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橫掃西荒 第九十一章 塵埃!
“製造血海.……”韓言喃喃了一聲,他到現在依然已經明白了,這聖符宗的符傀,完完全全就是由人類製造的啊,每一個符傀在被製造出來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想到先前那血淋淋的畫麵,韓言依舊感到有一些不舒服。
“你可不要誤會我聖符宗了……我聖符宗乃是天下三大符宗之一,強行將人虜來進行這樣慘無人道的實驗這等事,我還是做不出。可這便是血傀計劃啊!”詹玉歎了口氣,“那人皇送來的密令之中,記載了一係列詳細地製造血傀儡的方法,便是用活人的血肉作為祭品,激活那造物者的心髒……”
“造物者的心髒?”韓言喃喃著,這詹玉口中的造物者的心髒,想來應該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個,處於血海之中的,如同心髒一般跳動的物質,就像是最真實的心髒一般,一張一合。
“造物者,乃是一種奇異的域外生物,他們擁有著近乎不死的身軀,再生的能力極強,而且能夠同化周圍的物質,將他們帶上一種近乎不死的特性。”詹玉說道,“但前提是,這些物質必須是無意識的,沒有絲毫靈魂之力的存在,所以你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詹玉仿佛是不想再說下去了。
“所以血海的作用便是將這些普通人的靈魂之力生生取出,然後由造物者將他們吞噬,最後變成了一具符傀。”韓言目光閃爍,如此奇異的手段,他確實是聞所未聞,而對於這造物者的描述,他竟然從未聽過。
“你當然是從未聽過,這件事情從開始到結束,幾乎都沒有外傳出去。”詹玉似乎是看透了韓言的心思,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是人皇親自下的命令,也是我們聖符宗宗主下的命令,將這個消息徹底封鎖在此座山河之內,所以後人應該都知道我們聖符宗的符傀扭轉了戰局,可是這個扭轉的代價,不是任何人可以想象的。”
“當時拿到密令的時候,我們都下了一跳,然後便是從附近的部落之中大肆挑選精壯的人手,若是能夠考核合格,我們便是會告訴他這個計劃,當然這個計劃完全是資源的,若是不願意,我們便會徹底抹除他的記憶送他回到部落之中,若是願意,我們聖符宗便是會付出一切代價守護他的家人。”詹玉說道,“你知道的,在那個戰火紛飛的時代,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要被各種域外生物殘忍地殺害.……這樣的一個承諾,在當時可是極其地寶貴了。”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我記得當時第一批的五十萬人之中,隻有兩人拒絕了這個計劃。就是這樣,血海計劃便是開始了……我整天便是坐在那高台之上,控製著熔爐的運轉,一個個記錄著他們的名字,我走過一個人,我都會將他們的身形和樣子以及他們的名字……記載在腦海之中。”詹玉輕聲說道,“因為他們從那血海之中出來之後,便是會徹底忘記自己的名字,也許他們
的家人也會忘記他們的名字,可我不會忘記。”
“他們確實是英雄……”韓言回答道。
“那個時候,每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進入血海之中,從此處的山河,以及從其他山河運送而來的人,他們的身影從我的麵前一個個走過,一個個進入了血海之中,從他們炙熱的眼神之中,我甚至感受不到他們的恐懼,盡管最開始的時候,轉化的成功率隻有不到千分之一,可是資源前來的人還是一隊接著一隊。在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詹玉說道。
“我們人族贏定了。”
“如此慘烈的犧牲,才製造出來了三百萬符傀麽?”韓言問道。
“自然不是。”詹玉搖搖頭,“你不知道當初的域外種族有多麽強大,他們之中最為強大的蟲族便是這個山河主要對抗的種族,他們擁有著極為恐怖的繁衍速度,所過之處,皆是變成了一片廢墟,蟲族的數量.……”
詹玉忽然甩了甩衣袖。
“你自己看看吧。”
下方的景象再次變幻,此刻的天地,好像瞬間陰暗了下來,遮天蔽日的蟲族籠罩著此處的天地,將那僅剩的一點點光芒徹底吞噬,他們的體型很小,卻是有著至少上百種不同的形態,有的長著三四個腦袋,有的背後撐開了褐色的翅膀,有的踩著七八隻腿。
