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不聞不問
蘇流暖看了這個外國攝影師一眼，又看一眼那邊自己的丈夫造成的一片熱鬧，心裡不由有些好笑。
今天這是怎麼了？她和莫東旭都像是走了桃花運。只不過他們有了彼此，剩下的桃花再美，看在眼裡也沒有了顏色。
蘇流暖剛想拒絕這位攝影師，就感覺肩膀上一陣溫暖，一隻大手沉沉地壓了上來。她一偏頭，果然是莫東旭已經掙脫了包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的旁邊。
那位攝影師微微一愣，莫東旭自己開口說：「這位先生你好，很謝謝你看重我的太太。但是抱歉，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拍照。」
那個外國攝影師看了他們幾眼，突然一臉尷尬，連忙道歉離開了。
等那外國人一走，蘇流暖馬上笑出了聲，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膛，嗔怪說：「你幹什麼啊？兇巴巴的，都把人嚇跑了。」
莫東旭冷哼一聲，目光和夜色一樣深沉，他不滿地說：「來搭訕我的老婆，不嚇跑他，難道等著他把你搶走？」
他吃醋的樣子真是可愛又可氣，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蘇流暖無奈地說：「什麼搭訕啊？人家不過是想和我拍一張合照而已。再說了，也沒有拍成，你吃什麼乾醋啊？」
莫東旭依然是滿腹的怨氣：「沒拍成是因為我及時過來了。不然呢？你肯定和他去合影了。」
「少冤枉人了。」蘇流暖說，「我本來也打算拒絕的。」
「真的？」
「騙你幹什麼？」
莫東旭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可蘇流暖卻不滿意了，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已經遠離了剛才熱鬧的地方。可回頭一看，那裡還聚集著一群人，大概是有人又開始彈奏了。
想到剛才莫東旭被一群女孩子圍在中間，蘇流暖也開始發牢騷：「你怎麼只審問我？你自己呢？剛才做什麼了？」
莫東旭一臉無辜地說：「我給你彈奏吉他了啊。」
「哪裡是給我彈？」蘇流暖也哼了一聲，「我看是給圍觀的小姑娘們彈的吧？我只吸引了一個外國攝影師，你可是吸引了一群小姑娘，追著向你表白，又是要簽名，又是留電話的！」
「我可什麼都沒給她們。不信，你再回去問問……」莫東旭緊張地解釋著。
蘇流暖突然就笑出了聲，「好了好了，我相信你還不行嗎？」
蘇流暖和莫東旭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她習慣了他的職業，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工作狀態。和莫東旭一路走過來，從最初的游移不定，到後來的好奇激情，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們越來越像一對老夫老妻，會拌嘴會玩笑，然後床頭吵架床尾和。
蘇流暖喜歡這樣的狀態，這種踏實而安定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徹底有了歸宿，有了家。
對於她心態的改變，莫東旭也都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己不夠浪漫，也許不太討女孩子歡心，所以有時候也會問：「暖暖，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嗎？」
蘇流暖就會對著他笑，「我不姓福，我姓蘇。」
然後莫東旭也跟著她笑。
這段時間，莫東旭笑的次數比之前三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不僅在蘇流暖面前會笑，有時候在部隊，突然看到什麼聯想起了蘇流暖，也會暖暖一笑。惹得謝陽他們像是見到了鬼，驚恐萬狀地和戰友們議論：「喂喂喂，你們看，咱們的冷麵首長居然笑了！」
有時候被莫東旭聽到，馬上就沉下臉來，不悅的魔音頓時響起：「胡亂議論什麼？！去跑圈，三十圈，不許停。」
部隊裡面一片哀嚎。
然後謝陽有時候遇上蘇流暖，就會向嫂子抱怨首長如何如何地沒有人性，往死里折騰他們。蘇流暖就學著莫東旭的樣子冷冷一笑，「是要我去告訴東旭嗎？」
馬上嚇得謝陽噤若寒蟬：「別別別！嫂子我求您，千萬別！」心裡忍不住想著，果然人家是夫妻同心，看來以後再也不能對著嫂子抱怨首長了。
這裡蘇流暖的生活一片和諧，但有些人就不是那麼順利了。
好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理報應這回事，之前狠狠甩掉了蘇流暖的杜宸希，本來以為娶了富家千金就可以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卻發現自己的生活還不如從前幸福。
杜宸希的生日快到了，他知道莫菲菲一向忙於工作，對於他的瑣事關心不多，所以特意提醒她：「菲菲，等我生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結婚之後，我們就很少一起出門吃東西了。」
