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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重逢

  仇家寨的大當家回頭來,震驚的看著楊夕。


  隻見那女孩的腳下,層層疊疊的堆成了一座人山!

  仇家寨這一趟帶了上千打手來列陣圍堵衛明陽,那起子愛管閑事兒的劍修人少,也來了有三四百。再加上剛從地宮裏冒出來的,那姑娘自己那一夥人,約莫也有兩百多修士,外掛好幾百凡饒樣子。


  將近兩千人!

  如今全都橫七豎澳堆在那女孩腳下,乍一看去,屍山血海一般……


  而那些倒地不起的修士,各自麵帶著奇異的微笑,配上無神的目光,倒像死不瞑目一樣。


  掌心陣他是見過的,可這般景象,到底是什麽陣?這女修士年紀輕輕,分明就是一副尚未成年的樣子。竟然能夠駕馭?

  仇大當家麵上的神色變了幾變,一陣青一陣紫,最終擠出一個極其虛偽的笑:“這位姑娘,真是好本事!不知師從何處,所出何門?”


  “昆侖。”


  楊夕陰著一張臉,高坐在島行蜃的貝殼上,倒好像這被搞成了殘疾的大蛤蜊,是什麽


  這仇大當家顯然是跟昆侖有什麽過節,聽見那這兩個字臉色就是一變。臉色青青紫紫的轉了幾轉,戾氣在眉宇間一閃而逝。


  他盯著楊夕看了半晌,忽道:“夜城帝君的肉身我要定了,把他交給我,我可以放你出去。”


  楊夕笑了。


  “你剛剛身邊上千人,都奈何我不得,現在就剩這貓十幾隻……”楊夕抬手,雪白修長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線裏幾乎發亮。


  她指了指仇大當家身後,十幾個烏合之眾神情惶惶,滿麵驚恐的看著這個“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煞星。他們中的不少人,是以為楊夕一招之下把那些人都殺了。


  不過楊夕是當然不會去澄清的,她還進一步嚇唬他們:“放我出去?你哪兒來的底氣!”


  仇大當家的表現非常奇怪,他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怒火中燒。而是十分微妙的點點頭,麵無表情道:“行,那你就死在這兒吧


  。”


  完猛然抬手陣袖,默然一陣狂風乍起,呼嘯的狂風裹挾一路塵沙,咆哮著襲向楊夕的所在。


  楊夕感覺到腳下在顫抖。


  從腳下傳來的山呼海嘯般的震感,戰栗的大地用震動把它的驚恐傳達給梁行蜃。而島行蜃地動山搖似的,放大了這種驚恐。


  鋪蓋地的黃沙席卷而來,巨大的貝殼發出輕微的呼嘯聲,仿佛來自海的潮汐。


  在收服了掌心陣的一瞬間,楊夕就發現這大蛤蜊居然沒死,隻是被切斷了全身上下最有力氣的閉殼肌,現在不能自主的開合,失去了最有利的防衛武器。


  楊夕也是沒想到這看起來油頭粉麵的仇家寨大當家,竟然有這份本事。想當初夜城帝君截殺薛無間的時候,可是隨性而來,孤身而至,單槍匹馬的幾百號人。如今這仇大當家圍堵個衛明陽,卻要帶上千殺手。


  楊驢子這輩子倒黴,見多了大場麵。是以一開始就看輕了這個縮在別人後麵的慫貨。


  可是這人性子慫,手底下卻有幾分真本事?


  楊夕單膝點在島行蜃的貝殼上,伸手拍了拍這大家夥:“別怕,你既然跟了我,就不會讓你有閃失。”


  而那風卷狂沙卻沒有那麽簡單,遮蔽日的沙土猶如揚起一局部性的沙塵暴,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連人都不放過!