“這便是蟲族.……”那密密麻麻的蟲族,僅僅隻是粗略估計,數量便是在百億之上,而這,僅僅是此處戰場小小的一部分……若是如此恐怖的大軍,飛掠過一個宗門,韓言不覺得有任何宗門能夠抵抗住蟲潮水,就是他三神宗,在這等摧枯拉朽的力量麵前,也僅僅有著一個結局。
“蟲族乃是域外宗族極為強大的幾種生物之一,而在聖戰的時候,他們主要的攻擊的目標就是我們聖符宗鎮守的山河。所以你覺得,對抗如此多的蟲族,我們需要多少符傀呢?”詹玉笑道。
“一千萬?”韓言咽了一口口水。
“一千萬,啊哈哈!戰鬥在激烈的那一天,我們一天便是可以製造出千萬的符傀。”詹玉說道,“每天都有不知道多人犧牲,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些蟲族殘忍地肢解,他們絞盡腦汁想要知道人族的秘密,可是這些秘密早已經隨著他們靈魂的喪失消失不見。”
“最早的時候,隻是從各個部落而來的普通人,可是逐漸我們便是發現,我們符傀的數量雖然多,可是修為極為低微,若是真的要比數量,那斷然是比不過蟲族的。那個時候,我們大家都知道,若是擁有著本源之力的修行者進入血海,那符傀的戰鬥力絕對是成倍地增長。”
“在那一段戰鬥到最艱難地時期,符傀的損害到了一個極為誇張的底部,每一天都有無數的符傀被蟲子撕咬成為碎片,所以很多人便是呆不住了,首先是宗內的修行者,最後甚至連宗內的長老義無反顧地來到了此處,擁有
著本源之力煉製出來的符傀自然是更加強悍,在對峙蟲族的那一段最艱難地時期,我們終於是是支撐了過來……可是我們的聖符宗,也是徹底變成了空殼了。”
“宗門的職責原本在教導弟子,我們在那一個漫長的時間之中,根本騰不出手來教導弟子,新鮮血液越來越少.……最後徹底熄滅。”
詹玉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一絲落寂。
“所以我們才撐住了一個紀元,整整一個紀元,將蟲族徹底耗死在此處,為人類爭取了喘息的時間。可是最後,我們聖符宗也堅持不住了,整個大宗的資源徹底耗盡,血海停止了,聖符宗之中所剩的人,寥寥無幾,而我在經曆了長達一個紀元的超負荷消耗之後,壽元幾乎是耗盡了.……嗬,當初宗主將聖符宗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還答應他,要將聖符宗的命脈延續千年萬年。”
韓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他明知道眼前的這個那人隻是一個代表著主人生前意誌的靈體,可是他卻能夠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他的悲傷,這個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時代的悲傷。
“我們耗死的蟲族,可是我們聖符宗也是徹底變成了死宗,此處的山河在其他域外生物的合力攻打之下,徹底淪陷。在一天,我就坐在血海的邊上,一如往日,看著下方滿目的死寂,我承擔著人皇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一個徹底毀掉血海的命令,當時人族和神魔的勝利在即,絕不容許有血海這樣的汙點存在於人類神聖的曆史讚歌之上。”
“我當時就俯視這座血海,多少年前我親手締造了此處,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地絕對是對是錯,我說那就交給時間來檢驗吧,多少年後的今天,注視著幹枯的血海的時候,依舊問了問自己,這件事情到底是對是錯。”
“可我依舊還是不知道答案,或許我們的光輝,不會被記錄人類的曆史之中,或許人類的曆史就此終結,我們隻是歲月長河之中,一個小小的塵埃而已,一個小小的,瞬間便能能夠被人吹起的塵埃而已。無論是我,還是千千萬萬化為符傀的人類,還是聖符宗,也許都隻是一個必然的進程而已,而我又有什麽好悲哀的呢?事情終究是過去了,我終究隻不過是一個曆史書上的標點,或許是一個代表著終結的句號,也有可能代表著一個省略號。”
“可是我的腦海越發滾燙起來,我記起來了,這是那千千萬萬的人的名字在我的腦海之中灼燒,在發燙!我一個一個記起他們的名字,麵容,仿佛他們就在此處,再次從我的麵前走過,無聲無息。”
詹玉呆立了半晌,韓言能夠清晰地看到,在詹玉的兩頰之上,有些兩行淚水滑落。
“所以我決定了,他要保留這一段曆史,哪怕之後沒有人看見,哪怕永遠陷落在塵埃之中,存在,那便足夠了。於是我咬破我的手指,在那石頭之上,寫上了我的名字。”
“我詹玉,是聖符宗的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