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深夜探訪
一間幽暗的房間裏,地上鋪滿了雜草,濕冷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火藥的氣味。
一張幹淨的木桌上擺著一盞昏暗的燈。
幹淨整潔的床榻上杜汝銘盤膝而坐,臉上顯得非常平靜,他抬著頭望向那扇隻有巴掌大小的鐵窗,看到外麵正燃放著煙火,掐指一算自己被關進來已經有半個月了。
半個月以來,除了送飯和打掃衛生的兩個人,便沒在見過其他人。
吱呀一聲,鐵門下的小門開了,從小門裏塞進了一食盒。
杜汝銘猛然睜開了眼,不假思索的起身,拖著手腳的鎖鏈嘩啦啦作響,來到了門前。
眼看著食盒就在跟前半步的距離,杜汝銘卻頓住了。
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悅,他努力伸出腳尖將食盒勾到了麵前。
提起食盒來到一張木桌跟前,端坐。
打開食盒,一碗粥,兩個饅頭,一壺水。
一天兩頓每天都是這些,但他依然平淡的將這冷飯端到自己麵前,不一會便吃完了,喝下最後一口粥。
拿出一塊手帕疊好後,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又將桌子上掉的渣擦幹淨倒進碗裏。
把食盒中的水壺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將碗筷放回食盒,起身拎著食盒走到門前將食盒盡量往門洞處放。
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仿佛自己不是被人關起來了。
門外,一白衣男子坐在四輪車上,身後站著是一名白衣少年,白大寶。
一直目不轉睛的觀察著裏麵的杜汝銘。
白衣男子揮了揮手示意離開這裏。
兩人很快來到了地牢外的空地上,“爹,我們抓他做什麽?”
白衣男子抬頭望向天空,“我也不知道,隻是我不想讓趙玄查到驪山礦脈的事情。
我也不確定那小子會不會通過其他辦法查出來。”
“爹驪山礦脈下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您去了一次險些丟了性命,可杜汝銘和獨孤庵,還有韓衝他們為何對那下麵的東西這麽感興趣。”
“那下麵藏著的東西是我們都無法理解的,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可那東西會讓世人為之瘋狂,會使人迷了心智失去了判斷。”白庭頓了頓,眉頭緊鎖眼睛盯著自己失去的雙腿。
“一個小小的龍靈燈就使的北紀這座高樓差點毀於一旦。
要不是王楚州拿走了龍靈燈交給了韓陽,現在的北紀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不如殺了他不更省心。”白大寶玩笑道。
“有些事不是殺人就能解決的,你看看剛才杜汝銘平靜如水,他一定猜測到了什麽。
能猜到什麽。
整個葉城之中能將他杜家一夜之間消失的沒有多少人,而想讓他消失的那也隻有我們一家而已。
殺了一個杜汝銘他們還會扶持其他人。”白庭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不由得笑了。
“那我們怎麽辦,一直這樣留著他?”
“留著吧,他們一定會來的。”白庭抖了抖腿上的棉被,將白色鬥篷披上了頭頂,“送我回去孽法寺吧。”
“不去葉城老宅看看了?”
白庭看著遠方葉城就在腳下,“不去了,那人多眼雜,萬一被人認出來麻煩。”
兩人消失在夜色中。
皇城大院,康寧宮中,老皇帝吳減坐在椅子上睡著了,身旁躺著一條的細犬,吐著舌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老皇帝。
突然它閉上了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外,嘴裏發出嗚鳴聲。
“皇上,大將軍求見。”張德喜在門外不敢靠近。
一聲犬吠將睡夢中的吳減驚醒,那細犬一下撲倒了門前,仍然叫個不停。
老皇帝根本聽不到誰在喊什麽,“別叫了!”
那細犬乖乖的趴在地上,嘴裏發出低鳴聲。
“皇上,大將軍求見。”
“誰!”吳減像是沒聽見一樣。
張德喜提高了嗓門,“大將軍趙印求見。”
“趙印是誰?”
張德喜在門外一驚,隨後露出了笑容,“皇上,是本朝的大將軍趙印,有事求見。”
“大將軍叫趙印呀!嗷,那讓他進來吧。”
“是。”張德喜應了一聲大跨步的跑出了康寧宮。
老皇帝吳減牽著細犬挪步來到自己床榻前,坐在床上,不多時就聽到有腳步聲來到門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奇怪的是那隻細犬見到趙印進來竟然不叫,隻是歪著頭看著他。
“臣趙印…”
“行了,把門關上吧。”老皇帝吳減撒開手中的繩索,那細犬一把撲倒趙印懷中,撒嬌似的低鳴,不住的要舔趙印的臉,就是夠不著。
“好了好了,去到門口蹲著去。”趙印摸了摸細犬的頭,那細犬像見了親人一樣仍然不撒開爪子。
“去!”趙印抬起巴掌嚇唬它,這才放下趙印來到門旁蹲了下來,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趙印,仿佛再說還沒親夠。
“坐吧,說什麽事。”老皇帝吳減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趙印笑著看著他,“臣有罪。”
吳減看著他,又生氣又想笑,他知道這是趙印慣用的伎倆,笑著順自己有罪就說明他又幹了件捅婁子的事,但對於北紀來說又是好事。
“說吧,說說看。”老皇帝本著臉。
“站著說還是坐著說?”
