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顧爽爽剛開始每天被客戶罵得想尋死，哭那都是輕的。
但這部門也是最鍛煉人口才和能力的部門，從這裡出去的很多轉銷售的同事都賺大發了。
作為快兩年的老員工，顧爽爽今天遭到投訴了。
樓上立刻有電話下來，點名叫她。
同事們看著她進電梯，不知道被叫到哪個上級那，估計狠挨一頓訓斥。
顧爽爽到五十五層，秘書和她熟，給她開門。
大班桌后的男人，在一片君子蘭中低垂清雅迷人的眉目，伏案，手執名貴鋼筆。
顧爽爽雙手附到身後，辦公桌前立正站好，兩年來，她被叫上來超過五十次，挨訓。
沈浩宇訓起人來能把人訓哭，語氣他不苛刻，言辭他不激烈，但他就是能把你說到一句不能反駁只能哭鼻子的地步！
顧爽爽等著，他大概還有五份文件沒閱完。
沒薄荷糖吃，他就欲.求不滿，擰著清朗的眉宇，十分戾氣的樣子。
啪嗒，文件合上以及鋼筆輕放的聲音。
顧爽爽抬頭時，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經站起，佇立辦公桌后，鎖眉清若地注視她。
「你怎麼說都行，別扣我工資，是我沖了一下，王老闆喝醉，但他不能罵我祖宗……」
沈浩宇長指一擺，接而敲了一下沉木桌面：「有沒有想過轉部門？」
「你扣我工資吧，別把我調到保潔那種部門，五千塊一個月在這城市已經很難生活。」顧爽爽咬唇瞪著他。
男人清越的眉峰似挑了一下，他走出來，銀灰色西褲流線筆挺，繞了半圈，停在她身後。
視線盯著女人絨發包圍的白頸，「調你到工資上萬的市場部。」
顧爽爽瞪起眼睛：「我？我大學沒畢業。」
「你大學沒畢業，一開始只能在客戶維權這種辛苦的部門建立口碑，鍛煉能力，哭過，挫敗過，你現在也算遊刃有餘。兩年五千的工資在這個城市屬於下等，孩子四歲沒上幼稚園，」
顧爽爽心口一刺。
沈浩宇注視著她眼底的傷，在他心裡，他想把這個女人培養起來，纖纖女子，獨當一面。所以他說話苛刻直白得很。
因為把她納入懷裡寵著的方式暫時行不通，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寵只是最方便的方式，四年前沈墨城看似寵，卻把她推入了不復的境地。
沈浩宇不屑這種寵，他四年前幫了她，今後可能會幫一輩子，這與她接不接受自己無關，男人頂天立地，心眼小了可不行。
他繼續道：「市場部是吃人的部門，比客戶維權部殘酷多倍，賺得多，心理承受的就多，工資前三個月八千，開拓出一個市場，提成另算，在你眼裡是巨額，你干不幹？」
「干！」顧爽爽根本不猶豫，眼裡只有錢。
有了錢，寶寶們能同時上幼稚園，四歲了，是她這個媽媽耽誤的，雖然生下寶寶把他們養的無病無災，卻及不上別的孩子。
記得小雪糕指著別的上幼稚園的孩子問過，媽咪我為什麼不能去那個打扮的很漂亮的地方唱歌跳舞學習？
顧爽爽答不上來，心如刀絞。
談完公事，沈浩宇有私事。
男人長腿輕踢開了裡間休息室的門。
顧爽爽皺眉，沈浩宇的為人擺著，不過她還是戒備。
結果走進去就聽見男人沉重的嗓音：「顧爽爽，我這顆必須拔了。」
「……」
顧爽爽嘴角抽.搐得不行，人格分裂不要這麼快行不行？剛才在外面冷酷魔鬼一樣，一進屋就驚悚翻她……
怪死了，強迫症，死板人，私事他必須離開辦公室談，顧爽爽見過的，他接家裡人的電話，必須離開辦公室接。
拔牙這點破事兒……
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拔個牙是有多痛苦？
沈浩宇轉身，眉宇惆悵：「三天後出差B市，我有項目，你談第一個市場開拓單子，同時你陪我去拔牙，醫院找好了。」
顧爽爽：「……」
三十幾歲的男人拔牙需要人陪……
顧爽爽被逼無奈，看他表情極差，安慰；
勇敢一點。
拔牙會在牙床打麻藥的。
連手術都不算你怕什麼？
那個人格分裂相當嚴重的男人，癱坐休息室床沿，長腿交疊地掀起修長的內雙眼皮：「既然你不怕，你也拔一顆，看見你痛我就好受了，拔牙補牙的錢我出可以嗎？」
「……麻煩你去死！」
顧爽爽轉身就走。
裡面傳出清淺的笑聲，男人的笑，竟能像優雅的大提琴一般。
顧爽爽臉有點熱了，頭皮發麻的感覺又來，纖細手指握住玻璃門要開，休息室傳出低沉的腳步聲。
她回頭時，沈浩宇走進大班桌後面，男人左手長指輕抵桌沿。
他的視線是低垂的，同時開腔：「客戶維護部的工作你還要做一個月，直到交接完畢，稍後我會讓張秘把這次市場開拓的單子詳情給你，三天內務必看完，了解透徹，熟悉談單的基本模式……」
他說了很長一段話，語速很快，五官微微綳著，一瞬又是那副冷酷精英不近人情的大老闆模樣。
人格分裂啊人格分裂。
顧爽爽擰眉，細細聽著，都記著。
最後他特別親和力地一笑：「我覺得，百分之七十你談不成。」
顧爽爽：「……」
沒錯，這就是她的老闆，患病嚴重，不吃薄荷糖會死的病，不打擊人會死的病！
她也沒別的，就是犟，你說她談不成，偏要給你搞來一個單子！
沈浩宇眉深目邃地望著氣沖衝出去的美麗背影。
男人雙手緩慢地插進西褲口袋，通身爾雅，垂頸的姿勢讓他的下頜線條如同雕刻，恰如男模寫真的側影，俊，是俊極了。
他笑，兩年來與她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相處模式，除了打擊她，就是打擊她。
這個女人不喜歡自己，不過，卻一點一點在變得強韌。
他在單純的她眼中當了嚴厲的『壞人』，所以，要在生活里時不時跟她撒撒嬌，他覺得自己既矯情又狡猾。
……
她下樓后調任的通知沈浩宇交代秘書轉發各職員的郵箱了，不免的，顧爽爽被同事們圍攻敲詐一番。
午餐五百多塊升職請客花出去了。
下午去了市場部那邊，有帶她的項目經理，先熟悉基本的業務流程。
四點多顧爽爽接到王奶奶電話，老人家急的差點哭，說雪糕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