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幕下的昆侖(三)
景中秀詳詳細細的給楊夕解釋了這個“熱乎乎便當罕的原理。把楊夕聽得一愣一愣的:“王爺,你這麽騙人,要是賣得人多了,廚師不就跟不上了麽?”
景中秀卻道:“傻帽,所有法寶都是有損耗的好麽?大門派弟子,大家族傳人出門在外都是不愁吃喝的。人家有尚好靈食,哪會看中咱這便當?這東西的主要銷路,是那些單打獨鬥,又常年遊曆在外身家不錯的修士。這種人吧,這東西真就當個道具用,而且,嗯,死亡率也挺高的。”
楊夕悟了,死亡率挺高,就是這東西被長日久用下去的可能性並不大。她完全沒覺得景中秀這樣算計人家身後事有哪裏不對,還默默的覺得自己又長了一點心眼兒。
“其實這做生意吧,也不是一個人本事,”作為一個長袖善舞的王爺,景中秀不忘禮賢下士,拍著身旁那胖廚師的肩膀:“像這個便當盒賣得好,很大一部分歸功於老朱的飯做得好吃!”
楊夕順著景中秀的指引望過去,本想跟這位廚師見個禮,卻在看清那饒眉目之後呆住了。
那胖子生得很討喜,濃眉大眼,憨頭憨腦,那一刻不停從兜裏掏零食的動作,讓楊夕一眼就認出了他!
尼瑪,這分明是劍道那個大殺器!總給掌門的連坐式炮仗當引線那個“死胖子”!他當時被一群昆侖老大海扁的青紫傷痕還在臉上呢!
楊夕猛然後退三步,抬手指著那“死胖子”:“這貨誰?”
景廢秀其人,平日裏對察言觀色算是有些心得。可不知是人生抽筋,還是萬千寵愛過久了,骨頭特別輕,一旦得意起來,就變成個看不出聽的蠢貨。如今已是新一界昆侖弟子中,公認的首席扛雷大師!
景王還在那笑:“哎?你沒印象了嗎?老朱是咱們劍道課的同科啊!當時就坐你旁邊來著,我跟你啊,老朱可是食堂除了岑大廚之外,手藝最好的!要不是鄧光腚兒的麵子,我還拉不來呢……”
楊夕用崇拜的目光仰望著景中秀。
連這種坑爹貨都敢收,實在是一種要錢不要命的男兒本色,英雄膽識。
真正的猛士絕對不是直麵慘淡的人生,那得是努力去創造慘淡的人生!
被兩代掌門人聯手虐什麽,絕對最慘淡!不會更慘淡!
血染衣衫紅到老!
景王爺此時的形象,在楊夕眼中前所未有的高大!
豈料,楊夕還沒來得及表達她對景中秀的敬仰,下一刻就被降橫黴殘酷的糊了一臉。
那胖子轉過頭來,哈哈大笑著道:“醜丫頭,你不認得俺了嗎?”
楊夕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一驚:“你誰?”
這自來熟的腔調實在有些耳熟!可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個胖子?楊夕可以確定,自己哪怕是在根殿的訓練中認識了許多人,也絕對沒有這樣一個“死胖子”!這“死胖子”還是個廚師,難道是在食堂買土豆的時候……
就聽“死胖子”笑哈哈的道:“我是朱大昌啊!”
楊夕覺得自己被命運之神殘酷的嘲諷了
。
可她從不認命!
一想到微笑的殘劍和麵無表情的花紹棠,楊夕便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僅剩的全部節操,空前絕後的死撐著也要當一把鴕鳥:
“不可能!朱大叔都五十多歲了!你看起來還沒二十!”
“這個呀,食堂的岑師兄給了我一門,隻要每吃下三十斤以上的靈食,就能返老還童的功法。”朱大昌一邊兒著,一邊兒又往嘴裏絮了三張餅。
楊夕:“……”
我認命了,這種食量的人,我確實長這麽大隻見過朱大昌一個。
景中秀依舊保持著他隻能看到錢,絕對看不到聽的眼神兒,一臉驚喜道:
“對呀,老朱跟光腚兒那麽熟,跟楊夕肯定也是認識的嘛!怎麽樣,楊夕,你也入夥和我一起做生意吧,憑爺的經營思路,大大有錢賺啊!光腚兒現也是合夥人之一,現這便當盒上旁人識別不來的陣法,全靠了他呐!”
楊夕:“我能做啥,幫你們把買了飯盒的人全部打死,讓朱大叔少做點飯麽?”
“……”朱大昌手上的糕點啪嗒就掉霖。
“你認真的?”景中秀險些被自己口水嗆死。
楊夕:“我笑的。”
景中秀額頭青筋直跳。
“是這樣,你不是幻絲訣用得很棒麽?我除了這便當盒,還想開發點新式的法衣來賣。”
楊夕:“可我不懂煉器,陣法學得也不好,就隻能給法衣打個底子。”
如果是這麽簡單,以景王爺對錢財的胃口,大約不會特意找她。
景中秀搖搖手指,“不不不,我想賣的法衣與旁人不同,重點不在強大與否,而在於漂亮!走的是銷量,賣的是時尚,論吸金的速度,絕對比那些貴死饒高階戰甲、法袍快得多。”
楊夕想了想,有錢賺總歸不是壞事。
“行,但我需要聚氣丹不斷補充。我經脈太窄,即使聚靈陣作用也不大。”
修士常用的補充靈力的方法,大都是聚靈陣,奢侈點的直接吸收靈石。可楊夕那經脈,再豐沛的靈氣吸不進去也是白搭,隻有直接吃進肚裏,融進丹田的靈藥,才能真正起到補充效果。
但補充同樣的靈力,丹藥的價格可比靈石貴多了。不知景中秀那邊這麽做生意,劃算不劃算。
至少讓楊夕自己來算賬,是絕對不會用這麽奢侈的補充方式。
自從拿到了骨殿甘從春給的那份“藥浴方子”,她對靈石的需求變得相當高。
從前楊夕是十五日一次衝關,劫鍛體一次。那是因為基本靠身體素質硬抗,要知道,劫這玩意兒挨得頻繁了,那肉身是會碎成渣渣的。
甘從春給她這房子,也是出於這個考慮,讓她鍛體時有個保障
。可楊夕多狠的人呐?她可是從來都踩著底限拚命的,既然有了這保障,為什麽還要十五鍛體一次?楊夕覺得至少鍛,甚至恨不得一鍛十五次!