莫菲菲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一邊頭也不抬地說：「好，到時候再說吧。」
杜宸希殷切地問：「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沒有？」
「隨便，不就是吃一頓飯，什麼地方不可以？」
看到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杜宸希忍不住有些氣餒。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小鳥依人一般，時時刻刻用崇拜和關切的眼神看著自己呢？但是莫菲菲……想到她的身份和性格，杜宸希唯有忍下一口怨氣，繼續問：「那去琉璃木好不好？你說過那裡的鵝肝醬好吃。」
琉璃木是本地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廳，他曾經和莫菲菲一起去吃過的。
可她顯然沒有什麼印象，抬頭看了杜宸希一眼，馬上又收回了目光，滿不在乎地說：「都說了隨你了，不是太難吃就可以。」
杜宸希唏了一口氣，勉強笑著說：「那就這麼定了，等我生日，咱們去琉璃木吃西餐。」他自言自語一樣說，「那裡的位子現在越來越難定了，我還要告訴秘書，叫她早一點去預約……」
雖然莫菲菲的態度冷淡，但總算答應了陪他一起過生日，所以杜宸希還是精心準備了一番。因為這個，畢竟是他和莫菲菲結婚之後，度過的第一個生日。
他早早地叫秘書在餐廳訂好了包間，之前和莫菲菲約好，在他生日當晚過來一起吃。
這天很快就到了，杜宸希下午工作的時候就在想著，吃完了燭光晚宴，他要和莫菲菲一起去酒店，大床房和鮮花都已經訂好了，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夜晚。
本來想再給莫菲菲打個電話，確定一下時間。但是他想來想去，覺得太殷勤了也不好，於是只發了一條信息：
親愛的菲菲，晚上七點鐘，琉璃木不見不散。
發完這條簡訊，才繼續安心下來工作。
等到下午下班，杜宸希馬上趕去了琉璃木餐廳，生怕去到莫菲菲的後面。她是大小姐脾氣，不管對方有沒有遲到，只要是比她晚了，她一定要發脾氣的。今天不管怎麼說都是個開心的日子，杜宸希可不想在生日當天和她吵架。
還好，等他進了預定的包間，莫菲菲人還沒有過來。
杜宸希一個人叫了一壺甘菊茶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始終沒有見到莫菲菲的人影。一直到了約定的時間她還不出現，服務員已經過來詢問：「先生，您預定的是七點鐘的晚宴，現在要上菜嗎？」
杜宸希抿著嘴唇，沉聲說：「再等等。」
「好的，先生。」
又過去十五分鐘，服務生再次進到包間里，杜宸希也不等他問話，直接說：「麻煩你們了，再等等。」
「好的，先生。」
服務生臉上程式化的笑容並不能安慰杜宸希內心的煩躁，他忍不住給莫菲菲打了電話。
接通的時候先聽到那邊亂糟糟的一片人聲，肯定不是在公司加班。因而杜宸希的不悅又加重了幾分，開口就問：「菲菲，你到底在哪裡？」
莫菲菲像是喝了酒，聲音有點發飄，大著舌頭說：「我出來玩了。今天幾個朋友過來，我陪他們來喝酒唱K。」
「你還記不記得……」
不等杜宸希說完，莫菲菲又大聲說：「哎呀，我們正玩得開心，先不和你說了！再見！」說完也不管他的反應，自顧自就掛斷了電話。
杜宸希把手機往餐桌上一摔，想著莫菲菲在KTV和朋友們玩樂，卻根本把他生日的事忘在了腦後，心裡越想越鬱悶，最後叫來了服務生，沉聲說：「今天的晚宴不用上了，我現在就走！」
服務生見他滿臉不悅，唯唯諾諾地問：「可是我們的大廚已經做了……那費用……」
「費用不會少你們一分，放心！」杜宸希說完這一句，抓起座椅上的外套，直接就出了門。
從西餐廳走出來，看著外面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杜宸希竟然有點無措的感覺。
自從結婚之後，在莫菲菲的身上，他感覺不到一個男人應該得到的，來自妻子的尊重和愛。那個女人以自我為中心，大小姐脾氣，很多時候根本不把他這個丈夫放在心上。
心裡越想越不痛快，於是直接開車去了酒吧。
酒吧里萎靡的氣氛總算讓他暫時找到了歸宿感，他坐在吧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期間有幾個穿著涼爽的美女過來搭訕，他也只是不耐煩地朝她們擺手：「走開！走開！我沒有心情陪你們玩。」
美女們訕訕地離開了，他看著那些女人的背影，突然想起蘇流暖來。
如果他是娶了蘇流暖，那麼現在，肯定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他醉醺醺地拿出手機來，從通訊錄里找到蘇流暖的名字，拇指一滑就撥出了那個號碼。
蘇流暖是個長情的人，不管對人還是物品，甚至一串數字，只要是習慣了，那麼如果不是必要，她絕對不去改變。
所以哪怕跟著莫東旭去到另一個城市，她也沒有更換手機號碼。
突然看到陌生號碼的來電，她隱約覺得那串數字有點熟悉，猶豫著接起來，低聲問：「請問是哪位？」
那邊的男人大著舌頭說：「暖暖，是你嗎暖暖？」
蘇流暖皺了皺眉，仔細辨別了一下，才聽出來是杜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