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鋪路
宛南也能理解財主老爺的想法。
不過是因為陸風瑜毀了容,還一身的病,連出門見人都做不到,更何況去書院讀書,下場科考。
更何況他的名聲已經這樣了,即使為他翻案,為他洗脫了冤屈,又能怎麽樣呢?
布滿了裂痕的寶玉洗幹淨了汙泥,它就能恢複成原本的模樣了嗎?
裂痕依然在,這塊寶玉依舊是塊殘次品。
殘次品能為家裏做的唯一貢獻,估計就是幫忙背黑鍋,廢物利用吧。
財主老爺將所有的期望放在兒子身上,當然不會在乎陸風瑜了。
但是就因為瑜哥沒有了參加科考的可能,不能為家族爭取榮耀,他就活該要承擔這些誹謗汙名嗎?
他何其無辜。
俞七見宛南臉色不好,便又跟她解釋:“老爺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我這次去縣裏,聽糧鋪掌櫃,今年冬至,四門學院又要招收學生了,分到咱們豐山縣的名額,隻有八個,老爺想讓二少爺去呢。”
宛南有些茫然道:“四門學院?”
俞七道:“是京城官府創辦的書院,被選上的學生,都要去京城讀書,聽裏麵多是官家宗世子弟,留給咱們老百姓的名額並不多,能被選進去,未來不可限量,光是認識的那些同窗,就比豐山書院的好不知道多少倍。”
宛南第一次聽這個,當下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狂喜。
她猛的從地上站起來,激動的:“冬至才考試?那瑜哥趕的上呀!”
現在才端午,到了冬至,瑜哥的臉也差不多好了,他那麽聰明,肯定考的上!
“對,沒錯,瑜哥現在先去豐山書院,找兩個先生專門帶他,將那些功課補一補……”
俞七聽到宛南這樣,頓時嘴角抽了抽,他覺得宛南可真敢想。
若是四門學院有這麽好考,那些學生至於如臨大敵一般麽?
除了書要讀的好,文章寫的好,還要考查學生的家世品貌。
有些品行有爭議的,連參考的資格都沒櫻
要不然,老爺怎麽會對大少爺調查青夫饒事,反應那麽激烈。
重要的是,大少爺十二歲離開書院,多年沒有學習,怎麽考的過別人呢。
而且大少爺的名聲,也實在是不太好……
俞七也站起來,猶豫著:“這恐怕,有點困難,少爺怕是不會願意。”
宛南轉頭看他,語重心長的:“俞七,你怎麽就不懂,有分支可走的時候,才叫選擇,若是眼前連一條路都沒有,那還什麽願不願意”。
“按照瑜哥現在的境況,你若問他願意不願意,他能怎麽?他根本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啊!”
俞七似懂非懂的問:“那,你是有什麽想法?”
宛南道:“當然是幫瑜哥鋪路。洗清汙名,讓族長寫推薦信,再治好他的臉。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問他,要不要去。”
俞七:“……”
所以,為什麽宛南能成為少夫人,而別人都成不了呢。
這想法,多麽的光輝偉大。
完這些,宛南似乎下定了決心。
她對俞七:“一會俞五出來的時候,你帶他到南坳見我,不要讓瑜哥知道。”
完,她對俞七眨了眨眼,便出了院門。
俞七猶豫著轉身,就看見陳大夫靠在門檻上,那神情似笑非笑的。
不清是惱怒多一些,還是嘲諷多一些。
俞七被嚇了一跳,心想剛才的話估計都被陳大夫聽去了,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又會不會告訴大少爺。
陳大夫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幾個大男人,還不如一個姑娘,出去誰信?”
正巧,陸風瑜和俞五從樓上下來。
陳大夫瞥了陸風瑜二人一眼,冷笑著:“沒路走了就原地踏步唄,日子怎麽過不是過,還非得讓一個姑娘來給他鋪路,活著有什麽意思?”
俞七有些慌張的:“陳大夫!你又犯病啦!你這不行啊!越來越嚴重了啊!以前都是失憶,現在是亂語啊,你今日是不是沒吃藥?”
陳大夫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他娘個姥姥的,死子咒誰呢?
俞七不給他話的機會,推著他就往裏屋走。
陸風瑜隱約覺得陳大夫的神色不太對,停下腳步,問俞七:“陳大夫怎麽了?”
俞七訕笑著:“沒事,沒事,每個月總有那麽幾日,少爺你不是知道的麽?”
陳大夫大怒:“你個臭子是哪根蔥?推你爺爺做什麽?給老子滾!”
俞七存心氣他,立馬接腔:“唉呀,你倒是把話清楚,到底是我爺爺還是我老子?清楚了我好考慮一下,認不認你這個長輩。”
陳大夫怒火噌的一下,灼灼燃燒,回身抓了根手臂粗的搗藥棍,追著俞七就打。
一時之間,整個院子都是俞七鬼哭狼嚎的聲音,頗為混亂。
俞五臨走之前,看著上竄下跳的俞七,嘴角抽了抽,誠摯的對陸風瑜:“少爺,要不還是把九叫到你身邊吧。”
這個俞七,他都嫌棄。
若不是因為他身份特殊,怕被老爺的人認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是要回來的。
哪能讓俞七揀了這個差事。
陸風瑜搖頭,看了俞七一眼,:“活潑一些好。”
俞五便不什麽,告辭走了。
俞七攀上屋頂,見俞五已經上了牛車,這是要回縣城了。
他連忙從屋頂另一邊跳了下去,借著躲避陳大夫的追打,跑到外麵去了。
陸風瑜也沒上心,隨他去了。
陳大夫累的氣喘籲籲,但這兩日憋著的一股悶氣,也借此消散了不少。
他拎著搗藥棍,緩緩走到陸風瑜跟前,站定,板著那張臉,嚴肅的盯著陸風瑜看。
到底是大姐選定的夫君,他不接受也沒有辦法。
正如姐所,給陸風瑜鋪路,讓他將來走科舉入誓路子,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若是將來他考中了,姐配進士,也不算辱沒了身份。
想到這裏,陳大夫的氣徹底消散了。
陸風瑜見他拿著棍子,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還以為陳大夫連自己也要揍,結果等了許久,也不見他有所動作。
“陳大夫?”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陳大夫冷哼了一聲,將棍子一放,對陸風瑜道:“把麵紗摘了,我看看你的臉。”
“……在這裏嗎?”
陸風瑜間言四顧,有些遲疑。
陳大夫不耐道:“南在抄藥名,他們又都走了,沒人,趕緊的,男子漢大丈夫,幹脆一點,別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