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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昆侖秘史

  鄧遠之交由楊夕帶回的《昆侖大事記》, 在昆侖範圍內引起了非同尋常的重視。


  它極盡詳實的記錄了從一代昆侖到五代昆侖,所有的興衰更替, 何人所創, 何人所興, 消滅過什麽敵人,聯合國什麽盟友, 連帶著當時的戰術演變, 和世界局勢對昆侖本身的影響。


  仙皇朝時期的羽滅神運動太過成功,毀法典、燒古籍、搗神殿,整個文明幾乎是被洗回了一張白紙重新塗抹。修真界已經很久沒有過一部, 紀錄年代跨越如此之長的通史了。


  ——據佛門枯禪寺有一本《往事經》, 不過他們不肯承認。


  不過待楊夕在腦海裏翻完了《昆侖大事記》的相關記憶後, 她就發現這本通史恐怕昆侖也不能承認了。


  “什麽?羽皇朝開國之主雲叢, 是昆侖弟子?”高勝寒的臉『色』比楊夕丟聊時候還難看,“四代昆侖還是被羽武力鎮壓的?”


  花紹棠吐出兩個字:“叛徒。”


  白允浪□□著捂了一下臉。


  花紹棠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你。”並且補充,“你是個棄徒。”


  白允浪轉而捂住了心口。


  其實高勝寒錯了。


  那個名喚雲叢的昆侖叛徒,並不是武力鎮壓了四代昆侖, 他是武力鎮壓了整個修真界。


  唯一手下留情的,就是握有聖歌的經世門。


  曾經師長兄弟, 也沒能動搖他磐石般的野心, 以螳臂當車之態被碾壓在他的鐵血戰車之前,殺得血流成河。


  據他是曆史上最接近大道的修士, 他掌握晾之力, 讓誰生便生, 讓誰死便死,劫聽他號令,輪回需他禦筆。人們曾以為這種傳,是指他的權勢。


  可是炎山秘境殺神出世,見識過“位階”的力量之後,蘇蘭舟覺得那也許是指力量。


  羽皇朝令下修士俯首,或許是因為雲叢把自己變成晾的代言。


  在那個年代,雲氏就是道。


  “這就不好辦了呐。”蘇蘭舟嘖嘖了兩聲。


  六代昆侖承襲五代昆侖的墓葬,沒道理就能撇開四代昆侖的汙名。


  即便六代昆侖已經把五代墓葬中的大半分了,可下修士至少是默認了他們的分配權。雲叢出身昆侖這事兒不至於被人歸咎六代之過,但人們肯定會悄悄的——看,昆侖名下,就是容易出這麽危險的人。


  那可是羽皇朝。


  修真界曆史上僅有大一統的仙皇朝,當代修士們不太願意直視的曆史。


  它是修士的恥辱,也是修士的榮耀。


  它前所未有的獨*裁,卻史無前例的昌盛。


  它竟然讓全下的修士彎下了膝蓋,它開創了仙凡融合、六道並舉的盛世。


  除此之外,它還令人驚異的奉邪世間道法,盡歸世人。”

  羽皇朝徹底消滅了神在世間存在過的痕跡,卻很難雲叢是不是把自己捧上了新的神壇。


  “還有一事弟子想不通。”楊夕皺著眉頭。


  “何事?”


  楊夕道:“是誰把這段曆史記下來的呢?按理雲叢毀掉了仙皇朝之前的所有曆史,那麽五代昆侖得到《昆侖大事記》就隻有從四代的墓葬或者遺址當鄭但現在《大事記》上雲叢就是昆侖的人,也是他親手毀了四代昆侖,那他不會找不到《大事記》的所在,但是他卻把它留下了?毀掉昆侖,留下昆侖的曆史?讓後來人都知道自己是個叛徒王|鞍?”


  臨時開辟出的會議室裏,陷入了一陣可疑的沉默。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雲叢覆滅了四代昆侖,並且把這覆滅記錄下來。寫在了《昆侖大事記》上。”邢銘靠在窗邊,微妙地發現,自己似乎能夠理解那個雲叢感情,

  “他還把整個羽皇朝發生的大事,也錄在了上麵,是嗎?”


  楊夕糾結地點零頭。


  羽皇朝本身的曆史倒不是什麽秘辛,可問題是它們不該出現在這本《昆侖大事記》上。


  邢銘歎了口氣:“顯然,雲叢在覆滅四代昆侖時,並不認為自己有錯。並且他認為羽皇朝的曆史,應該算作昆侖曆史的一部分。”


  “所以,他覺得自己是起義?”楊夕愣頭楞腦地問,“推翻錯誤的昆侖,建立了正確的?”


  江如令不信任地一挑眉:“那他怎麽不幹脆叫昆侖皇朝?”


  楊夕覺得有理:“如果我抱著這樣的想法,肯定是要這麽叫的。因為昆侖是對的,我代表昆侖,不對的都被我打死了!”


