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顧爽爽默然,被說得啞口無言。
是她想象得太簡單了,媽媽的病竟這樣嚴重。
「清書嗎?」池宛如摸著眼淚,獃獃地過來,「我要清書,清書。」
顧爽爽內心揪扯地捧住媽媽的臉,給她弄好散亂的銀絲,把電話給了她。
池宛如雙手抓著手機,聽見那頭的聲音,臉上漸漸地安靜下來了,努力點著頭,「好,清書,我會聽她的話,我知道的,嗯,我沒有哭……」
像個乖巧的孩子,只有沈清書能打開她的心門,讓她安好。
整個下午,只做了MR這項檢查。
回去的路上,顧爽爽看著累的睡著的媽媽,很是挫敗和內疚,這麼多年,母女失散,她沒有盡到一個做女兒的責任。
恢復記憶的這條路,可能會艱難。
但顧爽爽不改初衷,想堅持下去,想知道媽媽當年發生過什麼,想知道自己的童年,為什麼會被媽媽拋棄,怎麼進的孤兒院?
沈清書能為媽媽換尿濕的褲子,洗澡抹背,她做女兒的,也能做到!給她時間,讓她摸透和媽媽的相處模式,媽媽呆在她身邊,不會再像今天這樣不開心,受委屈。
第二天,顧爽爽帶了小雪糕一起來醫院,池夕也一同來了。
池宛如的狀態比昨天好,平心靜氣,做了專家要求的好幾項檢查。
檢查結果需要等待。
晚上回到家,給沈墨城打了電話,商量徵求到他的同意后,在網上定了四張飛往A市的機票。
她,媽媽,小雪糕,和池夕。
行程匆匆,雪糕就留在這,陪著老爸。
反正叔叔在這邊,公司的事逐一處理完,也快舉家遷回A市了。
和沈清書說的日期是半個月。
媽媽在A市只能呆十二天,顧爽爽懷著希冀,希望這十二天,走在A市住在A市的媽媽,能想起一些什麼。
……
十二月十日。
飛機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
與海邊城市截然不同的天氣,北方的A市,隆冬月份,出艙即是令人難以承受的寒冷。
整整隔了四年,顧爽爽的身體系統都不太能適應這股從小挨到大的,烈性的寒惻。
「媽咪。」
小雪糕穿著加厚的粉色小羽絨,白色毛線褲,粉色的小花棉鞋,站在顧爽爽的腿邊,就像一坨粉紅色的皮球,鼓鼓囊囊,見不到小手小臉,哆嗦著往媽咪的腿里撲。
顧爽爽把厚的棉大衣給了池夕,池夕為池宛如披上。
「寶貝,這是媽咪從小生活的地方。」
一行人,往外走。
感應門外,一輛奧迪Q7,一輛白色寶馬,兩個英俊高大的男人。
「謹懷哥,蕭先生。」
溫謹懷身著深灰色呢子大衣,挺括地敞開,毫不懼冷,內搭一件深沉的暗藍夾克,黑色修身長褲,黑色短靴。
清俊溫潤的五官,微微點著笑意,蔓延到了狹長的桃花眼底,穿著到通身的氣質,一雙長腿,彰顯三分的成熟邪氣,七分的儒雅溫脈。
絕對熒幕上走出的深冬溫暖男模。
「歡迎回來。」上前,給了顧爽爽一個擁抱。
蕭易辰穿著稍顯公子哥兒,挑著眉毛:「一個是哥,一個是蕭先生,也不給抱,這個差別!」
寒暄過後,安排上車。
顧爽爽自然和女兒和媽媽一個車。
池夕通透,隨意,沖蕭易辰微微點頭,上了他的白色寶馬。
蕭易辰因為池夕在五哥身邊當了一年助理的事,對這個女孩仍舊有些微詞,不過了解她的身份后,送人一趟,倒也沒有怨言。
下榻的地方,沈墨城安排的是市中心他之前的一套公寓,交通方便,花溪別墅和後來住的那套二層歐式別墅,都太偏了。
車上,溫謹懷接了個電話,皺眉說了兩句掛斷,扭頭問顧爽爽:「午餐在哪裡吃?」
顧爽爽得想想,A市她很熟悉,問題是五歲之前她沒有記憶,並不知道媽媽當年是生活在哪裡。
對了,顧家別墅附近那一塊?
顧爽爽十四歲被顧海在孤兒院找見,提供了『相關證明』,強行帶回了家。
去顧家,一開始住的便是那棟別墅。
顧海之前住在哪裡,顧爽爽並不知道。
和溫謹懷指了路,車改道,往那片城區行駛。
顧爽爽考慮到顧家別墅,現在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顧海被判無期,公司被查,家境倒落,那棟別墅,蔣蓉顧子藝她們還住著嗎?
蔣蓉知不知道媽媽池宛如?
媽媽看見蔣蓉,又是什麼反應?
不了解的情況下,萬一在那附近吃飯,碰上了不好。
四年了,陸皓軒也早就不聯繫了,顧爽爽得問小霜。
打電話過去是江州接的,小霜大著肚子,四個多月,吃了午飯躺下了。
兩人去年冬天領證,修成正果,貸款買房,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電話那頭,小霜聽到顧爽爽的聲音爬了起來。
閨蜜倆平時沒少視頻微信,顧爽爽這趟回來,小霜高興,不過明白她有事在身。
接機什麼的也輪不到她了,接了爽爽和爽媽,一堆人坐大巴回?
小霜覺得丟臉,經濟條件有限。
顧爽爽望了眼牽著小雪糕下車的池宛如,那邊謹懷哥在帶路,就在街邊一家A市特色的二層餐廳就餐。
電話里,小霜說:「顧海沒有良心,公司的資產都給了在外頭的私生子,蔣蓉母女只有一點錢。別墅被法院收回,落腳的地方也沒了,聽說顧子藝現在在一個日企上班,蔣蓉病了吧,上次我產檢在醫院看到了,老得一塌糊塗。她們住哪,這我不知道。」
顧爽爽掛斷電話,心情不複雜,早就是不相干的人,落敗了,她也不會暗笑。
午餐的中間,溫謹懷接到醫院的電話,一例緊急手術。
顧爽爽聽叔叔說,謹懷哥年輕時玩笑經營的那家婦科醫院早就不經營了。
不知道溫老爺子用什麼威脅的,竟然老老實實願意繼承老爺子衣缽,把家裡的大醫院接管下來。
「爽兒,阿姨,不好意思,我先走。」
傳呼機一再地響,溫謹懷拾起餐巾抿了下嘴,拎起大衣和圍脖,付賬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