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血祭草
「如果這一仗帕武能贏,本相願意嘗試解局,但若輸了……」庫勒終於,妥協了。
是的,面對帕武的信任和歐陽捧月的執著,他不敢再堅持下去,庫勒忽然不確定,帕武要是真死了,歐陽捧月那傻丫頭會不會殉情,若如他所想,介時後悔,會不會太遲。
「不會輸。」花如月抿唇,眸色清冽如冰。
庫勒點頭,抬眸時眼底溢出淡淡的光彩,「那微使就在山下,靜候佳音。」
看著庫勒轉身離去的背影,花如月腦海里一順間想到了蕭子祁,前世他一次次轉身,承載的該是怎樣的心酸和無奈。
花如月從不否認庫勒對歐陽捧月的愛,如果不是愛到骨子裡,他豈會設下這麼大的棋局,可花如月也不能否定,庫勒骨子裡,是個好人。
回到營帳后,花如月瞄到擱在桌上的兵符便知帕武來過。
此刻,蕭子祁正伏在桌案上,勾畫著滄山西側的布防圖。
「這兵符是帕武送過來的?他只給了王爺五千兵力?」番國的兵符上有顯示麾下兵將的人數,花如月看一眼,心便有些不順,說好的一萬呢!
「他原想給兩萬,是本王拒絕了。佔據最佳防守之地又有毒蛇猛獸阻擋,五千足矣。」蕭子祁撩下手中硃筆,起身走向花如月,「你管他要了一萬,是不是?」
花如月揚眉,不想蕭子祁猜的這麼准。
「跟我來。」蕭子祁很自然的拉起花如月的手走到桌案旁邊,「對付毒蛇他們或許會用硫磺,但猛獸,尤其是野狼,他們卻毫無辦法。」
「野狼什麼的,不會在白天出現吧?」花如月覺得鄧鯤再傻,也不會選在晚上攻山。
蕭子祁笑笑,伸手拿起桌上早就放在那裡的綠葉草,「這種叫血祭草,一種遇硫磺便能散出跟人血味道如出一轍的氣味兒,這種味道對野狼的誘惑力,簡直不要太好。」
花如月自蕭子祁手裡接過血祭草,驚訝不已。
知道花如月心存質疑,蕭子祁隨手從桌上的木盒裡捻了些硫磺灑在上面。
頓時,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撲面而至,花如月蹙眉,本能捂住鼻息,眼底下,那綠葉草忽然變成鮮紅顏色!
「不是吧……王爺怎麼知道滄山上有這種東西?」花如月是真的驚訝了,至少在她的印象中,沒有關於血祭草的認知。
「那日我們掉下陣眼,本王就已經發現這山裡有血祭草的存在,只是當時無意便沒朝心裡去,後來傷勢好些,本王親自去了趟西山,發現那裡血祭草的數量佔了大片,所以,與鄧鯤一役,五千兵力足矣。」看出花如月臉色不自然,蕭子祁伸手拿回血祭草,折了根莖,包在紙里,最後塞進自己的袖子。
「隔牆有耳,戰前這種東西萬不能泄露出去。」蕭子祁說話時抬眼,正迎上花如月一雙璀璨如華的眸子。
「王爺好博學!」花如月發自內心的誇讚。
「談不上,仗打的久了,什麼奇葩事兒都能遇到,記得有一次本王與晴萱……」蕭子祁突然不語,倒讓氣氛顯得尷尬。
「王爺與大姐南征北戰七八載,遇到的奇葩事兒定是數都數不過來,哪日得閑,王爺多給如月講講。」花如月淺笑嫣然,心底卻漫過一絲苦澀。
從沒想到有一日,自己,會成為自己與蕭子祁之間最大的隔閡,這種話說出去都沒人信!
「好……」不似花如月那般坦然,蕭子祁面色有些僵硬,跟花如月表白不是他意氣用事,那是經過無數次考驗和深思熟慮的結果,可面對花如月的時候,他又會情不自禁的想到花晴萱。
蕭子祁知道,花如月不說不代表她不介意,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在花如月面前盡量不去提,但忘記,絕無可能。
可其實,花如月不說,是她真的不介意……
距離主營帳不遠處的廚房,薄薄的煙氣自帳篷里飄溢出來,庫勒才踏腳進去,就被嗆的扭頭要走。
「咳咳……」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際,庫勒皺眉,捂鼻走進帳篷,透過薄薄的煙氣,那抹嬌小的身影正在抽著風機,一雙小手狠狠攥著風機扶手,整個身子弓在那裡,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卻還是緩慢的毫無作用。
「你這是要嗆死么!跟我出去!」庫勒怒而發飆,上前拉起歐陽捧月就要把她拽出帳篷。
「不行的!參粥正煮著,中途要是停了火就會有股生蘿蔔的味兒,不能走!」歐陽捧月驚一下,忽甩開庫勒的手,繼續抽著風機。
「給帕武煮的參粥?」庫勒皺眉。
「是呀!這兩日看他好辛苦,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歐陽捧月說話時抬起手背,抹了額角滲出的汗。
「這廚房裡的人呢?昨天你說的那個李大爺呢?」庫勒想殺人了。
「讓我給趕走了,以後帕武吃的東西,我來做。」歐陽捧月說的那麼自然,卻把庫勒氣的不輕。
一頓兩頓的,權當你是圖個新鮮,若是天天都呆在廚房裡,丫頭,找虐也不是這個找法!
眼見歐陽捧月累的氣喘吁吁,庫勒扭頭,狠吸口氣,「我來!」
被庫勒搶過風機的歐陽捧月又是一愣,爾後蹲在旁邊,嘿嘿笑出聲來。
「笑什麼?」庫勒沒好調的哼著氣。
「就知道庫勒哥哥捨不得我,那我來燒柴,你來抽,很快的,再有一個時辰就好了,李大爺說參粥這東西煮的時間越長越養人。」
精緻如花的臉上被煙熏的烏漆墨黑,好好的公主分分鐘變成了小村婦,庫勒沒法兒形容心裡的酸澀,只道那個什麼李大爺的,絕逼要弄死。
「跟我說實話,為什麼要做這些?身為公主,你能到滄山與帕武同生共死,他便是不將你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也不該由著你做這些下人做的事兒!是不是他欺負你了?」風機這東西,不是抽的越快就越好,一定要掌握力道,只是幾下功夫,帳篷里的煙氣已經少了很多。
「怎麼可能,他對我不知道有多好呢!」歐陽捧月把手裡的乾柴扔進灶口,低頭嚅嚅道。
庫勒不語,冷目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