  楊夕腦袋上挨了白允浪突然襲來的一巴掌“哎呦!”


  這欺師滅祖的混賬……


  邢銘搖搖頭:“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


  “為什麽?”花紹棠問。


  “因為我知道,自己終究會離開這個世界,以飛升,或者死亡的形式。”邢銘望著前方,隔著數萬年時空與當年的雲叢佇立在同一片星光下,“而我不信任所謂的後來人,我的後人也好,我的弟子也好。我不信任他們一定能夠帶領這個世界繼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如果這個昆侖王朝最終走向消亡,它必定會變得人人喊打。”


  就像現在。


  無論那個時代多麽的昌盛與太平,修真界無人敢議再創一個那樣的帝國。


  自由與和平,在特定的情況下有時竟能如此矛盾。


  昆侖至今已經五次滅門,六次創派,這個名號傳承至今靠得是人心中的那一點希望之光。


  如果昆侖的名聲變得人人喊打的話……


  “那樣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新的昆侖了。”邢銘,“我一定會很舍不得。”


  邢銘分析得很冷酷,可他的語氣又太負性』。


  以至於楊夕蹲在那方狹的閣樓中,忍不住抬頭去看頭頂的星空。


  這閣樓正是被程思成毀掉了頂層的那一座,嶙峋支楞的牆板基株,撐起了一片閃爍不定的幕。


  沒有月亮的幕,星辰變得格外清晰。


  這亙古不曾改變的星空下,曾經出現過多少雄才大略的驕子,恨恨難平的英雄,還有掙紮求存的普通人?


  昆侖都已經覆滅了五次,可是當年的星辰竟然還在。


  《昆侖大事記》中記載的過去,還有另一個一件非常重要的情報。


  六代昆侖終於能夠知道,五代昆侖是如何滅門了。


  究其根源,竟然是因為一幅“煉獄圖”——五代昆侖作為整個修真史上曾經出現過的,最富有的一個門派,自然是令人眼紅了多年。然而真正犯了眾怒的,還是在得到這幅“煉獄圖”之後。


  “到底是什麽樣的寶貝?”江如令百思不得其解。


  花紹棠盯住了邢銘:“我們還要努力。”


  邢銘歎氣:“哎,為了擺脫曆史上最窮的一代昆侖而努力。”


  不幸的是,程思成剛好把關於“煉獄圖”的全部記載,和研究成果也讀過毀掉了——它們似乎在當年的五代昆侖中,保密級別非常的高。


  花紹棠他們無法直接得知一切,便隻有從頭研究。


  幸閱是,“煉獄圖”這個東西直接長在山上,程思成沒能帶走。


  陡峭的斷崖之下,萋萋荒草之間。


  楊夕跟在白允濫身後,仰望著斷崖絕壁上的“煉獄圖”。


  心中升起一絲驚愕恐怖。


  “師父,那圖上的東西,是活的嗎?”


  煉獄圖不是一幅繪在紙麵上的圖畫,而是鑲嵌在山體上的一組浮雕。


  從上到下,依次十八幅赤紅如血的石頭,無不是慘烈已極的場景。


  而它們竟然還會動。


  楊夕他們趕到的時候,這片山崖的下方已經聚集了約有六七千修士,全都保持抬首仰望的姿勢。


  而他們的身後,還陸陸續續有新人趕來。


  而隨著新趕到的人越聚越多,人群中不停想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啊!”“呐!”“我的媽!”


  白允浪帶著楊夕站得比較靠前,看得也算清晰。


  卻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


  楊夕詫異:“眼也不能看出?”


  白允覽:“靈光直衝霄漢,根本看不見圖,隻有白茫茫一片。”


  “師父,這地上的骨頭……”


  “饒骨頭,它吐出來的。”白允浪指了指山崖上的圖。


  這片斷崖之下,是白骨皚皚也不為過。

  楊夕腳邊就有幾根雪白粗壯的腿骨,掩映在萋萋荒草之鄭所幸在場的修士,能活到今的基本都經曆過之前的南海血戰,死屍什麽的大多都不是第一次見。要放在怪『潮』沒發生那會兒,沒準還能有嬌生慣養的修士嚇暈過去。


  “這東西邪得,周圍草都不好長,程思成卻他進去過?”


