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看見了那雙血眸
蘇雲沁很無辜地聳聳肩。
「王爺要我解釋什麼呀?您吃都吃了,難不成還是我逼你吃的?」
「……」冷星耀捏著拳頭,手指被捏的嘎吱響,臉色陰鬱。
蘇雲沁不閃不躲地迎視著他的瞪視。
昨晚上若是不讓女人拖住他,這男人若知道自己拿到賬本,指不定又會使什麼絆子。
「王爺,食色性也,人之常情。既然你已經把人家姑娘人的清白給毀了,就好好跟侯爺提親迎娶吧。」
蘇雲沁笑的一臉無害。
就連身後的小風子,憋笑都憋得實在辛苦,肩膀跟著一聳一聳的。
蘇姑娘這招,真是夠絕。
聽說五王爺後院確實有不少小妾,只是至今未立王妃,而且後院的小妾至今都沒有懷有子嗣。
就這點來說,想來冷星耀對女人的要求還是挺高的。
冷星耀還待說什麼,這時候小廝們一個個往前院走去。
「呀,聽說法師來了,趕緊去看。」
今日雨雖未停,可明顯已經小了許多。
眾人興緻極高,紛紛往外涌去。
冷星耀也不想再跟蘇雲沁說什麼,冷瞪了她一眼,拂袖便走。
蘇雲沁也跟著往前院而去。
唯有小風子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微變。
錦潤出現了。
今日陛下要怎麼出手?
……
雨雖小,可下的很急。
在前院簡易地搭了一個高台,高台上放著作法所用之物。
燭台,拂塵,酒盞以及香爐。
這些東西,看上去就不靠譜。
前院聚集了不少僕人。
當然,因為今日作法,侯府大門敞開,允許一些交了錢的百姓入院觀看。
具體一人收了多少錢,蘇雲沁也懶得去問。
這定北侯可真是想盡一切法子搜刮民脂民膏,還貪污賑災銀兩,真是夠噁心的。
如今只掌握了賬本一個證據還遠遠不夠,她還需要其他的證人,甚至需要用點手段讓定北侯親自認罪。
來觀看的百姓們很多,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
蘇雲沁視線在百姓們的人群里環繞了一圈,並沒有注意到誰,便收回了目光。
此刻君明輝走至她的身側,低聲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蘇雲沁點點頭。
「昨晚上……」君明輝還想說什麼,卻被蘇雲沁毅然打斷。
「不是我,我也沒有那能耐。定北侯的武功很高。」
君明輝一聽,眉蹙起。
如果按照蘇雲沁說的,那肯定是有另一個人出現幫了她。
此刻,人群最邊緣之地,靠近院牆之地,站著墨袍的男人。
男人鎏金滾邊的墨袍並不繁複,素雅之極。
但,他的周邊都不敢站人。
百姓們自動離他五步遠。只因這男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懾人之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風千墨半眯了眯鳳眸,一雙傾世瀲灧的鳳眸中涌動的是隱忍的殺意。
金冥與金澤站在他的一左一右。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自從昨晚上思琴將錦潤所說的目的說出口,他們也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
這時,從前方高台上跳上了一個身形瘦弱的男人。
那人穿著灰白長袍,站在高台之上,肌膚很白,白到近乎透明。
如此病弱的少年,竟是定北侯請來的法師。
定北侯一隻腳上纏著厚重的繃帶坐在一側,臉色極度黑沉。
昨晚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這腳……註定是沒有救了。
錦潤筆直地站著,拿起桌上的拂塵,做了一系列讓人捉摸不透的動作。
大家都不知道這動作是何意。
蘇雲沁抱著手臂,看著那高台上故作神秘的少年,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故弄玄虛。
院中一片寂靜,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奇迹的事情發生。
頭頂的雨水並未因此減弱,還頗有越來越急之色。
下面的百姓們開始有些按耐不住了,連忙議論紛紛。
錦潤又一甩拂塵,嘴裡開始念著莫名其妙的句子,讓人更是聽不懂。
念完這一切,他忽然兩指指向天空,喝了一聲:「停!」
然而……
雨勢非但沒有停的意思,天空烏雲越發陰沉,很快,閃電立時劃過,似是要下暴雨之意。
「啊!怎麼會有蚯蚓?」
錦潤見天氣不妙,心底暗叫一聲糟糕,卻不想一低頭就發現他的腳邊不知何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蚯蚓。
