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下午約四點。


  出院手續辦理完畢,醫院門口停著那輛黑色七座SUV。


  五個人從住院部乘坐電梯下來。


  顧爽爽形影不離地跟在沈墨城身側,午飯後給他小心著洗了頭髮,擦過身體。


  男人短硬的黑髮上滴著一些水滴,清潔過後的身體,膚色近乎貴族般蒼白,夏日陽光下透著清冷。


  瘦了,顯得越發高挑修長,腹部還沒拆線,纏著繃帶在白色襯衫下微微能透出輪廓,受傷中的男人迷人模樣,愈發成熟深邃。


  公眾場合,顧爽爽不扶他,男人鎖著眉目,日頭刺激下臉孔陰鬱打量了下四周,上了車。


  顧爽爽不明白叔叔在看什麼。


  上車后,坐在他身邊,被他握著一隻小手。


  老四戴著一副墨鏡模樣的眼鏡,坐在副駕駛座,SUV行駛出一段距離,他的目光一直在車外的後視鏡中。


  一個多小時加速行駛,沈墨城全程閉目眼神。


  顧爽爽時不時扭頭看他,擔心他身體有不適。


  S市機場口,沈墨城捏了捏她的小手,讓她先下車。


  顧爽爽聽話地背著書包先下去,溫謹懷同時下車,牽著她站到一邊。


  車內,男人睜開眼眸,霎時鋒銳犀利:「章柯。」


  老四全名簡章柯。


  老四摘下看起來像墨鏡實際上是帶有遠程觀測功能的眼鏡,點了下頭:「一路跟蹤著我們,車換了,但人沒變。」


  老四摘下看起來像墨鏡實際上是帶有遠程觀測功能的眼鏡,點了下頭:「一路跟蹤著我們,車換了,但人沒變。」


  沈墨城問:「這些天一直跟著的幾個?」


  「有兩個生面孔,沒猜錯應該是這些天暗中找尋弟妹的,萬幸我們搶先一步,現在匯合了吧。」


  老四眯了下眼睛,又道:「一路不遠不近跟著,看起來並不是像是要下手,更像是隨時報告我們的行蹤。」


  後座,男人交疊的長腿慢條斯理放下:「不奇怪,他做變態好多年了。」


  老四頓了頓,微微皺眉:「墨城,你確定是他?」


  「不是他是誰。」沈墨城抬手捏了下發緊的鼻樑,冰冷掀動薄唇——


  「陸熙離鬧這一出徹底和我分道揚鑣,他大概知道了,和老不死的忌憚著我這麼多年,終於,要按耐不住了。」


  「那A市中心醫院得加派人手。」


  沈墨城手指撫摸了一下襯衫袖口,打開車門:「小惟的病房一直是里三層外三層防護著,我是他的監護人,直接搶人?他不會做這麼不理智的事。」


  下車后,男人蒼白的面孔在陽光下愈發深刻凌厲。


  顧爽爽走過來,對他笑,小手自然地攙上他的臂彎。


  沈墨城摟了她的小腰,兩人走在溫謹懷後面,老四前面,進機場大門。


  顧爽爽毫無察覺,身旁男人修長的眼眸卻眯了下,斜後方麵包車裡有人在拍他們。


  沈墨城當做沒看見,無礙。


  ……


  同一時間,Z市醫院住院部單間病房。


  主治醫生在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項,旁邊站著精神科的醫生。


  陸熙離坐在病床上,手腳無力讓她坐姿沒辦法優雅,主治醫生交代完后,精神科醫生站過來。


  「陸小姐這幾天睡眠怎麼樣?」


  「還行。」


  「夢中有被深水窒息的感覺嚇醒來過嗎?」


  陸熙離著急出院,閉了下眼睛:「沒有。」


  精神科的醫生瞧著這位面色冷硬的女人,沒辦法多說什麼,這一層的護士反應過,每到深夜這間病房就開始尖叫,陸小姐舊心理疾病複發,並沒有好。


  但她執意出院。


  「陸小姐,回了A市希望你繼續心理治療。」


  陸熙離輕喘口氣:「好的,我能出院了嗎?」


  兩位醫生走了。


