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突圍（42）

  眾人的呼吸，一下子都屏住了，這個時候，這個場合，段業提出這樣的要求來，苻宏居然不喝止，反而一副想要迎合的樣子，有些腦子活絡的人，已經開始琢磨了，這是不是之前段業和天王陛下已經商量好的了呢？ 

  段業猶豫了下，說道：「陛下，只是此人身份有些敏感，微臣卻是不敢隨意表露」 

  苻宏大袖一揮，道：「使得！你如今，已經是朕冊封的郡王了，這天底下，什麼身份的女子，你配不上呢？你且說出來！朕一定給你做主！」 

  「那……臣就說了！」段業一咬牙，一橫心，道：「陛下！臣一直仰慕高陽公主，如蒙厚愛不棄，臣願意迎娶高陽公主為妻！請陛下成全！」 

  話一說完，全場都寂靜了下來 

  這一次，段業可是真的在平靜的水面扔下了一塊大石頭，激起了無數的漣漪！ 

  大家什麼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到，段業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了這樣的話 

  段業在涼州已經有不少女人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段業還沒有正妻，這也是人盡皆知，如果您老找個女人當做正妻，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謂成家立業，只有有了正妻，才算完整的組成了家庭，這樣的話，段業作為一個政治人物，才算已經完整的完成了個人身份的認證 

  可是，您想找誰不行，卻偏偏要找苻寶？您老到底想幹嘛？ 

  不必說，苻寶的身份，實在是太過於敏感，畢竟，苻寶可是如今大秦帝國的公主！身份已經足夠尊貴了，更重要的，是苻寶並不是簡單地一個王室女子，關鍵在於，苻寶自己，也是有權力，有軍隊，有班底的人！和苻寶結婚，不單單是一樁政治婚姻，更重要的，是和苻寶結婚，就象徵著一次政治聯姻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這一次，苻睿和苻宏的鬥爭，在眾人看起來，段業是毫無爭議的站在了苻宏的一邊，如果說，苻宏論功行賞，在封官進爵之外，再賜以婚姻，這本無可厚非，畢竟這個年代，也；1的確有很多人通過婚姻的方式來提高自己的身份可是，這主要卻是發生在江南之地，江南一帶，世家門閥作為士族，身份和寒門當然不是一樣的，一般來說，世家和寒門之間，是不會通婚的只有很特殊的情況下，落魄的世家，有可能和很有權勢的寒門來結婚，這樣也算是各取所需，寒門可以因為和世家通婚，通過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份提高而世家雖然落魄，但是身份畢竟在那裡擺著，還是很受人尊敬的這樣世家就可以從有權有勢的寒門那裡得到東山再起的資源，也算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問題是在於，氐人雖然如今執政了，可是，在漢人士紳看起來，氐人其實本質上還是胡人，還是蠻夷，身份地位，不一定就比漢人的寒門要高胡人的身份，能夠高的到哪裡去呢？ 

  雖然是這樣，段業也太過分了，段業你的地位，權力，或許能夠得到眾人的認可，但是你的身份，也就在這裡，你居然還敢直接求婚於公主？是不是也太不自量力了？ 

  眾人咂舌的時候，苻寶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她萬萬想不到，這個時候，段業居然在這個場合，講出來了這種話 

  其實，要說起來，苻寶對段業並不是沒有感覺，之前，二人也是一直有鴻雁傳書，也一直有各種的溝通，包括自己的侍女秋兒說的很多話，其實就像種子一樣，在苻寶的心底生出了芽 

  要說感覺，這種讓苻寶患得患失的感受，其實一直就有包括方才進來之前，段業和苻寶說的那些話，也讓苻寶心裡臉紅心跳，不過，這其實也沒有什麼，苻寶並不是很在意因為，那一碼歸一碼，你怎麼能夠在這裡把這話給說出來呢 

  苻宏也頗為傻眼，他想過很多人，卻是實在沒有想到，段業提出來的人，居然是苻寶！ 

  要說，苻寶也是自己的妹妹，論身份，論長相，自然是沒得說的！只是，苻寶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公主，而是手上有權力，有軍隊的人這樣的人，自己即便是天王，可是天王的命令能不能管用，很多時候，也不是說讓人奉詔，就可以奉詔的很多事情，歸根到底，要看實力 