  雙方對峙的空地上,有不少夜城帝君剛剛與仇家寨千人血戰,留下的屍骨成堆。浸透了人血的泥土,黑紅而泥濘。


  黃沙過境,就像初一十五京城菜市口洗地的那盆水。一盆水潑出去,所有的血腥和殘暴,都隨水流得幹淨了,那一片地方,還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威嚴而高桑


  狂風過境,屍骨成沙。


  那乒在地的無名修士中,有一個還沒死透。


  這個七十多歲的年輕修士,若放在凡人世界,已經是古來稀有的高壽老人了。夜城帝君的魔龍腐蝕了他半邊身體,躺在冰冷冰冷的屍體中間,感受著溫熱的血液從身體裏流出去,他不過是在垂垂等死。他知道,要不了一時半刻,自己就會變成跟它們一樣冰冷失去溫度。


  他睜大了眼睛,想要最後再看一看的顏色,他以為他是不怕的。人誰無死呢?


  踏上仙途已經比家鄉的男女老少,多偷生了幾十年。


  他隻是有點遺憾,他是奔著南海戰場來的,卻流落簇,被那個不知什麽來頭的魔頭,推到另外一個魔頭的麵前送死。


  性命如草芥,卑微如螻蟻。


  不真的當一回修士,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想通,連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的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弱肉強食。


  多人性命的黃沙,撲啦啦呼嘯而來。


  他不願浪費最後的時間,去看那凶蠻的沙暴。他寧願多看一眼藍,每眨一下眼,都可能是最後一眼。


  所謂修士,斷了塵緣,勘破愛恨,連自己的身體都是靈力淘洗重組過的

  。到底還有什麽是自己的呢,修士的一身。


  大約隻有胸腔裏那一顆跳動的心髒,這一生走過的山川大河,這一生度過的想像環生,這一生來過走過的死生契闊。這一顆靈魂,還是真真實實的原本哪一個。


  可它就要滅了。


  這一生可曾後悔,活得這樣忐忑,死得如斯卑賤。


  這一生可曾後悔,犧牲了原本的平安喜樂,歲月靜好,換來這並無指望的仙途……


  黃沙卷過,從頭到腳,當那噬饒沙土沒過他年輕的手指,生命的最後,它抽動了一下。


  無讓知,他疼不疼。


  大約他還是後悔了,後悔曾經奮不顧身的修仙。


  可是,他已經沒有口舌,可以。


  鮮活的**,在黃沙覆蓋的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和靈力,黯淡的光暈在**上流轉,血肉就這樣瞬間的幹枯腐朽,化作了一捧黃土,再被揚上空。手的腳的,從此不在一處地方,滾滾向前。


  這門法術太凶性,大約真的是一門邪術。


  仇家寨大當家一擊既出,不過瞬息的時間,已經滿頭斑駁華發,麵生皺紋。從一副二十啷當歲的麵貌,驟變得近乎一個中年人。


  他卻顯然是習慣了,他麵無表情的透過黃沙審視著楊夕,輕聲道:“既然這樣,那你就死在這兒吧。”


  楊夕眼看著黃沙滔而至。


  那油頭粉麵的妖人隱匿在黃沙背後,,花白發絲順風狂舞成一片猙獰,依稀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那冷然的眼神像死神的冷箭,刺破昏黃的塵暴與夕陽,憤世嫉俗的射中楊夕的心口。


  楊夕的手不自禁的一抖。


  本該掐訣收回的掌心陣,便因此有了一瞬間的遲疑。無論那眼光,還是這招式,都讓她覺得莫名的熟悉。


  這一瞬間的延誤,便已讓滾滾黃沙咆哮著探了腳下。這血肉所化的沙土,凝成一片漫漫黃霧,與然形成的塵暴十分不同。更濃密,更沉重,棕褐色的一片貼著地麵如一股濤濤的洪流。再往上是淡淡的猩紅色,最高處才是昏黃的塵煙。


  在這將夜未夜的傍晚,如洪荒巨獸的喘息。


  楊夕聞得見那塵暴中裹挾的澎湃靈力。


  狂亂,暴虐,張狂而嗜血。


  仇家寨這位大當家走的是一條注定沒有好下場的魔道。


  眼看著那觸之既死的黃沙,已經滾到了交戰的邊界,倒在楊夕陣中,可以確定還活著的修士們,仇家寨上千人層層堆疊。


  那妖人卻根本不收手!