“愛站站愛坐坐。”沒好氣的說道。
趙印一屁股坐在床榻前的地上,“我呀讓吳卓去了幽州,本想著讓他在那裏鍛煉鍛煉,不曾想九皇子也學起了當年你啟事的模樣,霸占了淮西城,還把吳三胖子也揍了,不過…”
老皇帝吳減聽著笑了笑,但聽到趙印話鋒一轉臉色陰沉不定,便開口道,“不過什麽說呀,跟我賣什麽關子的。”
“不過我聽聞吳三胖子和烈王馬玨勾結到了一塊,而且他們和獨孤庵似乎也有來往。”
“什麽?馬玨沒死嗎!”吳減眯著的眼睛突然瞪圓。
“可以肯定,馬玨沒有死。”
老皇帝噌的一聲從床上站起來,“好啊,極北冰原我去不了,這東海之地我還是可以一去的,臨死之際我隻有這一個心願了,整備三軍,下月初我就去會會吳三胖子,他要是不把馬玨交出來可別怪我不念親情。”
“稍安勿躁,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雖然也不算什麽,畢竟你有這麽多孫子,也不差一個重孫兒。”
“嗯?”吳減眯著眼看向趙印,“重孫?那幾個小崽子毛都沒長全呐誰給我整的重孫。”
說道此處吳減愣住了,自己幾個孫兒當中也隻有吳涯已經成人了,難道是他。
可轉念又想了想吳涯至今還未婚配,哪來的孩子,“快說,你這整天就知道賣關子給我。”
“你猜的沒錯,是吳涯的。
他在塔魯國認識了一名北冥的女子,兩人同病相憐,自是好到了一起,如今產下一子,我們在北冥的暗探傳出來的好消息,那孩子的名字叫吳不修,是你老吳家的骨肉。”趙印靠在床上笑道。
“真的,趁著我還活著,你趕緊把他給我接過來呀!”吳減情緒有些激動。
趙印搖了搖頭,“接不了。”
“為什麽,是路途雖然遠了些,估計他們那還下著雪,路麵不好走,可派個車隊過去嗎?如果怕有人暗地裏動手腳,寫道國書讓北冥派兵護送一下,到時候朕重賞他們,要多少茶鹽鐵給夠。”吳減大手一揮,說到興頭上三兩步走到桌子前就準備動手寫國書。
“北冥的王叫什麽來著?”
“老哥哥呦!您還是別寫了,人家不可能把這孩子送過來的,你就是再加兩座城也不換。”
吳減回過頭看著趙印懶羊羊得靠著床榻,“什麽意思?一個孩子兩座城都不換,難道要我拿一國換之,你開什麽玩笑。”
“老哥您看我是向開玩笑嘛!那孩子他娘是現在北冥女王莫熙,你說人家能換嗎?可不得拿一個國來換?”
老皇帝更加激動了,“你再說一遍!”
“嗯,可不是得拿一個國給那孩子當個王人家或許能給你送回來玩兩天,不過就算你給他們一個國人家也不一定瞧得上。”
“我是說,那孩子的娘是北冥的女王,吳涯兒子母親是北冥女王?”
吳減手中的筆墨滴在紙上,沉思良久,“一個年輕的女子如何能主持一國之政?”
“這就不用咱們操心了北冥那是跟咱們這不同,說到底她是個王,難道因為你一封信就把那孩子送到北紀嘛。”
吳減再次陷入了沉默,看著搖曳的燭火不禁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不是國書。”
說完吳減低下頭,雙眼閃著靈光,一口氣寫滿了整張紙,最後落款處直接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寫完後吳減長舒一口氣,一轉頭發現身旁的趙印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手裏拿著吳減的印璽。
“還蓋嗎?”
“這是封家書,蓋個章味道就變了,你找人給我送過去吧。”
趙印將信收好放進一個特質的竹筒之中,用紅色泥封好,拿出自己的印象。
吳減看著趙印,“人老了,眼睛花了,耳朵也聾了,這把歲數了別說什麽山珍海味,什麽王權霸業。
心裏惦記的隻剩下那幾個孩子了,真怕自己過去以後他們兄弟相殘。”
“嗨老哥哥,那是以後的事情了,你哪裏管的了那麽多。”趙印寬慰道。
“是啊,不過我有件事要托付給你。”吳減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封信,“現在別看,等到哪天他們幾個人要是為了這皇位相互爭奪時再打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