  猶豫了一下，苻宏還是說道：「世民……這個……你知道，高陽公主，的確沒有婚配，要說身份地位呢，也的確能夠配得上你，只是……高陽公主，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兒，也是朕的好妹妹，咱們國人，有些事情也不像你們漢人那樣，講那麼多的規矩，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然很重要，卻不是決定一切的，最重要的，卻還是看小妹自己是不是願意」 

  段業馬上說道：「陛下！臣惟公主之命是從！」 

  苻宏神色複雜的看了段業一眼，然後說道：「那麼……高陽公主，你怎麼看？」 

  苻寶其實剛才，一直精神有些恍惚，周圍發生了什麼，眾人異樣的目光，都讓她有些受不了從小長到這麼大，苻寶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包括戰場之上的殊死搏殺，包括各種困難的難以克服，包括國家危難，家族仇殺，種種事情，都不足以讓苻寶緊張 

  但是偏偏是這件事情，讓苻寶心裡無法釋懷，無法平靜面對 

  不過，苻寶低著頭，紅著臉，眼神閃爍的樣子，卻是讓苻宏認為，這個妹妹，怕是已經心動了 

  因此，苻宏哈哈笑道：「喲，寶兒，看起來，你很滿意嘛」 

  苻寶這才回過神來，「啊！陛下，您說什麼呀……」 

  「剛才，武英郡王，不是說了嘛！他意欲向其求婚，共結秦晉！哈哈哈，這種事情，父王如今不問外事，所謂長兄如父，朕既然是你的兄長，如果你信得過哥哥，那麼哥哥也願意為你做主！就看你怎麼看了？如果你願意，那麼……」 

  苻宏話說到一半，苻寶已經羞得滿臉通紅，急忙打斷苻宏，道：「陛下！事情不是這樣！」 

  「喔？」苻宏奇道，「你不願意嫁給段業？」 

  「不是……也不是！「苻寶突然急著跺腳，只是，這話一說出來，卻讓眾人都傻了眼 

  這話，要是再聽不懂，那就是豬了！ 

  雖然這是君前，眾人不敢公然起鬨，可是大家看著苻寶的眼神，就已經很不一樣了那曖昧的眼神，誰都看得懂很顯然，大家把剛才苻寶的話，理解為她很願意嫁給段業，只是出於女人的羞澀，就刻意的這麼說了畢竟，意思到位了，就可以了嘛 

  段業也有些傻眼，他沒有想到，自己其實只是那麼一說，苻宏肯定會拒絕，就算不拒絕，苻寶這邊，也不會那麼容易過關的，這樣的話，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自己其實就算對苻寶有意思，有想法，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去把這個事情辦成呀 

  苻宏意味深長的看了段業一眼，再把目光挪到了苻寶身上，在他看來，莫不是這倆人，早就已經有私情了！ 

  不然的話，為什麼這個妹妹，面對段業，居然是這幅表情？ 

  這個時候，苻宏又響起了之前在長安已經流傳很久的傳言，之前一直就有消息說，苻寶和段業打得火熱，那個時候，苻宏只是把這個當笑話看，倆人見面都沒有見過，能夠有什麼曖昧關係呢？ 

  可是現在，看這個樣子，苻宏得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妹妹，就算感情上不是很親，畢竟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性情，什麼模樣，自己還能不知道？從小到大，哪怕是和慕容家的那個不爭氣的給指婚的時候，苻宏就沒見過苻寶那副含羞帶切的樣子 

  自己也是男人，也經歷過那個青澀的時候，苻寶的這幅樣子，只能是因為，她心裡有人了！ 

  這下子，可讓苻宏也為難了！ 

  其實，之前按照他的想法，妹妹苻寶和段業見都沒有見過，自然應該不會有什麼私情而且，問題在於，苻寶自己也是有軍隊，有勢力的人，她也不是普通的少女，做事情也要考慮國家，考慮自己背後的支持者的利益，她很明顯知道，自己的婚姻，不會是普通的男歡女愛的事情，而是政治表態 

  自己把這個問題，交給她自己處理，其實是對她的尊重而她也應該曉得面對這樣複雜的局面，應該如何去做了 

  她如果不同意，這很簡單，女人自己不同意，段業你就別再爭了嘛，苻宏就可以藉此輕易的化解這個難題 

  她如果經過考慮后，覺得在政治利益的考量下她願意嫁給段業，那也好辦，反正從訂婚到最後成婚入洞房，也是個很冗長的過程，自己可以操作的空間實在太多了，這事情也不可能很快辦完，大可以從長計議 

  偏偏，看起來事情是因為苻寶很可能和段業有私情，這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