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她站得筆直，不斷吸氣吐氣，控制著嗓子里的顫音。
她的手附上額頭，動作有些機械。
電梯終於抵達酒店一樓，她急急忙忙地用袖子擦了兩下眼角，疾步走出去。
酒店大堂，候客區走過來幾道身影，沈浩宇西裝革履走在最前，正在和一位老闆說著什麼。
他看見了斜對面步伐匆匆的女人。
顧爽爽也看見了他。
他朝她定格地看了會兒，顧爽爽明白了，停下腳步，走到沙發那邊等他。
幾分鐘后，他身邊沒了人，顧爽爽從沙發上站起。
沈浩宇的視線掃過她的臉，她的身上，她的衣服，都很正常，但她眼角發紅。
他走過去，身上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扭頭看了眼她剛才出來的電梯那邊，皺眉道：「你下班太晚了。」
顧爽爽沒說話，由他拉著，出酒店，上他的車，他送她回家。
……
二十五層總統套房，一室黑暗。
管家敲門，門沒關，推開門有點被這清冷的空氣嚇住，窗邊有火星曉兒滅滅。
管家道：「沈先生，您讓我安排司機送的那位小姐，剛才上了一位男士的車，已經走了。」
管家道：「沈先生，您讓我安排司機送的那位小姐，剛才上了一位男士的車，已經走了。」
沉沉清冷，長久沒有回答。
那映在落地窗上尊貴修長的男客人身影，他手執香煙，沉鑄不動。
管家頓了頓，揣摩不著，便說詳細些：「您致電給客房部，我接到電話立刻下至一層大廳安排司機，可還沒來得及和那位小姐溝通，她便和看似相熟的一位男士走了，沈先生，我……」
沈墨城揚了下手。
管家如釋重負，雙手合上門出去。
佇立窗前的男人，拉開厚重的法式窗帘，二十五層是個很好的角度，遠處的海，霓虹照得波光旖旎，是這美麗的夜。
他沉沉地閉上眼，聞著身側墨菊花束散發的淡淡香氣，鼻息有的卻還是埋入那女人胸里所聞到的奶香。
她照顧著孩子，身上不自覺有柔柔的奶味。
男人的長睫眨動兩下，再睜開，眸底一片墨澤清寒。
拿起手機，翻到公司的法律顧問，面無表情開腔：「周律師，給我辦件私事。」
……
顧爽爽在車上睡了一覺。
沈浩宇的車很乾凈，有淡淡的薄荷味，她上車后緊繃的神經松垮下來，就感到很困。
車停在陳舊的小區口，沈浩宇沒有開進去，男人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骨節清秀，他側目，借著車廂內的光線，看她許久。
顧爽爽動了動，醒來，他披在她膝蓋上的外套掉了下去。
沈浩宇彎身去撿，問她：「吃飯去？」
「我請你。」顧爽爽點點頭，下車。
走在雨後的小區街道，仍舊被他強制性披上外套，兩人並肩，來往的路人眼裡，身高和長相都很登對。
顧爽爽帶他去的那家常去的小吃館，她點菜，一碗茴香混沌，一碗香辣牛肉麵，兩道小菜。
茴香混沌端上來，她推過去。
沈浩宇望了眼清湯上飄著的幾片香菜綠葉，被熱氣清亮如墨的目光，去看她，暈著真正的笑意：「你看，天長日久的，你都記得我喜愛吃什麼了。」
顧爽爽覺得他話裡有話，低頭吃自己的。
下一秒她就被咳住。
因為沈浩宇就B市表白一事，時隔一個月，他索要答案了。
他提的非常自然，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起，毫無壓力和鄭重的感覺。
顧爽爽抹了一下被辣紅的小嘴兒，今天下午的事讓她腦子亂糟糟，此刻又來事兒。
她抬起頭：「沈浩宇，孩子的事和他沒有解決，我一顆心都吊著，我沒有別的心思……」
對面的男人眼神銳了些，清越的眉峰皺著打斷：「撇開這些，對我有好感沒有？」
顧爽爽照實說：「你是個很好的男人，樂於助人，英俊多金，氣質卓爾，單純從一個女人的角度，有好感，可是我……」
他連吃了兩個混沌，眼神漆黑，示意她往下說。
顧爽爽低著頭，應該交底，否則自己就變成最可恥的那類女人了。
「沈浩宇，你對我失望吧，我就是沒出息，心底深處，很深的地方，總會被他影響，或許……我還沒有放下他。」
她說的難受，自己也為自己感到不爭氣。
沈浩宇優雅地吃著混沌，男人的神情並不意外：「很正常，需要時間。」
顧爽爽看向他，多謝他的不鄙視和理解。
他便又說：「對我有好感就行了，一切男女關係都是從好感開始，我這麼有錢的人，等得起。」
顧爽爽氣笑，習慣了他一句正經一句沒正經的，呆在他身邊，上班時間很恐怖，下班時間很輕鬆而且他不會給人不平等的感覺。
總體來說，他是個稜角分明的男人。
兩人都不說話了，認真吃飯。
回去的路上，顧爽爽思量了一下，把盛世CEO換人的事和他報告。
「所以，你現在接待的是你的前夫？」他表情看著意外。
顧爽爽估計這種部門的小事，他還不知道，點了下頭。
路燈下，男人挑眉，順理成章地詢問：「給你換一下？兩人的關係是挺尷尬的。」
顧爽爽抬頭，真的挺謝謝他的，「方便嗎？」
「你給王經理申請，我這邊和王經理交代一下，明天新的安排下來，不是什麼大事。」
「謝謝你開個小後門。」
他戳她腦袋，「沒有下次。」
………
第二天，新的安排下來了。
顧爽爽和另一位老總的接待員對調了一下，理由是那位接待員昨天和這位李老總隨行來的妻子產生了不愉快。
真的假的，顧爽爽不知道。
她一大早在辦公室拎著那份對調說明，有些出神。
王經理走過來拍她的小肩膀：「盛世酒店客房部總統套房的管家來電，那位還沒醒，管家說，昨晚深夜接到一位女士，和沈先生一同下榻總統套房，估計中午還不會醒來呢。所以你別高興太早，這份對調，如果沈先生不同意，那你還得繼續跟著他。」
顧爽爽的神情一瞬有些怔住，緊接著發白。
王經理以為她是怕對調被沈先生駁回，笑著調侃：「盛世那位年輕的董事長，和咱們沈總裁不相上下，都是頂級男.色啊，跟在身邊多看幾眼別人求不來的機會！不過姐姐知道，你對沈總裁很忠心！」
顧爽爽心不在焉地配合著笑。
手中的咖啡，再沒心思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