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正式交往的第一天
過了十二點切了蛋糕,狂歡一夜的中學生們也該各自幼鳥歸巢。
最後沒剩下幾個人,薑鶴坐在角落裏等著顧西決跟老板結賬,等到有點昏昏欲睡,這才感覺到眼前站了個人,她抬起頭,對視上一雙熟悉的眼。
“困了?”他低頭問她,嗓音略微低啞。
薑鶴揉揉眼睛,打了個嗬欠,還想說什麽,他彎下腰,從她寬容的毛衣口袋裏把她揣好的手拉了出來,無比自然地放在自己掌心,捏了捏她柔軟的指尖。
……手感很好,軟到不可思議。
他沉默,用舌尖頂了頂麵頰,腦子裏麵好像有什麽玩意劈裏啪啦地炸開了花,第一個念頭就是:今天怎麽就不是他十八歲生日?
就像是怕手裏這軟的跟豆腐團子似的小爪子逃走,他回過神來後,把它一把握住。
“起來,”他說。“送你回去。”
薑鶴沒說話。
一雙深褐色的眼一掃困倦,瞪得溜圓地望著她的手消失在他掌心,白色的手腕就像是被麥色的大掌吞噬。
保持著一隻手伸著被他握著的坐姿,她完全呆掉。
從小到大,也不是第一次和顧西決有肢體接觸那麽玄幻,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力道亂來地扣著她的手腕,氣勢洶洶如同放風箏似的拽著她,東奔西走。
這樣……
這樣正兒八經的牽手,還真沒有。
“顧西決,”薑鶴認真而嚴肅,“你先放開我的手。”
“哦,”他眼睫毛都沒顫一下,“不放。”
還好酒吧裏的人都快走光了,沒走的都是喝上頭走不動的,倒是沒幾個江市一高的學生,都是顧西決手底下那些普通高中的馬仔。
否則全天下都會知道江市一高的校園扛把子得有多麽的不要臉。
薑鶴看著他臉上寫著得寸進尺,有點無恥的樣子,她拗不過他,就被他這樣牽著手站起來,一起並肩走出酒吧大門。
……有點不習慣被人牽著。
她低著頭盯著腳下的路,老老實實地讓自己的手被他拽在掌心——就這樣他也不太老實,那拉慣了弓的拇指生著薄繭,漫不經心地輕搓她的掌心,搓得她掌心像是燃了一把火……
一直燒到心裏。
東桐街半夜已經沒什麽人了,溫度比半夜薑鶴來的時候更低,顧西決順手牽著她的手放進他的牛角大衣口袋裏,問:“冷不冷?”
他說話的時候,身體側過來,微微彎腰湊近她。
薑鶴心跳得有點快,那把火燒的她快要血液沸騰。
“冷,”她麵無表情地說,“這次你又準備有什麽操作?我今天穿的長裙,用不著你脫褲子。”
“……”
顧西決停了下來,放開了她的手,她的手獨自揣在他的口袋裏,手背原本很暖的溫度抽離,她還沒來得及為此感到失落……
站在她麵前的少年張開雙臂,“我抱抱你?”
薑鶴:“……”
大半夜的,大馬路上。
抱個榔頭啊抱。
她微微眯起眼,問,“顧西決,你是不是有點戀愛腦?”
不然怎麽就突然像個智障似的了?
“什麽?”
顧西決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沒等到她投懷送抱,仗著天黑,又喝了幾口酒,伸手攬著她的肩,幹脆地把她攔進自己懷裏。
“你今天微信上說那些話,”薑鶴半個人被迫靠在他胸膛上,一邊慢吞吞往前走,稍微抬頭問,“從哪摘抄來的?”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的下顎線,冷硬的線條,但是卻少有的放鬆。
“……”顧西決沉默了下,最後誠實地說,“從你以前給我說的各種話裏稍微摘抄加以改編。”
薑鶴:“……”
薑鶴:“所以我是被自己表白成功了?”
顧西決剛開始目光直視前方,以減弱心虛,聞言立刻低下頭望著她:“嗯,我成功了?”
“虛偽。”小姑娘盯著他的臉一陣見血道,“你現在做的一係列動作像是不確定自己成不成功嗎?要不你先放開我?”
