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窘迫
“也是承蒙夏小姐厚愛了,”良好的形象一旦建立起來,人就會越看越順眼,就像現在的馮小夏看夏鳶兒一般,前幾日在富貴夫妻麵前拆她台的舊仇,馮小夏早就不記掛了,“這小物是我挑揀了好久後才選中的,你瞧她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實是一副好樣子。”
脫離了窘境,馮小夏才注意到石桌上方方正正的擺著一盤棋,看樣子像是下了一半,因為什麽原因打斷的自不必說,馮小夏本就覺得丟臉,現今瞧到桌上有這麽一番光景,原本長好的臉皮又破了開來。
“你們把棋下完嘛,”馮小夏的臉重又紅了起來,她一邊接過丫鬟手裏的茶水,一邊指著桌上的殘局說,“我和鳶兒觀戰。”
“好啊好啊,讓我們瞧瞧最後花落誰家!”說著,夏鳶兒帶著明媚的笑,伸手挽住了馮小夏的手臂。
她本就不是那種心眼如針,一肚子壞水的女子,又感受到了馮小夏的善意,態度也愈發真誠起來。
這邊夏鳶兒看的正開心呢,那邊馮小夏卻在用餘光瞧著她,微微抿起了嘴。
自己的眼光果真不會錯,夏鳶兒果真是個嬌憨的富家小姐,雖然是有些小姐脾氣,但本質倒是塊通透美玉。
“認輸了,這局我是無論如何都圓不來了。”富察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招了招身後端著托盤的丫鬟,“杏兒,把我的白璧腰墜拿來。”
“是,少爺。”說著,丫鬟走上前來,將手中的托盤呈到墨言歌麵前。
“願賭服輸,富察兄當真是君子,”墨言歌也不推脫,隻含笑拿過那枚溫潤軟物,口中還打著趣,“這玩意兒可是你好不容易淘來的,就這麽送我?”
聞言,富察麵上帶出了一抹笑:“既然今日我將它輸了出去,即它與我並無緣分,贈予你剛剛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墨言歌伸手拿過吊墜,表情別有一番深意,“富察兄,多謝。”
“自不必謝。”富察回了一禮,而後目送著馮小夏與墨言歌並著肩,慢慢離開了他的視線。
“還看呢!”夏鳶兒特地等著馮小夏他們走遠,這才伸出手掌在富察眼前揮了揮,“你那情妹妹早就走遠了。”
“天天說些什麽有的沒的,”富察一改方才的溫潤模樣,臉上重新爬滿了桀驁,“你什麽時候走?”
聽了這毫不客氣的話,夏鳶兒倒也沒生氣,依舊笑嘻嘻的瞧著他:“我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你管我?”
“你!”富察還從未見過如此能粘人的女子,當真是秀才遇到兵,“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話畢,還不待夏鳶兒回答,他便拂袖離去了。
“哼,讓我走我偏不,本小姐還怕你不成?”夏鳶兒像是習慣了一般,麵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杏兒,給我沏壺新茶,要最貴的梅子菁!!”
車輪骨碌碌地碾過土地,揚起一陣陣塵埃,馮小夏扒著窗棱,一副沉迷於外麵景色的樣子,甚是滑稽。
“行了,別裝了,外麵除了泥土就是雜草,有什麽好看的呢?”她掩飾尷尬的行徑過於明顯,把墨言歌逗得哭笑不得,“我又沒嫌你丟臉。”
“我我我,我不是!”猛地被戳穿了心思,馮小夏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樣炸了起來,“我就是喜歡看雜草!不行嗎!”
“行行,”墨言歌趕緊上去順了順毛,“你想看什麽就看什麽。”
“那個,我是真的想給你個驚喜,”沉默了一會兒,馮小夏突然蔫蔫的開口,“誰知道那倆人也在嘛。”
麵前的女子雙頰紅透,說起話來上下牙關甚至有些打顫,眼睛瞪得遠遠的,甚是可愛。墨言瞧著她這副樣子,當真是可愛的緊,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怎得如此緊張,我也沒說這不是驚喜啊,”沉默了一會兒,墨言歌悠悠開口,“謝謝小夏,送我如此特別的禮物。”
馮小夏一怔,猛地抬起頭,而後眼圈一紅,又要掉起眼淚來。
“嗯?怎麽了怎麽了,”見她要哭,墨言歌慌忙尋著手絹,“是我哪裏說錯話了嗎?”
“不、不是,不是,”馮小夏拚命忍著眼淚,斷斷續續的說著,“我真的好幼稚,送你這樣的東西。”
兜兜轉轉,語無倫次,其實她想說的是,謝謝你,理解我,包容我,還如此喜愛像隻怪胎一樣的我。
“哎呀,小夏在說什麽呢,”墨言歌拿著手絹輕輕為她擦去淚珠,“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小貓咪很可愛,你也一樣。”
“哈哈,沒想到你還會說這種話。”
“這是自然,你在箱子裏怎麽樣,悶不悶啊?”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趣,墨言歌突然想起了這個,“我看那木箱,四角都封的緊緊的,你也真敢進去。”
“哎呀,這有什麽嘛,”馮小夏揮揮手,渾然不在意,“我可是很勇敢的。”
“就你會貧嘴。”墨言歌伸手刮了刮馮小夏的鼻尖,滿眼都是寵溺。
“墨公子,到客棧了。”馬車比牛車快上不少,再加上二人相談甚歡,一路並不覺得無聊,甚至覺得時間不夠用。
“那我走啦。”馮小夏向墨言歌揮揮手,剛想進門,卻被焦急衝出來的餘靈芝攔住了。
“靈芝?怎麽了?”見她如此慌亂,馮小夏心中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別著急,慢慢說慢慢說。”
明明還是四五月份,餘靈芝頭上卻掛著豆大的汗珠,看起來頗為違和。她緊緊抓住馮小夏的手,連嘴皮子都使不利索了。
“掌櫃、掌櫃的,他們又來了。”
幾乎是同時,馮小夏一眼就瞥見了坐在客棧正中央的人,原本上揚的嘴角猛地垮了下來。
“小夏,怎麽……”察覺到情況不對,墨言歌掀起簾子下了馬車,話還沒說完,他的麵色也沉了下去。
是帶著一群家丁的馮老夫人。
“沒事,進去吧,”她給了墨言歌和餘靈芝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後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