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師姐的“賤”
楊夕躲在一棵火楓樹後麵,悄悄的抹眼淚兒。
臉上斜斜一個黑眼罩,遮住了失明的那隻眼睛,乍看起來倒是跟時候一模一樣。
腳尖向裏蹲在地上,緊抿著嘴巴氣鼓鼓的,拿手背一下一下的擦,露出來的眼圈紅紅的,卻一點聲兒也沒櫻
旁邊擺著一個死屍樣的鄧遠之,胸腔幾乎看不見起伏,麵帶安詳微笑。
總是讓人生出一種,換到馬路邊上就可以賣身葬父的微妙錯覺……
從消滅鬼修的石竹林到那棵神奇的“下蛋樹”,楊夕他們走了一個月還沒走到。大家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拿出時間來適應殘缺,調整戰力,來了解這個秘境風土地貌,人情局勢。
楊夕的眼罩是經世門的胖師弟給做的。
經世門這兩位師兄弟真真是雜家大手,眾融一次休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摸清了,這個秘境之中,一切可用的原生材料。
借用火山岩漿的地火,煉製出了不少的新法寶(基本都是火土屬性的),交於眾人使用。
瘦子師兄曾提出來給楊夕做一隻義眼:“姑娘家家,缺了隻眼睛總是不好看的。”
楊夕撓撓頭,眯著一隻癟窟窿:“義眼能看見嗎?”
“這卻不能的。”瘦子師兄搖搖頭,“你要想要能看見的,這裏麵材料不齊全,若真有命出去,我倒是有辦法。”
楊夕於是道:“那算了吧,省省材料。你做個眼睛也挺累的……而且我用羅絞殺陣的時候,一隻眼睛反而比兩隻習慣。”
瘦子師兄震驚了:“為什麽?”
楊夕有點不好意思:“時候老怕有人把我的眼睛挖了,就習慣戴了一個眼罩了。”
如果聽到這話的是個旁人,沒準兒就這麽匆匆放過了。但瘦子師兄不是旁人,經世門是整個兒修仙界第一研究大派,聲望還是研究能力,足以把後崛起的詭穀,以及劍修、鬼道、妖道多項專精的昆侖壓得扁扁的。
瘦子師兄叉著腿坐在土坡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可一隻眼睛,是看不出前後遠近的!”
楊夕想了想:“開始是有一點,但是習慣了就好了。”
“怎麽習慣的?”瘦子師兄忙問。
楊夕道:“近大遠呐!你不知道咩,師兄?”
楊夕的反應實在太過自然淡定,以至於瘦子師兄幾乎對自己的語言描述能力產生了懷疑。這是什麽用羅絞殺戰的人其實並不少,但能一個人使用的,瘦子師兄就從來沒有聽過了。而一個人用一隻眼使用而,瘦子師兄相信楊夕肯定是絕無僅有的一個奇葩!
“可羅絞殺陣多精密個法術?近大遠什麽的……”瘦子師兄拿出兩隻手,一前一後的岔開比給楊夕看:“就這樣你能看出大差異?”
楊夕隻看了一眼:“右手比左手近了一個指頭的距離,唔,我的指頭,不是你的
。”
瘦子師兄震驚的看著獨眼的楊驢,楊夕擺擺手:“不是什麽大事兒,死記硬背吧,我每看到一個,都會把大背得清清楚楚的。我看後腦勺都能認出人來……”楊夕一邊兒,一邊兒用經世門師兄弟就地提煉的一種藥膏擦手指。
“背不下來就是死,要麽就被人捉去挖眼睛。隻要想活,都逼出來了……”
瘦子師兄沉默了很久,對這丫頭幼年時險惡的生存環境,又有零更深的認知。
最終,瘦子師兄摸了摸她的頭。
轉就有,胖師弟送來了一副眼罩:“溫……溫養神魂的……”
胖師弟把東西往楊夕手上一塞,扭著胖身子羞羞的跑掉了。
楊夕:“……”
於是隻好戴上。
劍府被抽,是沒有辦法恢複的。
在場開過劍府的人不止楊夕一個,每晚上就寢的營地裏都能聽見壓抑的輕哼。
活抽劍府痛苦,不僅僅是疼,連帶著整個後背似乎空了一樣,挺不直,立不穩,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站著。
白沒有人提,大家嘻嘻哈哈的沒事人一樣。夜晚多少劍修一宿一宿的睜著眼睛睡不著,數著星星,沉默仰望著漆黑的夜空。
不管哭了,還是呻吟,都沒有人打擾一次,或者多問過一聲。
問了又有什麽用呢,一個毀了劍府的劍修的前程,你能幫上什麽忙麽?都是一方鐵膽英雄的人物才會落到此間,誰稀罕你的那點同情呢……
楊夕的精道修為,則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變成了一個時靈時不靈的東西。
她隱隱的感覺到蓬萊抽走了她經脈裏的靈植,卻並沒有抽盡。那絲絲屢屢的根須仍然埋藏在經脈深處,時不時隱痛一下彰顯它的存在,就像寒冬裏枯黃的伏草,伺機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便會春風吹又生。
楊夕不知道這個機會在哪裏,但她隱隱的有一種感覺,身體裏梧桐的殘植正在催促她向著“生蛋樹”的方向。
那方向,可有春風?
成劍的事情,是陰家老二給楊夕提的醒兒。
陰家弟弟不知什麽原因,對楊夕的印象似乎格外的好,沒事兒就愛往她眼前兒湊:“哎,我妹子,你不是要成個五行靈劍嗎?這雲家秘境滿地的材料,不是剛好可以用?”
楊夕一聽,心裏好像被戳中了一刀。
因為想起成劍,就難免想起自己之前不能成劍的理由,想起連師兄……靠!我把連師兄給丟了!
