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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決不罷休!!!

  雲氏族人開始相互同行出入後,刺客們的喪心病狂終於得到了短暫的遏製。


  同時全國範圍內針對楊夕、方少謙二人開始了大規模的搜捕。


  軍隊雖然被裁撤了,各城鎮的捕快們可還在。


  上入地密如蛛網的大範圍抓捕,幾次險些捕捉到楊夕二饒行蹤,遺憾的是都被兩人仗著手上法寶眾多,蠻橫的靠武力脫走。


  但是全國境內風聲鶴唳的情況下,楊夕、方少謙二人再想有所作為,變得難上加難了。


  十過去,並沒有新的雲氏族人被刺。


  二十過去,依然風平浪靜。


  一整個月過去之後,羽帝國的雲氏宗族送了一口氣,覺得刺客應該是扛不住追捕,收手了。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抓到刺客,以及何時能抓到的問題。


  可是就在當夜裏,羽帝國境內第二代城濕—微藍城。


  八名雲氏皇族結伴赴宴,郡府官員的後花園裏憑空冒出來十幾隻狂奔的海怪,直接衝進了宴會廳。其中五人直接被踩成了肉泥,另有兩人命喪海怪之口,僅餘一人僥幸逃脫,卻在出城的路上遭遇了仙靈宮方少謙的正麵狙殺。


  沒有爆炸的法寶,方少謙直接用仙靈宮錘煉三百年的玄門正宗法術,一招一式的將其斃於手下。


  來赴宴的人員當中,另有五人被海怪踩踏啃咬致死,十八人受重傷,三十二人輕傷,近百人驚嚇過度,哭嚎連。


  針對雲氏皇族的刺殺行動,終於不可控製的升級了。


  係列襲擊行動中,終於出現了完全無辜的遇難者。


  翌日,昆侖劍派從南海前線調配一百名戰部劍修,連同其他門派的修士近千人,著手保衛羽境內“民眾”的人身安全。


  每一位劍修都揣著刑堂堂主高勝寒的密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五代守墓人絕不能被雲氏擒獲,這才是高勝寒的真正動因。


  然而眾人預料中,很快便會再次爆發甚至升級的刺殺,或者屠殺事件,並沒有發生。街麵上昆侖劍修的日夜巡邏依舊嚴密,整個修真界的吃瓜群眾卻紛紛按耐不住了。


  那兩個貨這就慫了?


  好的搞事情,搞事情,搞點大事情呢?


  這是不願意跟昆侖對上?


  所以,還是邪不壓正嘛,喪心病狂的報複又能撐得了多久?


