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召令
進到藥田後,一圈看下來,曾家三人都被驚到了。
曾藥師蹲在田壟邊,低頭去看那些香棉草,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徒弟也震驚的看著這一片藥田,眼裏帶著欣羨和敬佩。
但是曾藥師的目光卻暗沉的很,神色也很嚴肅,看著陳大夫的目光欲言又止。
再厲害的藥師,種植出來的藥草都不可能根根均勻,總有強弱之分,種下的藥籽也不可能全部出芽,總有些芽胚損壞,悶死在土裏。
但是這一片藥田,他仔仔細細的轉了兩圈,所有的藥草根根分明,枝葉均勻,就仿佛分不出差別的雙生子一般,大高矮,連枝丫的數量都差不多。
就連田壟邊沿這種肥料死角,長出來的藥株也很豐茂,比之中心區的毫不遜色。
這就很可怕了。
他研究藥草三十幾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曾藥師滿眼詫異和震驚,心裏有種奇怪的預感,卻又不敢確定。
他不由得抬頭去看陳大夫。
然而陳大夫懶得搭理他們,站在一邊正眼都沒給一個。
如果他的猜想是對的話,那這個陳大夫傲一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為藥師,是不會拔出一株尚未成熟的藥草的。
雖然曾家很想要香棉草,看著這麽一大片的藥苗難免眼紅,但一來這藥田也跑不掉,就在曾家的眼皮子底下呢,二來藥草最忌諱移植,特別是這種珍貴的藥草。
帶回去不定就要死了。
曾藥師三人最後走的時候,什麽也沒要,隻過幾日可能還會前來叨擾。
曾藥師原本抱著招攬的誠意前來,如今卻也沒提這事。
連宛南和陳大夫都出乎意料。
宛南莫名道:“他們就這樣走了?”
陳大夫搖搖頭:“沒聽他,過幾日還要來嗎?先回吧。”
曾藥師走了很遠之後,回頭已經看不到陳大夫那對師徒了,腳步才慢下來。
他心裏想著事,於是對徒弟:“你們明日去查一下這戶人家,看他們種植藥草是要做什麽。”
其中一個徒弟:“我來時聽過一些,仿佛是賣茶的,陸家村的人。”
曾藥師道:“繼續查查那個陳大夫。”
——
宛南還是覺得曾家的人有些反常,但卻又想不通,她於是將疑惑告訴了陸風瑜。
陸風瑜安慰她道:“許是他們想等到香棉草成熟之後再來吧,他們或許是想要藥籽。”
宛南點頭:“這麽倒是也有可能……”
陸風瑜雖然這樣安慰宛南,但是他心裏卻有些憂慮,現在他們根基不穩,如果曾家提一些過分的要求的話,他怕到時候保護不了這一大家子。
特別是宛南姐弟倆。
他在考慮要不要將姐弟倆送回陸家村一段時間。
或者可以等到他部署完成了,再來也不遲。
過了兩日,俞九帶了個消息回來。
“皇帝下了召令,讓各大藥草世家安排嫡係藥師進京?”
俞九點頭:“這個召令半個月前就下了,隻是我們豐山縣偏南,距離京城遙遠,所以消息傳過來比較緩慢,我們也是今日才剛剛探聽到的消息,州府那邊是五日前就得到消息了。”
陸風瑜沉思,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桌沿,緩緩開口:“也就是,曾家很有可能,在五日前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俞九聽到曾家的時候,愣了一下:“少爺是藥草世家的那個曾家?他們的分支族係大部分都在州府,肯定是知道的。”
陸風瑜皺眉,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福
誰都知道當今皇帝癡迷修仙煉丹,這需要耗費打量的金石和草藥,而煉丹更是需要用到許多聞所未聞,甚至民間從未見過的藥草。
珍貴的藥草總是有限的,所以國師需要像藥草世家一樣,招募大批的藥師,負責搜尋以及種植。
皇帝的這個召令一下,各大世家根本不敢反抗,卻也不願意去京城。
無他,這種藥師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職務,歸於國師下屬,不算是朝中的正式職務,且被正道醫術如太醫院嗤之以鼻,還要被那些所謂的清正廉潔的忠臣指著鼻子罵。
更總要的是,種的好沒有功勞,種的不好不定就要被國師摒棄,實在無人願去。
但是皇帝對藥師的渴求,很急迫;國師煉丹的配方無數,一些古籍上如‘太上金丹方’或者‘華丹元經’之類的所有記載的丹方,需求的藥草大半都沒有找到,找得到的還種不活。
國師也愁的很,皇帝已經開始四處招募方士了,方士倒要被藥師好找,畢竟會煉丹就行,隻要吃不死人,就能拿皇家俸祿,一不心走個狗屎運,得了皇帝喜歡,還能混個國師副手當當。
聽已經有個兩百多歲的什麽真人,被當地州府找到,要往京城推薦了。
陸風瑜綜合著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消息,心裏開始隱隱不安。
他覺得自己還是要未雨綢繆,多做些準備。
於是對俞七:“這幾日重點去查一下曾家的事,事無巨細,將那幾個嫡係和家主的事都查一查。”
他這邊安排著,曾家的人卻已經再次找上了門。
這次來的,換了個生麵孔,是個年過半百的胖老頭,看著倒是與陳大夫差不多的輩分。
一來就與陳大夫稱兄道弟的,惹的陳大夫直翻白眼。
胖老頭上來就握住了陳大夫的手,笑眯眯的:“這位就是陳兄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呐,瞧這超凡脫俗的氣度,不愧是隱士呐。”
陳大夫嘴角抽了抽,默默用力抽回了手。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曾家要安排這麽一個神經病來膈應他。
胖老頭絲毫不介意他的神情,反客為主的拉著陳大夫在院子裏坐下,還示意跟著來的幾個家丁上茶。
被俞七攔住了,俞七無語的給兩位老頭泡了一壺廉價的苦荊茶,還故意沒給糖和果片。
胖老頭顯然沒想喝茶,他隻是笑眯眯的對陳大夫:“陳兄,在下是曾明,乃曾家的藥師總管,今日我前來,是受我們族長所托,前來請陳大夫,到曾家與族長一敘;”
他:“我們族長很是仰慕你,非常想要見你一麵。”
陳大夫麵無表情,毫無感情:“真是抱歉,我並不想見你們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