有兩隻爬上了他的鞋面,嚇得他驚叫一聲,轉身就從高台上跳下去。
他最怕這種扭來扭去的東西。
因為法師突然半途而廢,百姓們一片罵聲四起。
定北侯原本將受傷的腳搭在椅子上,看見此情此景,猛地坐直身子,扯動了受傷的腳,疼得他臉都跟著扭曲了。
「該死的!法師,你在做什麼?」他忍著痛,怒喝了一聲。
錦潤跳下高台,說道:「上面有蚯蚓,讓你的人把東西清理乾淨!」
他頓了頓,又滿是嘲弄地說:「否則,本法師絕不做法!」
定北侯看他這模樣,氣的肝疼。
「倒是好主意,你蘇雲,去把蚯蚓清乾淨。」混亂中,那方的冷星耀忽然點名蘇雲沁。
蘇雲沁為了掩蓋身份,便只能故意隨便叫個名字「蘇雲」。
冷星耀為了報復甦雲沁這昨晚上一仇,這般好時機,他如何能放過。
定北侯也看向蘇雲沁,也並不懷疑,點點頭,「既然如此,你這小廝趕緊上台清乾淨。」
蘇雲沁抿唇,真想罵人。
奈何現在她是僕人的身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不能暴露。
忍了忍,她挽起衣袖上了高台。
剛站上高台,剛要蹲下身來。
因為錦潤就站在高台旁,離蘇雲沁很近,只有三步的距離。
蘇雲沁正要動手清理蚯蚓,便聽見了錦潤低咒了一聲:「該死,要死了!」
她狐疑抬頭,就能見那灰白長袍的少年想都不想就轉身跑了。
她不解地蹙眉。
少年身形如燕,敏捷至極,輕功了得,一會兒功夫就竄到了院牆那方。
其間不少百姓被他給撞倒在地。
場面好不混亂。
眼看著他就要躍出院牆,哪知驟然有人出手,他被一掌擊中,尖叫了一聲摔在地面上。
百姓們看見有人出手,驚叫連連往外走。
那摔在地上的錦潤扶著胸口吐了一口血,明顯眼中多了一分恐懼之色。
蘇雲沁連蚯蚓都不清理了,驀地站起身來。
百姓們爭先恐後往外跑,烏雲后閃電不斷,人群跑開,便只剩下了那一抹頎長的墨袍身影。
她看見那熟悉至極的背影,瞳孔驟然一縮。
但雨越下越大,雨幕多少阻礙了視線。
她捏拳,沒有出聲。
錦潤被那墨袍的男人步步逼近,他不斷蜷縮著身體,對眼前這男人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恐懼之色。
「東西……東西我給你。」
為了自保,他暫時只能用緩兵之計。
風千墨在離他半步距離停下,低醇的嗓音隔著雨幕有些魅人。
「東西呢?」
「現在……不在我身上。」錦潤結結巴巴地說道。
金冥和金澤立時上前將他給拽起,一人用繩索捆綁住他,另一人粗魯地拽著他的衣領要走。
「站住!」冷星塵皺了皺眉,怒喝住他們,「你們是何人,竟敢挾持大法師?」
蘇雲沁不知為什麼,吞咽了一口唾沫。
倏然,那墨衣的男人抬頭看了過來。
一瞬間,四目相對。
他看見她了,而她,也清晰看見了他那雙血眸!
怎麼回事?
他蠱王又發作了?
還是又一次嗅到了其他蠱毒的味道?
但他和金冥金澤都已經易容,看過來時,她也看見了他端著一張普通至極的臉。
而錦潤,彷彿察覺到了風千墨的視線,正看著台上的小廝。
他何曾不知道這強大嗜血的帝王是什麼性子,怎麼可能會無端注意一個小廝僕人?而且,這男人看向台上小廝時,那血眸中的光,竟是涌動著某種隱忍。
錦潤心中一邊害怕這男人身上的蠱王發作,又一邊暗中動手掙脫身上的繩索。
風千墨的蠱王一旦發作,誰都別想活。
這人一旦殺起人來,那就是絕無生還之地。
冷星塵的呵斥卻沒有得到風千墨的絲毫回應,皺了皺眉,一下便觸及到了那雙在雨幕後的血眸。
只是一眼,他噤若寒蟬。
那眸子,弒殺,嗜血,邪妄,狠戾。
猶如魔神在世。
他看了一眼冷星耀,「五弟,他是何人?」
冷星耀也不解,搖了搖頭。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長相倒是平平,可……那一身懾人之氣,讓人不敢逼近。
……
蘇雲沁跳下高台,正考慮著是要上前查看他的情況,還是裝作不認識。
畢竟,他們現在都是易容的身份。
如果讓人察覺到她一小廝和這個男人有關係牽扯,雙方都有麻煩。
風千墨一雙血眸中早已失了些理智,弒殺的眸子凝著蘇雲沁,卻漸漸變成了一種柔和。
很快,他便朝著蘇雲沁走來。
一種強烈的意識攫住了他,讓他想靠近她,想要將她抱進懷裡。
看著風千墨如此模樣,金冥與金澤也因此走神,而錦潤就趁著這個機會掙開了二人的鉗制。
顧不得身上傷勢的痛,他一個箭步朝著蘇雲沁沖了過去。
他想起自己哥哥的死,再看著風千墨看著這小廝的模樣,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人,那他就先弄死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