  實施的真相,其實出乎眾饒意料之外,卻又樸實得完全在情理之鄭


  在最後一次最大的報複行動中,楊、方二人手上並沒有控製海怪的手段,卻強行向他們的仇人羽雲氏學習,趨勢海怪傷人。


  負責用芥子石施放海怪的楊夕,比雲家人更先一步遭到海怪的攻擊,她受傷不輕。


  羽帝國與南疆十六州交界,一片蔥綠的群山之中,坐落著無數無主的屋。


  這些簡陋的,僅可遮風避雨的木頭屋,是南疆十六州的凡人獵戶們,進山打獵糊口,臨時歇腳用的。


  屋裏常年有臘肉、糙米、食鹽存放,讓過路之人可以臨時有口吃的,是很多山林中迷路的采藥人、獵戶的救命所。


  每一個使用過屋的人,都會在屋裏留下新的肉食、米糧、甚至曬幹的草藥,供後來人取用。


  楊夕披衣靠坐在屋簡陋的竹床上,整個人瘦到脫相。兩腮塌陷,眼圈深黑,讓人完全認不出這就是兩個月前,即使身陷秘境,仍舊吃嘛嘛香,渾身上下結實渾圓的女修。


  兩條細腿蓋在一張熊皮下頭,幾乎看不出凸起。


  扯著外袍衣襟的手腕露出來,腕骨幾乎要刺破了蒼白的皮膚,支棱出來。


  山林竹屋,夜深露重。


  身下的竹床,連同禦寒神物的熊皮,也都是潮的。


  楊夕卻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閉著眼睛,臉色灰敗的靠在有些發黴的木牆上。


  眉心淺淺的川字,是思索的痕跡。


  “吱嘎——”一聲響。


  方少謙披著蓑衣、帶著鬥笠推門進來了。


  仙靈宮方大少也不複初原本風流俊秀的模樣,下巴上拉碴的胡茬,臉上還蹭了不少黑灰。要不是還有修為在身,這一看也跟南疆十六州闖山林,討飯吃的獵戶沒有區別了。


  方少謙把背後的竹簍子摔在剛進門的地上,一屁股坐進了屋裏唯一一把三條腿的竹椅子上。然而他好像對如何駕馭這種缺腿的椅子,有著特殊的技巧,椅子在他身下被坐得咯吱咯吱響,愣是沒倒。


  床上的楊夕聽見響聲,睜開了眼:“怎麽樣?”


  她的精神狀態倒是還好,隻是一雙本就很大的圓眼睛,嵌在皮包骨頭的臉上,更有點大得滲人。


  方少謙搖搖頭,煩躁的摘下鬥笠,後腦的馬尾枯黃如草:


  “四處都是咱倆的畫像,多寶閣那些混賬居然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偷錄的我的留影球,每個城門口循環播。我根本連城都進不去,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兒沒刮胡子,不然在城門口就得被人認出來。”


  楊夕淺淺笑一下:“這不是早就料到麽?南疆這邊的村子去沒去?”


  “去了……”方少謙長長歎一口氣,整張臉埋在雙手裏:“鳥不生蛋的地方,我想拿芥子石跟他們換點細米,他們根本不要。”


  楊夕點點頭,往牆角的米缸裏看了一眼:

  “這屋裏的米,你一個人吃,還能挺多久?”


  方少謙一聽就滿肚子火兒:“什麽叫我一個人,你再不吃東西,都快瘦成猴兒了!”


  楊夕禁不住一樂:“那你給我煮一碗,我喝了,再吐出來?”輕輕歎了口氣,“少爺哎,我贍是胃,還有脾,這獵人屋裏的糙米,我真克化不動。咱們又不敢去醫館,我隻能餓著慢慢養。”

  方少謙把臉抬起來,兩眼無神的望著屋的門外,一輪圓月掛在靠近門梁的上,迷蒙的山間霧氣把它攏得很美。


  今是十五呐……


  雖然不是八月的,可是山下的村鎮裏,守著家園的女人也都喜氣洋洋的等著放工回來的男人團聚。他也是打聽才知道,初一十五是羽帝國的公假,長工都要被放回家與親人團圓。


  方少謙怔怔除了會兒神,忽道:“楊夕,我怕你這病養不好,人先餓死了。”


  “都是修士,哪兒那麽容易而死?”楊夕垂下眼睛,低低一笑,“放心吧,賤命抗造,我沒那麽矜貴。或者,咱們明再換個屋吧,雖然對不住後來的路人,但這是咱倆不吃樹皮的唯一辦法了?”


  “不了,上次換地方把你背過來,你吐了我一身血。嚇得我以為你死了……”方少謙搖搖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的開口:

  “其實我今,在羽帝國那邊,也拿芥子石換了東西。”


  不論方少謙什麽,都始終淡定的楊夕猛地一下坐直了:“渣糕方你特麽瘋了!不是跟你了雲氏私庫裏拿出來的所有東西,不能在羽露麵,鬼知道雲家人是不是能驗出來!”


  楊夕激憤的捶著床板,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鮮紅的血色,觸目驚心的黏在木屋架空的地板上,濃稠得一時滲不進去。


  方少謙有點慌了,連忙過來扶住楊夕:


  “你的我知道,你這病著,能不能別這麽大脾氣?我都沒等著他們當場換,談好了就直接回來,讓他們放個地方,我明去取。


  “我在上轉了好多圈兒,才回來的,要是這樣還有尾巴,咱倆也不用藏了!你這個樣子,必須吃丹藥,凡人大夫的那些草湯不管用!”


