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簡章柯看她一眼,不愛說話。


  「四哥……」


  「四哥!病房門口有警察和記者嗎?那個……」


  「爽兒!」前方牆壁上,溫謹懷直起身軀走過來。


  顧爽爽一瞧,媽呀,人都在!


  顧爽爽難堪不已地頓住,小身子側過去,被四哥拆了頭巾和身上大大的羽絨棉服,此刻像被拔毛的小雞一樣沒有安全感。


  她立刻移了移雙手,把血紅的小臉捂得更嚴實。


  他被搶救送進醫院,那模樣一定被這幫兄弟們全部看見了,那也一定都知道是她乾的了。


  她把他強了,真刀實槍的強了,現在四哥謹懷哥還有蕭易辰蕭雨柔都怎麼看她呀!


  沒臉見人,沒臉見人了……她!


  溫謹懷瞧著眼前拿手死死捂住一張小臉的女孩,他微微嘆了口氣,真想走上去抱一抱這個小傻瓜。


  怎麼就能那麼厲害把墨城抓成那樣?雖然爽的是那個死男人。


  「遇、謹懷哥,警察……」


  「這些事等會兒說,墨城在裡面,你先進去看看他。」


  顧爽爽小臉垮下來,血紅再血紅,大眼睛汪汪地閃躲著,拚命咬住下唇,還是感覺羞惱的血液在往頭上涌。


  該死的這怎麼見啊?


  她做了那事,把他做進了醫院,這、這、怎麼見?

  「那個什麼……他,情況怎麼樣?」


  「不好說。」


  溫謹懷說的實話,鬼知道裡面這老東西會出什麼招,老臉已經不要了,什麼招都是可能的。


  可這話落進顧爽爽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種意思,很不好,的意思!

  顧爽爽是被蕭雨柔推到病房門前的。


  這幾個人很有默契地站遠了些。


  顧爽爽咬住下唇,重重地咬,墨跡了好久好久,慘透透的一張小臉綳直,赴死一般,抬手敲了門。


  屏住呼吸等待。


  顧爽爽一口氣鬆了又像是更緊了,手指一推,門開了。


  病房很大,只開了一盞燈,光線不明不暗。


  她低著頭,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意識,大腦一片空白走到病床前。


  白色的被子里,鼓起一道修長的身形,手背扎針,另一條胳膊枕著腦側,烏黑凌厲的腦袋,背對她。


  顧爽爽使勁捏著自己圓爽爽的手指頭,吞了半天口水,終於能發出一點聲音:「沈墨城……」


  病床倏地發出聲響。


  男人從被子里猛地一彈,受驚地起身,看到了她,漆黑的瞳孔閃過戒備,五官頓時陰沉戒備,往床頭縮。


  縮完了后,有些蒼白的長指拉拽過被子,嚴實地蓋住自己。


  顧爽爽看他這幅樣子,腦海里頓時閃過電視劇橋段里女子被凌辱后的畫面。


  心下頓時自責,上前一步:「你別怕——」


  「你來幹什麼!」


  顧爽爽:「我……」


  男人漆黑深深的瞳孔,滿是受傷:「還想強我一次?」


  顧爽爽:「……」


  「沈墨城,你誤會了,下午我情緒有點激動,犯了糊塗……」


  「我不聽!」


  「你聽我說好嗎?其實我對你沒有惡意……」


  男人極度痛苦地伸手捂住臉,俊臉蒼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警察在哪裡?記者在哪裡?謹懷,把心理醫生叫來!」


  門外:

  「老四,這裡交給你了,對話太美我不敢聽,我去廁所鎮定一下。」


  蕭易辰:「四哥,我也是!五哥演出了我這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去吹吹風。」


  蕭雨柔:「四哥,我去換個衛生棉,五哥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英俊高冷的五哥了,我量被嚇出很多。」


  簡章柯:「……」


  病房裡。


  顧爽爽瞧他這有些歇斯底里的狀態,又瞧見他動輒間病號服寬大領口下露出的脖子上鎖骨上還有臉側的那些紅痕。


  她的手指頭驀地一抖。


  雙手覆到身後,有些愧疚,又很慌,舔了舔蒼白的唇:「你別激動,你現在的狀態不穩定,報警是衝動的,聯繫記者更是有損你名聲的,我建議私下解決,你說出你要的賠償,我盡所能賠償給你,你覺得呢?」


  此時,捂著臉的男人抬起臉了:「我覺得可以。」


  顧爽爽:「……」


  剛不是還激動著狀態不好么,怎麼回答得這麼快?嗓音低沉乾脆,而且好像就在等她這番話……


  錯覺么?

  還在恍惚中,男人側了側身,騰開位置,手輕輕拍了拍床:「暫時沒想到具體的條款,這樣,今晚你先陪床吧,照顧我。」


  顧爽爽有點懵,「那個寶寶們還在家,離不開我……」


  「謹懷開車去接了,接過來就在隔壁休息室,床很軟很乾凈,適合孩子睡。」


  顧爽爽:「……」


  不怎麼對啊,可是,一時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


  GE大廈五十五層總裁辦公室。


  沈浩宇看了眼腕錶,工作起來總是感覺不到時間在過,他起身扯下領帶,走向休息室。


  浴室出來,緊窄的腰間圍著浴巾,他抬手擦頭髮,瀏覽手機,發現有新郵件。


  點開翻閱,他身形頓住,瞳孔迅疾一沉,手指往下撥,翻到最後,有一行字。


  【沈浩宇,你活該!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80大廈天文台,等你到十二點鐘聲響起,你來了,我回頭,我懸崖勒馬,什麼都聽你的。】


  男人白凈的手指卡著手機,目光只在這行字上停頓了一秒,便皺眉,略有些陰沉地移開。


  他抬手揉眉心,清雅的面目被休息室的燈光打得有些模糊。


  拇指按著屏幕往上划,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翻過,才瞧見照片里的人不對勁,驚慌失措,傷心欲絕,在哭。


  沈浩宇把手機扔在床上,白色的商務手機,在純黑色床單上尤其顯眼。


  他覺得透不過氣,心中沉悶不堪,轉身拉開落地窗帘。


  五十五層的高度,靜夜很美,落地窗打開半扇,高樓的風便很是涼意地吹進來。


  男人頎長俊雅的身軀上,沐浴后的水珠在夜風裡蒸發很快,帶來一股一股的寒意。


  胸口憋著一股氣,烏煙瘴氣地纏繞在胸口,散不去,揮不去,出不去,實在憋得厲害。


  沈浩宇伸出食指,單指一撥,沉重的落地窗應聲關上!


  這幅看似清雋得是世家公子的斯文身軀里,蘊藏著男人天生的血性,或許比一般男人更多,只是他會克制,掩飾入木三分。


  顯少以物喜以物悲。


  很多年沒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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