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醒酒
馮小夏雙眼微張，已經分不清是不是在夢裏，她抬起軟軟的手腕，指了指池邊的幾棵柳樹，“你簡直比蓬勃的生命力還引人注意。”
“這個說法倒是有趣，”她看著柳樹，墨言歌看她，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馮小夏身上的清香飄入墨言歌的鼻子裏，讓他忍不住再次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若是……”
話還沒說完，馮小夏不知想起了什麽，突然一個回頭轉過來，墨言歌躲閃不及，兩人的唇直接撞到了一起。
牙齒輕輕的碰撞，撞出鏘的一聲，引出多少旖旎的心思。
霎時間，墨言歌的眼神一下變得深沉如夜色，他伸手托住馮小夏的後腦勺，不著痕跡的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交頸而坐，誰都沒有離開對方嘴唇的意思，這一刻，連風都是溫柔的。
隻可惜，常言道幾家歡喜幾家憂，那邊馮小夏和墨言歌算得上是蜜裏調油，這邊富察火急火燎的趕來尋找，剛到進入小亭子的拐角處，兩人接吻的景象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撞入他的眼裏。
後來富察回憶起那一刻時，到底是不能笑著將它講述。
他呆呆地杵在原地，感覺眼睛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劇痛無比，那痛楚既清晰又模糊，逼得他轉身，狼狽的逃離這個地方。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一個是自己中意的女子，這麽匪夷所思的事兒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與其自取其辱，還不如歸去。
富察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隻覺得心如刀絞。今晚回去就差家裏小廝備馬，明個就啟程下揚州，他一邊數著自己腳邊的青磚，一邊盤算著。
此時的涼亭裏，原本吻的如膠似漆的兩人堪堪分開，墨言歌瞧著懷裏杏眸微闔的馮小夏，一股洶湧的情意湧上心頭，他伸手撥開馮小夏額前的碎發，將那雙明亮亮的眼睛露出來，而後認真的問道：“小夏，你可否願意跟我，回京城？”
隻可惜，他所心係之人並沒有給他回應，馮小夏原本就喝多了酒，又經過一番驚天動地的親吻，早就沒了力氣，就墨言歌詢問的空擋，她已經歪在男人的臂彎裏沉沉睡去。
算了，墨言歌瞧著這個心大的不得了的小姑娘哭笑不得，近幾天估計是什麽都問不出來了。他打橫抱起熟睡中的馮小夏，向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過子時，客棧的紅燈籠依然微微的明著，輕合的大門裏散出絲絲溫暖的黃光，蘇氏正和王二嫂一起收拾著桌上的毛豆皮，餘光還不甚擔心的向門口的方向飄去。
“蘇大娘，您呐，就放寬心吧，”蘇氏的不安表露的很明顯，王二嫂離她如此近，自然是覺察出了，“跟小夏一起出去的那位墨公子啊，是個彬彬有禮的貴公子，他自然是不會讓小夏有事兒的。”
說曹操曹操到，王二嫂話音還沒落，門口就傳來吱呀一聲。估計是小夏回來了，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向門口跑去。
“小夏你……”蘇氏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情景逼的將它咽了下去。
她女兒臉蛋喝的紅紅的，正歪在男子身上睡的正香，殷紅的嘴唇時不時的蹭一下男子的衣襟，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奇怪的曖昧。
蘇氏自然是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氛，最初的驚訝散去後，她的心頭倏然升騰起一把壓抑的不滿。
這個什麽墨公子到底怎麽回事，光天化日的，就這麽大剌剌的把她家的黃花大閨女抱在懷裏，當時她是對這人放心才允許他帶小夏出去的，現在弄成這幅光景，傳出去她家小夏的臉往哪擱？
蘇氏雖說也是飽讀詩書，但畢竟是深閨裏的夫人，思想自然是有些冥頑不化，再加上對自家女兒的關心，對墨言歌的埋怨幾乎是必然的。
彼時王二哥和尚吉剛將醉酒的顧大送回家，那小子平日裏瞧著細長細長的，喝醉了酒倒也是特別能鬧騰，明明自己喝大了，卻說什麽都不肯回回自家酒樓，非要等馮小夏回來，逼的兩個大男人把他給架回去。
蘇氏雖然不滿墨言歌的所作所為，但也隻能把馮小夏放在他懷裏繼續抱著。如若執意把馮小夏放下來，她和王二嫂兩個女子必然是背不動馮小夏的。
“那就勞駕墨公子將小夏送上樓來吧，”蘇氏麵上稍顯不虞之色，將手裏的抹布不輕不重的丟在桌上，不著痕跡的轉過身去，“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家小夏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以後倒也請墨公子多多注意言行。”
她不顯山不露水的瞥了一眼墨言歌，側身讓出上樓梯的路來。
墨言歌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蘇氏話裏的意思，然而畢竟是他大半夜的帶別人女兒出門，又那麽親密的回來，也不怪人家母親發飆。
特別是他還與人有了“肌膚之親”的情況下，回想起剛剛那一刻，墨言歌的雙頰爬上了兩抹淡淡的紅雲，他向蘇氏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向樓上廂房走去。
第二天一早，馮小夏在一片晨光中悠悠轉醒，她躺在床上，宿醉後的腦袋幾近炸裂，她費勁的抬起手，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才堪堪張開眼皮。
“醒了？”一睜開眼，蘇氏溫和的笑臉就出現在馮小夏麵前，她手裏拿著一塊疊成長方形的毛巾，輕輕改在馮小夏額上，“昨天說讓你少喝點少喝點，你就是不聽，這下喝壞了身子可怎麽辦。”
“娘您說什麽呢……”馮小夏嘴上敷衍著蘇氏，心裏一直盤算著昨天發生的事兒。她昨晚記憶斷片兒，隻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跟顧大寶打架來著，然後、然後……
她好像，跟墨言歌接吻了？！
馮小夏敲了敲混沌的頭，實在是想不起來，她又不敢在她娘氣頭上的時候去觸逆鱗，隻能先把心中的疑慮壓了下去。
自己應該不會那麽荒唐的，馮小夏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按住狂跳不止的心接過蘇氏手裏的醒酒湯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