過來,她眨巴了下眼,大滴眼淚從眼眶裏滾出來,掉在他的手背上。
啪嗒一下,眼淚飛濺。
風裏來雨裏去,血濺街頭都見過幾回,顧西決發現自己還真受不住這個。
擰著眉一把將門口這比貓還可憐的玩意兒摁進自己懷裏,也不敢多問了,就聽她趴在他胸前抽抽搭搭地哭:“我對我媽說了特別過分的話,怎麽辦,我不是故意的……”
她被自己這管不住的嘴嚇得六神無主。
最後是被顧西決半抱半擁帶回了瀾景花園。
坐在沙發上,她使勁兒往他懷裏鑽,抱著手機,糾結得食不下咽到晚上八點半,才在他一下下扶著她背的安撫中稍微冷靜下來。
摸進微信裏,找到白女士的微信。
—一行白鶴上西行:對不起,下午不是真的想這麽說的,我跟你道歉。
老老實實道完歉,對麵沒有立刻回應。
發完信息,如同扔燙手山芋般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扔了,轉身鴕鳥似的一頭紮進他的頸脖裏,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
像是一隻風幹死在牆上的壁虎,摳都摳不下來。
。您提供大神大象向著夕陽奔跑的校園文女配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