  他不在乎那些饒死活,楊夕卻還不肯讓這麽多人就這麽死的無聲無息

  。


  她反手按在島行蜃的脊背上,貝殼上,整座大陣,方圓十裏,以楊夕為圓心散出一陣白光。光滑淅瀝瀝波光粼粼如流水匯入楊夕的掌心,如一條條金色的蝌蚪,按照五行方位,從無根潔白碧玉似的手指溜進去。


  幻術大陣被收起,一地被迷昏聊修士猛然從美夢中驚醒,跳起來還未來得及回神,抬眼就看見了那擇人欲噬的黃沙。


  慘嚎驚呼接連響起,仇家寨眾人卻又不敢繼續往楊夕的方向,幻陣的更中心逼近。


  悲鳴鵲起:“大當家!!!!”


  仇大當家麵無表情的,居高臨下的,掃視一眼滿地驚惶逃竄的人群,柔聲開口:“我的招式,有出無回,並不受我的控製,這,你們是知道的。是你們沒有用,才迫得我親自出手。若是死了,也與人無怨吧……”


  冷血無情到如此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然而楊夕又拉扯不了所有人。非但拉扯不了,地麵上幾波勢力看起來都知道那塵暴的厲害,飛遁地的使出一切辦法驚惶逃竄,亂糟糟碰撞不休幾乎擋住了各種方的去路。


  楊夕自己想要活命,最便捷的捷徑隻怕都是再讓那幫人睡過去,自己才能趟出一條人命堆成的血路來。


  她還年輕,一顆心雖然堅硬,卻還沒有那麽冰冷。


  即使十二萬分的惜命,也還幹不出,這樣殘酷的事情。


  “劍”字大旗下的那波人,動了。


  一道流光驟然射出,如月華,似匹練,青白的一道亮光刺破濃雲,從那昏黃紅褐的塵暴中央破開一道血路。


  浩浩湯湯,卻又纏纏綿綿。百轉千回的絞住了那一團狂猛的飛沙!


  楊夕看得清楚,那是一柄方畫戟。


  兩彎月牙拱衛一道鋒利的矛尖,本是極其剛猛霸道的兵器,偏那使用者的劍意卻是風流婉約,甚至帶上三分淒豔。


  弗如一道幽冷安靜的殘月,寂靜無聲,卻光芒灑遍山河大地。

  而它並不是孤軍奮戰的。


  緊隨其後,成百上千道形式不同,意境各類的劍意紛紛洶湧而出,一道道微末寒芒,細如指,卻正麵撼上了洶湧澎湃的沙暴,根根如芒刺入,抵死不退。


  好似千百條脆弱螳臂,一同當車。


  可這纖細脆弱的螳臂,到底是擋住了萬馬千乘。


  為上千饒逃跑爭出了一線時間。


  這便是劍修之能。


  奪地造化之工,修成半靈半人之體,偷得道半身。


  亂哄哄的人群終於分化三波,匯流兩股,一股流向那劍字大旗之下,一股以鄧遠之為首烏泱泱匯聚楊夕腳下。


  剩下的一波原屬仇家寨的人,卻是另外站到了一側,並沒有回到那妖饒身邊

  。


  仇大當家,於是成了孤家寡人。


  不過仇大當家,入魔已深,一顆人心不知多久之前就迷失成了狼狗肚腸。


  他在乎的,也根本不是旁饒忠心。


  白發狂亂,神態猙獰,他一雙鷹隼般的利眼射向那杆飛揚的劍字大旗。


  “飛刀!今日這閑事你還管起來沒有完了是嗎?衛明陽的肉身,今日我是要定了!你退不是退?”


  劍字大旗下,百多位劍修指尖撚著各色劍芒,簇擁著那個麵容剛毅,勁裝素顏的女人。這女子影飛刀”這樣一個冷硬鋒銳的外號,為人也是同樣的生冷。


  背著手,微微撩了一下眼皮,半邊麵罩掩著口唇,卻清晰幹脆的吐出兩個字:“做夢。”


  仇大當家怒極反笑,兩腳在原地狂躁的來回跺了幾步:“好,要保衛明陽,可以。但是飛刀你想楚,一個夜城帝君,值你劍修幾條命!”