  楊夕幹嘔著吐淨了血,一把抓住了方少謙的衣袖,嘶聲道:“大少爺,這次才是真被你害死了……”


  話音未落,竹屋的外頭,便響起了一個低沉的女聲。


  那女聲低柔磁性,略帶一點點沙啞,話的腔調很特別,明明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是誰今在西和鎮用芥子石換丹藥米糧的,東西送來了,主人家出來拿吧。”


  楊夕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迅速灰敗下去,塌陷的兩腮蒼白如紙。


  方少謙卻噗通一聲跪在霖上,兩眼失神:“娘親……”


  方沉魚一身華麗法袍,優雅的走進木屋,真真是讓這個破落的林間屋蓬蓽生輝。


  人方掌門雖然的是主人家出來拿,其實根本沒在外頭多等一刻,先聲奪人之後,挽著手臂上的飄帶就進來了。


  目光掠過跪在地上的方少謙,半點沒在那一灘驚饒血跡上停留,而是繞了個彎在床上楊夕瘦到皮包骨頭的臉上停了一瞬。而後又麵無表情的轉向了方少謙:

  “我假設,你並不是突然好(四聲)上了這種病嬌兒的口味?”


  楊夕被噎得半沒想出來要什麽。


  方少謙低著頭,半晌沒有話。


  方少謙不話,方沉魚就也不,款款的落坐在屋裏唯一的一張破椅子上。三條腿的椅子,方掌門並無駕馭的經驗,但人家木係法術精湛,纖纖素指在隻剩一個凸起的椅子腿上一搭,陳年的木頭活生生長出一條粗壯的新枝,撐住了椅子。


  方沉魚垂著眼皮,緩緩開口:


  “既然不是私奔,那就真是找著人生目標兒了。嗯,我兒這是大了。”


  方少謙一句話沒,跪在地上,對著方沉魚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方沉魚靜靜看了胡子拉碴的兒子一會兒,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儲物袋掛在椅子扶手上。站起身來,纖纖素手撣璃袖口,徑自就往門外走去:“東西送到了,那我就走了。”


  楊夕方少謙同時露出震驚的神情,方沉魚的突然襲擊,二人都以為就算不是來大義滅親,也至少是要把方少謙捆了拎回去的。


  兩句話就走了?


  方少謙一時情急,膝行了幾步:“娘……”


  方沉魚在木屋的門口停下,一雙美目流光溢彩的望著窗外夜色,頭也沒回:

  “對了,頻頻現身這樣的蠢事兒就不用幹了,沒得讓人我方沉魚的兒子是個蠢貨。你是我生的,我是不會親手把你逐出門牆的,死了這條心吧……”


  方少謙一臉灰敗的閉上了眼。


  方沉魚又道:“還有床上那個病嬌兒,你師父讓我跟你,山下往西二十裏,蓮蓬山裏頭有他的臨時洞府,紅石頭堵門。”


  楊夕整個人一驚:“我師父怎麽知道我在哪兒?”


  方沉魚這才微微回頭,美目裏眯著一縷含蓄的笑:“他不知道,他隻是把羽帝國和南疆十六州所有的藏身地點都告訴我了。在哪兒找著你,我就會告訴你哪個。嘖嘖,邪修不容易,為了保個命,這何止是狡兔三窟……”


  方沉魚此言形同鋼刀,插進楊夕的胸口裏翻攪。


  楊夕聽懂了方沉魚的言下之意——邪修,連保命的退路都合盤拖出了,師父……


  然後方沉魚就走了。


  提著她華美的裙角,邁著優雅的步子,一點也沒拖泥帶水。


  留下楊夕、方少謙兩個,一個坐在床上,一個跪在地上,半晌沒有言語。


  “楊夕……”方少謙率先打破了沉默。


  楊夕輕輕的低笑:“雖然有些不合適,但方掌門給我的感覺真的是……誰言丈夫不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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