  陸熙離扭頭,看了眼CICI,「替我辦一下出院手續。」


  cici點頭,蹬著高跟出了病房。


  病房門打開,陸熙離看得見兩個站在門口的保鏢,緊繃的神經鬆了松,落地窗帘裡層的紗幔拉著,陽光透進來。


  她下床,脫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


  上衣脫了,彎腰脫褲子,突然外面一陣響動,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褲子退到膝蓋,陸熙離緊急往上拽,冰冷地扭頭,視線這一看,突然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瞬時,面無血色,瞳孔急縮!


  開門的人發出了輕緩的笑聲。


  男性高挑瘦削的側影一閃,露出正面,一雙極為狹長的眼眸看過來時,頗有些意外地眨了一下:「這麼多年過去,身材保持得不錯。」


  陸熙離只覺得那如蛇般的低迷嗓音,粘膩地爬上了她的皮膚,很噁心,噁心到窒息。


  渙散得發白的瞳孔里,這人朝她緩步走過來。


  深藍色西裝里,鮮見的淡粉色襯衫。


  陸熙離在地上起不來,身體每一處都抖如篩糠,見鬼般手掌重重擦過冰冷的地板,哆嗦著往後爬。


  這個時候,絕望地心裡只有兩個字,墨城,墨城……


  可是墨城……再也不會要她了。


  瞿珏走到這看起來像是壞了的女人面前,蹲下,他兩片薄唇含了根煙,眯著眼睛上下打量。


  陸熙離鎮定那麼久,發聲仍舊抖:「你來幹什麼!」


  她伸手要拽床上的衣服。


  男人手臂一把攔住,將衣服甩向不知道什麼地方。


  然後那隻手,輕輕似有愛意地撫上陸熙離。


  她身上一道一道疤痕,有燒灼出來的,有被尖銳玻璃刺穿的,或深或淺,全部成為淡淡粉色,猙獰中刺得瞿珏一雙眼睛突生熱烈,他的笑容帶了變態的興奮,殘忍扭曲:「這麼多疤痕,哪一道是我留下來的?不太記得了呢。」


  陸熙離再也動彈不得!

  渾身冰冷墜進了黑暗的深淵,被溺亡的痛苦已經不及此刻羞辱和絕望交織,她抖著,麻木地哭出來:「滾,滾開,拿開你的手……」她動不了。


  瞿珏挑起一側眉峰,眼神柔軟下來:「有沒有沈墨城留下來的?」


  「你滾!閉嘴。你閉嘴!」


  男人朗聲大笑,一副被爽到的樣子:「阿離,不怪他不要你了,整整兩年,他在國外槍林彈雨里留下一條命,功成身退回國娶你,當時你剛做完修補手術?你裝清純的樣子裝的真像啊,你和他進卧室,他傻小子什麼也不懂,你說關燈他就關燈,我在監控里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用投影儀放了那些錄像帶,他當時看完的表情,我到現在都記得,可真是……令人心碎!」


  「沈墨城,出了名的痴情種啊,他還是要你,還是娶了你,但他沒有再碰過你了,除了你耍手段的那一次,是嗎?你變壞了,變得讓他那麼痛苦,你把他送進了監獄,那麼大好的一個青年……」


  「你胡說!!我沒有送他去監獄,是我把他救出來的,若非救他,我不會生下小惟,你們逼我!瞿珏!你和你老頭會遭報應的,一定會遭報應的!你毀了我,你從小到大就想毀掉墨城,你一個出生扭曲的孽種想毀掉堂堂正正的翟家嫡孫,但你沒有毀掉他!他現在如日中天,他把你廢了,把那些欺負我的男人都打殘了,哈哈!他為我報了仇,進過牢他照樣東山再起!他頂天立地,他錚錚硬骨,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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