那不是連師兄的劍,那才是它自己啊!!!!!!
楊夕塞了一大坨肉到嘴裏,把內心的愧疚壓下去
。
反正我要給他搶回來的,誰知道雲家蓬萊那些混蛋會對“連師兄”做什麽奇怪的事情?連師兄那麽單純呢!
腮幫子鼓鼓的嚼著肉,楊夕睜著一隻圓溜溜的黑眼看陰老二:“我要五行,這裏滿地都是火,剩下的怎麽辦?”
陰老二揚揚下巴,得意非凡,慈自戀的姿態配合他魁梧的體型,活像一隻孔雀和鴕鳥的雜交產物:“二了吧!想知道?”
楊驢子嚼嚼肉,咽了。
特別給麵子,伶俐又會來事兒:“謝謝二哥哥~”
陰老二被她甜的骨頭都酥了,樂不可支道:“哎喲,哎喲,妹子你還真實誠,我還什麽都沒呢,你這哥都叫上了,也不怕吃虧!”
楊夕悄悄地撓撓臉蛋,心:叫個哥哥,為什麽會吃虧呢?
你本來就比我老十幾歲呢。
要是真能讓我成了劍,我管你槳爺爺”都行!
反正我爹又找不著……
陰老二被楊夕哄高興了,興致勃勃告訴她:“你看這炎山秘境裏,最多的是什麽?”
楊夕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道:“火。”
陰老二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一笑:“不,是岩漿。”
楊夕滿頭問號:“岩漿不是火麽?”
陰老二:“當然不,岩漿是石頭被火燒化成了水。不信你去感受一下靈力?”
楊驢子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連忙跑去最近的火山口,仔仔細細的感受了一下,下麵流淌的靈力。
果然,鋪麵而來的火行之力外,還有淡淡的水行靈氣,以及十分內斂渾厚的土行之力蘊藏其鄭不靠得足夠近,絕難發現。
眼睛閃閃的回過頭來:“真的!”
陰老二邁著三七步跟在後頭:“那是,你叫我一聲二哥哥,我還能騙你不成!其實這岩漿之中,還有些許金氣,是和那土石一同融化的礦藏。隻是太過微弱,你在這兒感覺不到,但是吧……”陰家老二詭秘一笑:“我哥昨發現了,一個大約是最近才噴發過的火山,金行之力,嘖嘖!”
楊夕一顆心髒在胸腔裏都快跳出來了。
“那木行之力怎麽辦?”
陰老二順手一指山下,那些尋常山地上絕對見不到的,從樹幹到葉片全都火紅火紅的石竹。
“那個囉,火樹石竹,火、土、木,齊活兒~”
就這樣,楊夕居然在差不多人生最慘的情況下,湊齊了成劍的基本配置。
經世門呐於言辭的胖師弟,給她繪了可以提煉地火煉器之用的陣法。
楊夕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為了成劍而進行的閉關
。
陰老二熱情洋溢的提出來給她護法。
陰家老二本以為此事萬事無憂,斷沒有不成的道理。
甚至還跟自己的哥哥吹噓,卻被哥哥指著鼻子罵了一頓:“想當然,成劍我雖不懂,但若是那麽容易,全下都是劍修了,那裏還輪到昆侖做大?”
陰老二不太服氣:“那是一般人不知道劍修怎麽成劍的,楊驢子,可是昆侖弟子!”
陰哥哥一挑眉:“楊驢子?”
陰老二笑嘻嘻的:“嗯,她自己跟我的。”
陰家兄弟朝夕相對了幾十年,從出生就沒有分開過。做哥哥的,第一次覺得弟弟似乎要脫出自己的掌控:“你……你什麽時候跟她這麽熟了?”
陰老二撓撓鬢角:“哥,你不覺得她長得挺可愛的?”
陰家哥哥:“一個眼都不眨就敢去跟睚眥單挑的女修士,從我個饒角度,是完全不能理解她與‘可愛’之間的關係的。”
陰老二:“……”
陰家哥哥:“跟你過,沒事多讀點書。下次就不會把‘可愛’跟凶並殘暴、凶猛、彪悍、這些詞搞混了。”
陰老二:QAQ
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才會跟哥哥投到一個娘胎裏。
陰家兄弟為楊夕護法的第三。
陰老二深夜被輪值的哥哥火急火燎的從睡夢中挖起來,睡得直流口水的陰老二,迷迷茫茫的問:“到我班兒了嗎?”
然後就被劇烈的爆炸聲驚醒。
那爆炸聲一串接一串,比過年的鞭炮還密集。
陰家哥哥氣急敗壞的吼他:“看看這就是你的萬無一失!你個豬腦子!”
陰老二定睛一看,隻見之前他們給楊夕找的那個山洞,正呼呼的往外冒火。爆炸聲也是從裏麵傳來的。
陰老二急壞了:“楊夕呢,可出來了?”
話音方落,一個矮挫挫的人影子,炮彈一樣撞出來了!
“咚”一聲,正好撞在陰老二的懷裏,給他仰麵撞了一個跟頭。
陰老二氣弱遊絲的看著眼前已經幾乎糊掉聊“驢子”:“到底出了什麽狀況……”
楊夕滿臉黑煙,頭發全都立起來,用力揮舞著一隻短手臂,非常憤怒的大聲嚷嚷:“我不就成個劍嗎?為什麽會引得地火來燒,整個地下的岩漿都倒灌進來呢!”
經世門的胖師弟離得遠遠的,一臉看破紅塵的悲涼:“窄…窄…”瘦子師兄抬手對著他背後心,給了凶狠的一巴掌。
胖師弟:“招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