她這話有點夾槍帶棒的,但是他一點也不生氣,今晚他看著她那張臉都覺得怎麽看都可可愛愛……
一團糯米似的,乖得他恨不得把她揣兜裏帶回家。
被指責的他失聲嗤笑,伸手扣著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摁進自己懷裏,感覺到她的鼻尖壓在他胸膛上,他拇指蹭了蹭她腦袋上的帽子,啞道:“薑鶴,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可愛?”
他停頓了一下,油膩地補充:“生氣的時候也特別可愛。”
薑鶴把腦袋從他懷裏拿起來,瞪著他半晌,臉上泛著好看的紅,挪開目光嘟囔:“因為你以前眼光有問題。”
“怎麽有問題,喜歡哪吒?”
“呸!你才是哪吒!”
“你自己說的,你當了我八年的白月光,”顧西決伸手拍拍她的頭,“不全怪我,你初中就在我們初中的話,可能我的審美就不是喬恩兮那個類型。”
她現在聽見喬恩兮就鬧心,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他故意逗她,反正成功引來她一陣亂撓。
而且再也不肯讓他抱了。
兩人保持一前一後的距離一路走到瀾景花園。快到到了單元樓下,薑鶴上了兩層台階,才轉身回頭看著他:“我上去了?”
顧西決站在台階下,一米八幾的個子這會兒就比她矮了小半個頭,他微抬著下巴望著她,漆黑的眸子比夜色還沉,充滿暗示。
見她站著半天不動。
他伸手去碰她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將她拉著彎下腰,上半身拉過來與自己靠近一些,主動開口問:“那我的生日願望還能實現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他說這話時,抬眼,鼻尖就在她鼻尖近在咫尺的距離。
“哦。”
“跟你說話呢,別嗯啊哦的。”
在他嚴厲起來的聲音中,她就著彎腰的姿勢,柔軟的唇瓣落在他的鼻尖,像是蜻蜓點水,留下一點一碰即離後軟糯的濕潤。
她直起腰想要往回退,卻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拉過來,腳下不穩,整個人跌入他懷裏,被接個嚴實。
“顧西決!”
她微驚,鼻息間帶著還未收斂的驚慌,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他扣著她的背,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她掙紮著要轉頭脫離他,卻在這時,感覺到他灼熱的吻落在她耳後,他的唇不算太軟,但是卻長久地
貼著她那一塊雪白細膩的皮肉。
末了,還嫌不夠一般,張嘴輕輕咬了一口。
突如其來的微痛嚇了她一跳,她“哎呀”了聲,哆嗦了下,腿有點軟地抱住他的脖子。
“這就站不住了?”
他嗤笑,貼著她的胸腔因此震動。
“那下次親別的地方的時候怎麽辦?”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拎離自己的懷裏,重複了一遍。
“下次親別的地方,好不好?”
薑鶴得了自由,立刻抬手去摸自己耳後那塊被他咬的地方,火辣辣的,不太疼,但是讓人無法忽視。
“不好。”
她怒道。
話語剛落,就見他突然上了一個台階,嚇得她連連後退,差點兒絆著腳後跟一屁股坐台階上,幸好他及時伸手拉住她……也重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薑鶴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眼,心裏一緊,鴕鳥似的閉上眼。
等了半天,卻隻感覺到他的吻輕輕落在她的鼻尖,就跟剛才她吻他同一個位置。
“周一來接你上學?”
他問。
“別來,”薑鶴推開他,“不給你開門。”
一邊說著,她掙脫了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轉身跑到單元樓下單元門,輸入密碼,門打開了,她推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那裏,沒有笑,但是那雙眼睛裏卻好像隱約可見笑意。
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薑鶴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輕一腳重一腳,飄忽忽地鑽進了單元樓裏。
*
第二天是周末。
薑鶴很早就醒了,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她還在懷疑昨晚是不是在做夢,顧西決真的跟她表白了?啊?她怎麽覺得那麽不真實呢?
