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這人鬆開她的手腕,走回沙發坐下,又是長腿交疊那副從容沉靜的姿態。
手指點著太陽穴,微微偏頭瞧她。
安果在門口的位置,刻意離他遠些的,知道,自己這張臉又在被他盯著,如果目光能把人怎麼樣,她心在臉上已經窟窿萬千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開口。
這人搶在前,漫不經心挑眉:「安小姐解釋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家,我的卧室。」
為什麼?
你不都知道么?
安果小臉有些鐵青,終於是知道這人的真面目了,會裝。
丫的,天底下第一會裝!
那天在安雪面前那副恐怖樣子,恐怕都不是他正面目的百分之一。
他反正不急,越是泰然,你越是手忙腳亂,急死的是你!
安果之前沒細想,一門心思被他嚇住,這會兒子前後聯想,胸腔里之前壓抑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特么的一早就知道了!
一定是一早就察覺了,還知道她就藏在柜子里,所以故意的!
故意在家裡逗留這麼久,故意開櫃門,開一下,停一下,後來又故意先走,等著她出來抱寶寶殺個回馬槍,嚇她半死!
最後最後,故意!!反鎖上門的!!
還有那個安神的香味!
這……混蛋。
現在裝得人模狗樣,來反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安果腦海一萬根針扎過,媽蛋的,從頭到尾都被他算計了!
真看不出來,平時是個人樣,斯文俊秀,看著也好相與,骨子裡老謀深算成這樣。
這種人,是個她特么的也玩不過啊!
男人耐心很足,見她不說話,認真的擰著眉表示生氣,又質問:「這小區治安很好,所以家裡沒裝監控,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上周一個夜晚,我的傭人說家裡的後門有動靜,怕是野狗在鬧,」
他停頓,看著她深笑了下:「我打開後門看過,草叢明顯有被人踩過的痕迹。安小姐,你兩次三番打探路線竄進來,我這家裡到底有什麼你記掛非偷到不可的東西?你倒是說說。」
安果冷眼看著他裝。
真是個會玩的,腹黑成這樣,要平時鬼看得出來。
偏偏,他不往點子上提。
安果這也就不好說,傻了嗎主動承認?
她說不出話。
這人饒有興緻,起了身,雙手插袋,長身玉立步步而來。
安果綳著臉後退,反正閉著嘴不說話。
這人不急,邪得眼底深處都是掌控一切的笑意,那笑,看著卻也銳冷逼人。
微微偏頭盯著她,半晌,眯了眼眸,嗓音冰冷:「還是沒什麼要說的?夜深,一個男人的家裡,安小姐是要留下來做點什麼?」
安果臉被他的眼神和他的話弄得一陣的熱。
這是在下逐客令?
就這樣?
難道她是孩子母親這一點,他還沒發現?發現了難道不該發怒質問啊。
安果把不準這人到底幾個意思了。
她杵著,也不走。
男人勾唇笑了,溫潤似水:「不走?那怎麼辦,也不肯和房主溝通承認錯誤道歉賠償。房主也是有脾氣的,這樣,我把安小姐移送公安部門。我想,公安部門對私闖民宅偷盜這類案件會公道處理。」
言罷,轉身,真是去拿座機話筒。
安果梗氣,慘白小臉繃緊,瞅著他撥號碼。
三個數字,110.
她犟死了,就是不動。
這人瞥來一眼,眉深目邃,眼尾狹長,「公安報案部嗎?你好,這裡是人民中路XX小區,我家被偷了,小偷我抓到了,請你們過來抓……啪!」
安果氣喘吁吁,抓在男人手背上的雙手,指甲因為失控和怒火,死死摳住他的皮肉。
男人蹙眉,很痛,卻沒出聲。
本是垂眸,此刻微抬,凌厲寒惻地看向她。
安果恨死這男人!
內心暴躁地甩手就把電話座機摔在地上,眼睛發紅瞪起,像頭小怒獅子吼開:「溫謹懷你有種!你會玩!有意思么?是不是很有意思王八蛋!!是,我就是你兒子的媽,是我肚子里生出來的,我辛苦生出來的,憑什麼被你搶走,我就是來要回我兒子的!你要怎麼樣?你要把我殺了嗎?你來啊!我還真不怕你,溫謹懷,你剛才玩我那些我都算了,懶得跟你這種陰險人類計較!但是寶寶我今晚一定要帶走,他是我兒子,是我的!」
她喘氣,抿著嘴唇,死死不肯哭出聲來。
卧室寂靜。
男人的呼吸平緩有力,如常,似他一動不動盯著她的安靜眼神,深沉得,安果隔著眼淚根本看不清。
越哭,越洶湧控制不住。
算了。她自暴自棄地想,管他怎麼樣呢!都說出來了,至少心底此刻是輕鬆的,安果豁出去了,不管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總不過命一條在這裡!
卻臉頰被他的手指刮過,這人湊近俯身,拂掉她的眼淚。
安果在他溫熱的氣息里,身子很僵,愣愣在他突然的溫柔里,淚眼朦朧地抬頭。
是這人兩道溫潤能惑人的視線,他很低問:「孩子是你的?」
安果鼓著臉,點頭!
「是我和你的?」
「是。」
「是去年學術交流晚會上有的?」
安果臉爆紅,羞恥的,還是勇氣萬分地點了這個頭!
他眯起眼,緊接著用同樣的語調問:「是你潛進房間給我灌藥?」
安果點頭,「是……也不是!」
她急急地解釋:「因為德輔要收購泰仁!我媽逼得太緊我毫無辦法,為了先安雪一步保住泰仁,穩固我媽在董事局的地位,我只能搭上溫家的人,原來定的目標是你的堂弟溫木達,可是你走錯了房間,我事先讓人把葯混水放在房間里,你誤喝,黑燈瞎火我又沒看見你的臉,之後就……」
「你就把我強了,強行和神志不清的我發生了關係?」
安果覺得話難聽,臉上紅熱滾滾,咬著唇死磕:「那也不是強好么,這種事說到底是女的吃虧的,我、我、那個我也是第、第一……」
這人不吭氣了。
安果抬頭,見他垂頸從褲袋裡拿出什麼東西,悠悠然轉身走向卧室門口。
她沒看仔細,追過去細瞧,愣住,臉孔煞白:「溫謹懷……」
門開,男人身軀高大佇立在外,回頭一盼那是笑得溫潤如玉了,十分無辜:「從小母親就教我,需要時養成錄音的好習慣,畢竟證據這種東西是非常必要的。」
「晚安,安小姐。不過我想你也睡不好覺吧,畢竟你犯了罪,而受害人的我,現在又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