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那人在背後,卻說:「再去胸外區看看,開會不急,三點進行。」


  領導不敢說什麼,一個勁兒地附和著,說行行行的。


  安果聽見了,自己進了電梯,不趕時間,下樓后在住院部大堂的服務台休息了會兒,和小護/士聊了聊,兩點半回辦公樓。


  半小時,布置好會議室,分發資料,時間足夠。


  三點,一行人回來開會。


  安果像個雜項小主管一樣,杵在會議室無人注意的角落,觀察哪位領導喝茶了,囑咐小文員添水。


  沒開多久,四點會議結束。


  安果帶著小文員們收拾會議室,門口有人叫她:「幾個領導在副院長辦公室,安果,你進去招呼著點。」


  她又趕緊地去了茶水間,沏了咖啡,端盤進去。


  誰知副院長辦公室里就倆人。


  站立的副院長。


  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在看一份申請報告的男人。


  帶著一副無框眼鏡,安靜時那模樣,極是斯文清雅了。


  安果把盤子放到辦公桌上,端起咖啡給副院長,副院長指了指。


  她轉方向,俯身朝那矮茶几,仍是像會議室里一樣不抬頭,視線卻瞄到夾著文件資料的白皙修長的手指,這時看著冷。


  昨晚,卻又那樣溫熱乾燥……


  她懊惱腦海閃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一顆心隨著咖啡杯麵的波紋蕩漾而波動,控制著用面對大BOSS的公式嗓音:「溫醫生,您的咖啡。」


  這人翻了一頁紙張,淡淡抬眸。


  不說話也沒接過咖啡。


  安果感受到那兩道極為安靜的視線,在認真看她,好像。


  她一時受不住,臉角發熱,趕緊把咖啡往桌面上放下,這才覺得手指間被燙得不行,蜷縮著放回身側,直起身。


  視線里,他繼續瀏覽文件了。


  安果端著盤子,朝副院長點頭,低著腦袋出去了。


  關門時,聽他低沉地在和副院長說事情,關於購進瑞士一抬高水平掃描儀作為急診室更新技術的方案。


  他離開時,安果正在自己那『辦公室』接打電話,忙不過來,也就順勢,沒有抬頭看他。


  ……


  五點下班。


  天空飄了一點雪花,暗沉的天色里,暮靄下有些蒙白。


  醫院的燈是統一的冷白色澤。


  安果出來,今天沒有開車,打算出去后攔一輛計程車先回公寓取車,再去他家把媽媽接回去。


  走到門診樓前的小道,卻見熟悉的車,沙灘色的賓利。


  這車在A市算的頂新的款,但她身邊開的人卻不多,因為車有些挑人,懂車的人駕馭不住不會輕易去開。


  安果眯眼再瞧一眼車牌。


  停下腳步,隔著玻璃,只模糊瞧見駕駛座上坐著一人。


  她猶豫著,心跳加快時走了過去。


  車窗搖下一半,這人靠在椅上,閉著眼眸,清瘦的胸膛輕微起伏,似是睡著。


  短髮黑而柔軟,額前短髮垂下一縷,他眉宇有些輕蹙,五官在這將來不來的夜色里,柔和又不失立體美感。


  安果屏住呼吸,站在窗外靜靜打量,這樣一個人,今天下午工作的嚴肅模樣使他有一股子事業男性的威嚴,人後的疲倦點綴出他的性/感,睡覺時也認真的模樣迷惑人心。


  她看的呆,這人睜眼,她匆匆察覺,落下眼眸,卻聽見車門被他打開。


  溫謹懷下來,瞧著面前工作了一天的女人。


  安果覺得特別尷尬了,低聲問:「你怎麼在這裡?」


  等了四十分鐘,是有的。


  他蹙眉瞥了眼遠處高樓放射的霓虹,醫院外的四衢八街,飯店冒著熱氣,酒樓喧嘩,那是熱鬧,隆冬景象。


  而他要走向的這個女人,他們二人此刻,有屬於他們的空氣在流動。


  他笑了一下,視線看這別處:「從沒有等過一個女人下班。」


  便伸出那修長美型的手指,要接她手裡的包包。


  安果小臉騰地泛紅,抿了抿,沒矯情,把包給他了。


  這人接過,微微偏頭,低下視線認真瞧她,黑眸里鼓著一股子柔水,輕聲問她:「一下午也不見你看我一眼,怎麼了?」


  安果低頭,這時在他面前不自禁的變成一個小女人,心裡扭捏暗道,看你,怎麼好意思。


  「是不是昨晚哪裡弄不對……你不舒服了?」


  「……」


  安果那耳根子溜得一下做火燒。


  見這人蹙眉,盯著她呢,問得還蠻認真。


  她杵著也不是,走也不是,心中羞惱,便轉個身低了頭,心裡罵,可是個獃子。


  當這是醫學試驗嗎?哪根試管劑量多了哪個步驟出差錯了?還這麼鄭重其事的來問她?一般人都揣心裡自己默默體會好嗎?


  安果原先不知他純成這樣,技巧上來說,真看不出他沒碰過女的。看來完全是把婦產科醫生的技能放到她身上來了。


  獃子,不跟你說了,說什麼呀。


  「吃飯去么?」她瞥他。


  這人頓也明白,女孩子羞了,走在前面,默默然牽了女孩子的手,低頭,微微垂頸,只管走路。


  安果在後,瞧他清然卓絕的背影,大衣被風吹得往後鼓起氣旋,露出兩條長腿,吹來他身上的氣息,一股子迷死人不償命。


  溫謹懷沒有開車。


  泰仁醫院的外面是鬧市,他去年常來這裡,中午時用餐多在外面,比較熟悉。


  安果就更熟悉了。


  被男人溫熱的大手牽著橫跨過斑馬線,這人身量高高,影子蓋她一身,看著極是霸道,面色卻那樣溫醇,回頭問她:「想吃什麼?」


  安果總低著頭,曉兒平時在曾薇薇面前說話鏗鏘有力,可是個有主見的。


  這會兒她覺著自己矯情的,恐怕他拿來一瓶礦泉水,她也突然擰不開瓶蓋了。


  她也不管小鳥依人是不是有點那啥了,匆匆看他一眼,夜裡的光景,瞳孔琉璃閃爍,聲兒更小:「隨意,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那是個聽不懂小女人情/話的,正認真蹙眉地掃視一街的大小飯店,選中一家,也是真隨意,拎著掌中的女人小手大步就走。


  安果鼓著嘴,心說我也就是客氣客氣,笨蛋,還真自己選啦。


  帶她去的一家東北坡上人家。


  進去時,安果聽他提了句:「一朋友開的,吃著放心。」


  當醫生的,在外頭吃飯總會比一般人要注意飲食安全這方面。


  安果對東北菜沒意見,OK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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