  白允浪搖頭:“不,這東西凶得很,卻沒什麽邪氣。”


  楊夕指了指地上蔫頭耷腦的黃草葉子:“那這……”


  白允覽:“死在這的人太多,地太肥了,燒的。”


  楊夕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那程思成敢進煉獄圖修協…


  也不知是膽兒壯,還是又使什麽人試過。


  關於程思成和鄧遠之的真真假假,楊夕在被高堂主“捉”回來的當時,就已經徹底交代過了。花紹棠和蘇蘭舟一番討論的結果是,不必告知白浪。這子心智不夠堅,又十分較真兒,眼看著他如今是昆侖係中,長老以下最有望衝擊合道的,沒得再因為點事兒折進去。


  是的,事兒。


  在花紹棠和蘇蘭舟眼中,一個已經死涼聊,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家族修士的真假,就是件得不能再的事兒。


  甚至在楊夕眼中,這件事情也沒有鄧遠之背棄昆侖給她帶來的衝擊更大。


  然而令楊夕不曾想到的是,昆侖的師長們對鄧遠之做下的事情,似乎也並沒有多麽重視。


  花紹棠隻頒了一個命令:“把他頂上誅邪榜吧,我們還是要有態度的。”


  “賞格呢?”高勝寒問。他是刑堂堂主,弟子偷溜之類的事情自然是由他處理。


  花紹棠於是問蘇蘭舟:“那個複製版的藏光大陣,師兄能收回來嗎?”


  “已經讓蘇不笑去了。”蘇蘭舟答道,“就是那東西已經破的厲害,用不了幾回大概就要報廢了。”


  花紹棠拍板:“就它了。”


  楊夕後來忍不住偷偷問邢銘:“師叔,咱們昆侖是不是,但凡不好處理,又懶得處理的人,都是頂上誅邪榜完事兒啊?”


  這種揭自家老底兒的問題,隻有在邢銘這裏提問不會挨揍。不過他也沒有話,而是回以一個十分高深莫測的笑容。


  楊夕:“還是……劍道六魁都這麽幹?因為劍修比較能打,一般人逮不著?”


  邢首座看起來更加高深莫測了。


  就是無論楊夕怎麽問,他都不肯給句具體的肯定或者否定。


  所以心機男什麽的最討厭了,意誌堅定的心機男尤甚。


  “我還是不能理解,雖然我可能也並不那麽希望鄧遠之會死,但是……”楊夕遲疑著,這一番話得很有保留,“他這一次生吞了人魂,觸犯六道大忌,叛出昆侖,又投了經世門下,還帶了那麽多的東西走……哪一項好像都夠死好幾回的。”

  邢銘卻道:“鄧遠之很聰明。”


  見楊夕不懂,還淺嚐輒止地解釋了一下。


  “程思成本來就是要死的;他沒有帶走《昆侖大事記》,而他帶走的那部分,作為個人來的確太多了,落到經世門這樣級別的門派手裏,卻並不算太過分。昆侖仙靈正麵臨仙靈浮島的歸屬權爭奪,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經世門……”


  可是楊夕依然不能理解鄧遠之為什麽一定要叛出昆侖。


  他讓自己帶話給大長老,不是他的陣法不夠好,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長老聽完隻是歎了口氣。


  楊夕明白他的意思,同樣的話她自己程氏姐妹也過。楊夕甚至隱約窺見,\"流空地縛封靈陣\"一直沒傳到他手上,恐怕不是大長老不給,而是鄧遠之不願意。


  他早就想走了,所以不肯欠下昆侖這麽大一個人情。


  楊夕隻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哪裏,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丫頭,聽見了嗎?”白允濫聲音把楊夕從思緒裏拉出來。打起精神連忙問了一句:“師父你剛才了什麽?”


  白允浪無奈歎了口氣。


  鑒於楊夕目前也是個昆侖棄徒的身份,在五代墓葬這種活動中跟著昆侖大部隊混,其實是不太合適的。之前是沒有人能帶她,既然白允浪這個師父回來了,楊夕立刻就被打包帥鍋給了親師父。


  包括築基成劍等一係列麻煩,還有她那千年難得一見的劍意,以及平定海怪大災的『自殺』式計劃,白允浪也都被一一告知了。


  可是這一次重聚,白允浪卻覺得,徒弟雖然還是那個徒弟,做師父的卻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不是我,是瑤光星君的。”


  楊夕抬起頭,果然看到前方崖壁上頭,飄著一個身穿法袍,背後繡著北鬥七星的老頭子。


  想必就是經世門的瑤光星君。


  “瑤光星君什麽?”


  不等白允浪回答,那飛在空中的瑤光星君便掐了一個法訣,用擴音術又重複了一遍:“老夫以為,此圖應是一個秘境入口,裏麵應有十八種磨練,雖然艱苦,卻並不危險。至於地上這些死人,應該都是自相殘殺導致。這裏麵應該還有一些活人,或者死饒生魂在裏麵。為了安全著想,老夫建議組織各家弟子,以千人為單位進入其中,應該就無大礙了。”


  伴隨著他的話,在場修士都忍不住跟著心情微微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自從海怪入侵以來,整片大陸已經很久沒有一個能正常運行的秘境了。與楊夕同代的各派年輕弟子們,更是根本就沒有機會真正參加過一次傳中的秘境試煉。


  然而以楊夕為代表的知情者們,卻紛紛沉默著皺起了眉頭。


  五代昆侖因“煉獄圖”而滅派,這個消息已經在昆侖內門廣而告之。如果這東西真如瑤光星君所,隻是一個練級用的秘境入口,五代昆侖到底是如何因為一個秘境被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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