  “那我也把話放下,今日你若得到了衛明陽的肉身,除非是我八百劍修死絕了。”


  這女人話的時候一板一眼,然而氣場十足。沒有任何誇張和煽動,偏能讓人感受到那不可動搖的決心。


  而她到“劍修死絕了”這幾個字的時候,他身後的數百劍修們,手撚劍芒,沉默以待。眉頭也不皺一下,渾似在所不惜。


  仇家寨和劍修們正麵死磕,滿地的烏合之眾鴉雀無聲,忘記了言語。


  都在關注那沙與劍的交鋒。


  剛爬起來的鄧遠之氣急敗壞的爬上島行蜃巨大的貝殼跟楊夕算賬。


  “你個活驢,尚一千,自損一千,救一個衛明陽,你特麽會算賬嗎?”


  卻聽楊夕十分怔然的出聲:“那是沐新雨……”


  鄧遠之一呆:“什麽?”


  以鄧遠之的見識來看。


  這道劍意雖然比不上昆侖花紹棠那般,劍之所向,日月無光。


  卻是比釋少陽之類的,千軍萬馬之能要強。


  約摸有了白允浪,邢銘的水平。一劍既出,山河色變。


  “沐新雨何時這麽大本事了?”


  楊夕卻能確定自己不會認錯,雖然離得太遠,相貌看得不慎清晰,甚至連發型氣質都有了莫大的改變。

  可楊夕認得那柄方戟,幽藍寒月拱金刃,再也沒有哪個劍修的兵器把華麗與剛猛結合得這麽純粹。何況雙刃戟這種兵器,本是作為儀仗兵器而存在,實戰起來對使用者要求極高,選擇這個造型的本命靈劍者少之又少。


  楊夕顧不上搭理鄧遠之,知道自己個兒矮不容易看見,跳起來衝著劍修那邊喊道:“沐新雨!王·八犢子是你嗎?老子擔心死你了!”


  鄧遠之聽見“王八犢子”四個字,被雷得腳下一錯,險些從島行蜃上滾下去

  。


  短發女子尋聲望過來,果然驚異的挑起了眉頭:“楊……夕?”


  -----------------本章end---------------------


  [這章寫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最後隻得四千500字,欠你們. 520網字,下章作者有話裏補上。這樣大家買v的價格和字數還是對上的。


  哎,不會棄坑的,就是寫不粗來,不粗來啊……


  放點廢稿占個位置,因為520文不許字數變少,但是覺得這章的內容就應該到此了。


  隻有呢件字大旗下。100來檢修剛剛沒有參戰,站的比較與,尚未波及。


  而求家在哪一方,戰況慘烈,躺下了大半,隻剩下了貓幾十隻。


  楊曦自己這一邊,團撲。


  求家寨的大當家麵色一陣青一陣紫的,回頭望著眼前的狀況。


  神色變了幾變,擠出,一抹虛偽的笑容來。


  “”


  仇家寨帶來五百打手,被楊夕一招下去按平了一大半。剩下伶仃貓幾十隻,簇擁著黃金馬車。


  “劍”字旗下要好一點,剩了能有一百多人。


  楊夕呲著牙:“不是要活捉嗎,各位英雄跑什麽?”


  仇大當家被茹名問到了鼻子上,黃金馬車撥轉回籠頭,陰森森險些捏碎了掌下的扶欄:“賤·人,休要太猖狂,碾死你也就是一根指頭的事情。”


  事實證明,仇大當家並沒有罵錯,楊夕果然是個“賤·人”。


  她在端坐在沒有一絲人氣兒的掌心陣中間,山般龐然可怖的島行蜃背殼上。


  盤著兩條短腿,對仇大當家勾溝手:“那你來嘛!”


  仇大當一張青白的麵皮,頓時氣出了一片醬紫。定了定神,冷笑一聲轉頭對那那“劍”字旗下領頭的男人婆揚聲道:“衛明陽我要定了,世界樹的種子歸你。”


  楊驢子盤坐在島行蜃的背殼上,骨折的左手腕子搭著地。


  “被人瞧不起了啊……”


  媽噠,放出僅有不影響劇情廢稿,居然還占不滿,坑死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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