眯著眼,臉都沒來得及洗,她抓過手機進入微信,點開顧西決的微信認認真真地把他們兩的對話重新看了一遍。
當時她什麽也沒說,就顧西決一個人在叭叭,完事了她也沒回他,就晾著他那一長串的表白躺在微信裏,可憐兮兮的樣子。
誰也不知道,其實當時她也默默地體驗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心靈蹦極。
握著手機,手機發熱的溫度讓她確定眼前的一幕真實性,她“嗤”地笑出聲來,覺得自己果然魅力無邊……
什麽追不到,不存在的。
要追,也得是他來追她。
整個人都陽光明媚,坐在大床中央,薑鶴正樂得滿地找牙,突然手裏的手機響了。
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扔樓下去,手忙腳亂把手機翻過來一看……顧西決發來的微信。
—西行:醒了沒?
—一行白鶴上西行:……視頻不行?你摳哪門子的字啊?
對方視頻請求。
薑鶴想了下,抓著手機,掀開被窩爬回去,被子一掀蓋在腦袋上,準備就緒才點開視頻請求,半張臉藏在奶白色的被子裏:“嗯?”
她假裝剛睡醒的睡意朦朧聲。
“起了?”
微信那邊,顧西決身上穿著件白色的衛衣,他看著已經在外麵了。
他目視前方,隻是飛快地掃了她一眼,又挪開視線。
“起了沒洗臉?”
“誰、誰誰說我起了,”薑鶴貓在被窩裏,半張小臉更深地往被子裏埋了埋,“我是被你的微信吵醒的!”
“你算了吧,”電話那邊的直男絲毫不給麵子,“眼睛亮得跟李子巷的耗子似的,沒睡醒?”
“……”
薑鶴掀開被子坐起來。
“顧西決,你就不能用可愛一點的小動物形容我?什麽得了狂犬病的幹脆麵,李子巷的耗子,亂掉毛的安哥拉兔!”
她頭發淩亂,因為動作過大,引得他看過來。
一眼看見她吊帶睡衣一邊吊帶滑落在肩上,讓視頻這邊的少年一眼就看見了她滑落的睡衣邊緣上一團微微隆起的弧度……
他目光一沉,直接掛了視頻。
薑鶴一頭問號地扒了下滿頭女鬼似的長卷發。
正懷疑人生自己是不是交往的第一天就把男朋友醜到了果然哪怕認識了八年偶像包袱這個東西並不可以少比如打屁拉翔勤洗臉……
微信屏幕亮了下。
—西行:睡衣吊帶掉下來了,穿好。
—西行:我在大街上。
—西行:你準備給賣煎餅果子的大媽看看自己有多嫩?
薑鶴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先罵他流氓好還是罵他大男子主義好還是慶幸自己沒有把新鮮的男朋友醜到好。
她爬下床,刷牙洗臉,套了件毛衣外套,重新撥了他的視頻。
那邊剛接起來,她就問:“是給我買的煎餅果子嗎?”
顧西決斬釘截鐵:“不是。”
薑鶴還以為他在逗自己,一臉嬌羞:“我不信,交往第一天哪有不給我買早餐的啊!”
視頻那邊的直男先生沉默了下,絲毫不知道什麽叫尷尬地說:“祖宗,真不是給你買的。謝辛晨昨晚不知道跑到哪自己續攤喝到爛醉,我媽今天大清早跑來叫我還把我罵了一頓問我是不是灌他酒……我得去看看他怎麽回事。”
薑鶴:“……”
薑鶴:“昨晚你的表白短信是發給謝辛晨的?”
顧西決:“……”
“他現在除了宿醉還能有什麽好看的,要是有事昨晚就120拉醫院洗胃去了!”
在顧西決無言以對時,電話這邊的小姑娘噔噔噔赤著腳跑到窗邊,拉開窗簾,轉了轉手機屏幕讓太陽照他臉上。
“顧西決,今天陽光明媚,你不在……滿嘴跑火車你也好歹撐個一星期啊!”
此時顧西決已經買了早餐,站在謝辛晨家院子門口。
在他摁響門鈴時,看見薑鶴一頭紮進衣櫃裏瞎翻。
“幹嘛呢?”他用鼻音問。
“你不過來我過去,”薑鶴一隻手給自己穿襪子,“三人約會怎麽樣?”
她說話一點都不正經。
隻是半個小時後,她意識到這事兒容不得她不正經。
因為謝辛晨的情況,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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