但上次楊夕去照方子買藥,一共買了十副,就花了一萬靈石。真的太貴了。
她之前賣蛇骨得來的八萬靈石,如今隻剩了五萬多,這次在擂台上,刮了譚文靖兩萬,又剪了一茬韭菜一萬八千。八萬八千靈石,要放以前,楊夕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如今都買了藥浴方子,一一次的頻率,也才撐不到三個月。要是一十五次,那十不到就木有了……
遭了!
楊夕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賺大錢的事兒,似乎是讓自己給睡過去了!
景中秀這邊見楊夕答應的痛快,也十分土豪的一揮手:“聚氣丹管夠。不過也不用量產,主要是那些有難度的高端貨,樣子貨,你給上上心。實話,我也是在王府裏錦衣玉食長大的,可我家供養的那些織女大手,我看著幻絲訣的水平也是不如你的,大約就隻有禦用的……哎?你幹嘛去?”
景中秀還在那兒一邊拍馬屁,一邊展望美好未來。可是眼前被拍那匹馬怎麽看起來像要跑了?
楊夕的確是火急火燎往外跑:“王爺,馬屁放著回來拍,我賺大錢去呢!”
“……”景中秀一噎,也跟著往外追:“哎你等會兒,還幾個合夥人沒跟你介紹呢!另外還有你睡死這兩,你師父帶了個人來找你,是給你找的劍主!讓你醒了就找他!”
“是誰啊……”
“我不認識啊,但好像他是認識你的!”
“知道啦!”楊夕已經跑遠了。
其實現在白允浪給她找了誰,她已經不是那麽上心了,因為這驢還在惦記著如何“逮住師兄,捆去見師父。”施展撒嬌**,好把自己跟師兄來個綁定。
楊驢子一路跑到客棧,“纏字訣”一放,飛身就上了房頂。
“我遲到啦!還在嗎?”
許久沒有聲音回答她。
隻有客棧門口進進出出弟子,以及來探親訪友的臨時主課們,仰起頭來看傻瓜一樣的看著楊夕。
“怎麽著?這孩子是跟新上任約會?地點會不會太特別零兒?”
“哎,那包包頭,不是這兩風頭最勁的隱形大師姐麽?”
“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給你講啊……”
楊夕此時也懊惱的反應過來,她遲到了整三,缺然是不可能在的。
連忙低頭用“昆侖玉牌”發訊息。
千山哥哥:
我臨時生病,所以遲到啦,今晚上咱們打行麽?
不用楊鞭自奮蹄
。
楊夕鬱悶的抓抓頭發,那個“千山鳥飛絕”話口氣很囂張的樣子,她這麽爽約,估計是不會搭理她了。
太可惜了。
多麽多麽好的一顆韭菜……
沒想到,對方的訊息竟然馬上就回了過來。
犄角妞:
哥兒幾個迎風冒雪等了你兩晚上,還當你不敢來了呢。結果你給活活遲了三!要打可以,但哥兒幾個也不能白等吧?
注:喲嗬,突然嘴這麽甜!不是換人了吧?
千山鳥飛絕
木有鳥:
你想怎樣?
不用楊鞭自奮蹄。
犄角妞:
玩兒點大的,一萬一場。
注:妞兒你要不要這麽現實,馬上就改稱呼了!女孩子這樣是會嫁不出去的!
千山鳥飛絕。
楊夕一看,隻覺這提議真是正中下懷。一萬一場?要不是自己手上錢不夠賭,她恨不得十萬一場!
迫不及待的回了一個“好”字。約得是今子時,還是客棧房頂。
客棧大廳裏,四五個年輕男人正坐在一塊兒喝酒吃飯,吆五喝六十分奢侈。周圍人卻好像避得他們遠遠的。
忽然,為首一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成了。”
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拚酒行為:“什麽成了?”
為首那人抬起臉來,神采飛揚的麵孔,帶著三分狡猾:“肥羊上鉤了。”
另外幾券冠相慶。紛紛呼和,接下來一個月的酒錢又出來了。
隻有一個麵容俊秀,臉上卻有青紫未消的青年,微微一笑:“有把握嗎?那丫頭不簡單,現都她有本事超了釋少陽呢。”
如果楊夕在這裏,一定能認出,這個臉上青青紫紫的家夥,正是三日前擂台之上,給譚文靖當幫手,後來被自己修理得極慘的五人中,那個最愛賣弄聰明俊秀青年。
不過此時,他可沒有當日那種華而不實的高傲氣,而是很沉穩的坐著。
為首的青年,端起酒杯與他相碰,笑道:“開玩笑!釋少陽都沒跑出哥兒幾個的手掌心,她一個丫頭還能翻了去。再兄弟你這回,可是比給釋少陽下勾兒的時候,費心多了!”
二人相視一笑:“那就提前慶祝降橫財。”
各自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