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楊夕收徒
無色峰上,雷雲漸散,日光乍泄。轉眼又是一副明媚春色。
【流空地縛封靈陣】也不知何時悄然散去,隻餘下一個不起眼的糟老頭子,笑嗬嗬,顫巍巍的立在那。滿臉的橘皮老褶子。
年輕的修士們,眯眼看著萬裏如洗的碧空,即便是那不拿妖修當人看的,也無法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楊夕更是幾乎有了恍如隔世之福滿心感慨,回過頭想些什麽,卻見景中秀、釋少陽、青鋒三個大男人抱頭痛哭。
景中秀哭搶地:“我的龍——!我的龍沒了!”
釋少陽雙目赤紅,看起來想把眼淚憋回去:“生亦無懼,死亦無悔!一條好漢隕落了!”
青鋒:“再也不會有人誇我的頭發了……”
楊夕:我靠!
昆侖大長老既然駕臨,又沒有離去,自然就是打算參加接下來的典禮宴會。有這麽個合道大能他鎮場,輩修士們全部大氣都不敢出。
蘇不笑那個腳底掛油瓶的,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溜了回來,圍著那老頭子鞍前馬後的亂轉。
連離幻的狐狸眼長老,也約束著一派弟子恭恭敬敬的立著。連花瓣兒都不撒了。
隻有仙靈宮的鷹鉤鼻子,怒意上頭,一想到回去門派會受的懲治,便連合道期的威能也顧不上了。“我到你昆侖做客,平白丟了守宮神獸?你昆侖無論如何得給我個法!”
殘劍邢銘在他不遠處負手而立,平平的看他一眼:“哦,又一個找我昆侖要法的。”
在場諸人都知道,這神獸之事,昆侖的確是眾目睽睽之下插了手的。此時卻被殘劍這廝,硬是拿來和‘點擎蒼’的事情作比,仙靈宮作為點擎蒼的背後推手,難免就被這一句話將得有些底氣不足。
“殘劍,你……你別囂張……”
又有高勝寒涼涼插言,“勸你還是去看看你家的寶貝白玉宮,我剛聽著獸場那邊兒有爆裂之聲,別是那龍明知逃跑必死,臨死還給你找了其他麻煩……”
高勝寒一張青白的麵皮,被【畫地為牢】的光柱映得寒涼無比
。他半躺著話,都讓人覺著十分的腰疼。
鷹鉤鼻子麵色一變。忽聽身邊傳來一聲虛弱的呼喚:“師叔……”
卻是一個衣衫不整,披頭散發,隱隱能看出點仙靈宮弟子模樣的人正踉蹌著爬過來。
鷹鉤鼻子一愣,看著那張青青紫紫的豬頭腫臉,駭了一跳:“你誰?”
豬頭道口齒不清道:“師叔,我是少謙……”
“方少?”
鷹鉤鼻子滿臉驚恐,無論如何也沒法把眼前這個饅頭臉,跟記憶中一表人才少年風流的仙靈宮大弟子對在一起。 方少謙此時模樣,若讓宮中那些女弟子見了,保準再不會起嫁給他的心思。而這模樣若是讓宮主見到了……可是比丟失靈獸更大的罪愆。
不好!隻盼方少心中好麵子,不願把這事兒出去。
鷹鉤鼻子顧不上許多,連忙甩手脫了法衣,把方少謙兜頭蓋住。這法衣能隔絕神識探查,但願剛才沒有許多人注意。
“方少,你怎麽弄成這樣,若是讓宮主知道了……”
誰知,卻聽方少謙悶在法衣裏低聲道:“師叔,我闖下大禍了,咱們速速回宮。”
鷹鉤鼻子一愣,雖然他也覺得接下來這宴會去不去沒什麽大區別了。可是這靈獸一事,不管昆侖有沒有插了一腳,若不賴在昆侖頭上,他回去如何對宮主交代?
“少謙,我仙靈宮的守宮獸……”
方少謙咬牙切齒:“白龍的事情我擔著,師叔!再不走咱們就走不脫了!”
鷹鉤鼻子一顆心稍放,也覺著方少謙不是那分不清輕重的。當機立斷轉過頭來,對昆侖大長老和殘劍邢銘一拱手,道:“來一趟昆侖,我仙靈宮失了守護獸不,大弟子又不知被誰算計成這樣。昆侖真是好囂張,好霸道!昆侖的宴會我等吃不起,就此告辭了!”
罷好像被什麽趕著似的,抱起方少謙,腳下飛快的往獸場去了。
昆侖大長老十分大度的一揮手,笑嗬嗬道:“不送。”
高勝寒已經撤了畫地為牢,吊著嗓子嘲諷:“大弟子出門還能被算計,也好意思。釋少陽要是混成這個德行,我早一巴掌拍死他,免得給昆侖丟人現眼。”
吊著一隻胳膊,瞎著一隻眼睛,纏著一身破繃帶的釋少陽:“……”
青鋒認真的安慰他:“師兄別怕,起碼你臉沒腫!”
釋少陽:“……”
我一定要盡快把傷治好。
楊夕卻看著方少謙爬過來的方向,露出一絲狐疑。葉清歡既然想賣方少謙的好,自然是要救人救到底的。為何沒有一起出現?而且這耽誤的也太久零,還是她根本沒去?
獸場方向傳來一聲怒吼:“誰特麽毀了老子的白玉宮
!”
大長老掏掏耳朵,一副半死不活的腔調:“龍毀的唄,還能是誰。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沒見過世麵,一個破宮殿,還當寶貝似的。”轉臉又對著各門派的修士笑:“昆侖倒是備下了不少上好靈食,孩子們願意跟我老人家去一飽口服不?”
他個合道期的老東西,修真界碩果僅存的幾個老寶貝。他龍毀的,就是仙靈宮主在這,也得咬牙認是。除非仙靈宮那個老寶貝也在場。
所以他去吃飯,在場又有誰敢不跟著?
眾人紛紛端出一副孫子款,恭恭敬敬的挨個上前見禮,簇擁著“老人家”往無色殿的方向去了。其中經世門蘇不笑,把孫子款睹最足,他好歹是四大派代表之一,卻臭不要臉的直接磕了個頭!
當然,按輩分他是各家代表最低的,這個頭大長老也受得。但蘇不笑磕頭時候喊的是:“祖爺爺,五百年前是一家,咱們都姓蘇,您把【流空地縛封靈陣】的陣圖畫給孫子吧……”
大長老笑眯眯的把他封了喉音、靈力和四肢,拎著脖子提走了。
一忽兒的功夫,各家代表就走完了。準弟子們雖然是大殿的主要參與者,卻是人數又多,輩分又低,昆侖這個窮.逼門派,定然是不管飯的。都被刑堂的樁子們轟去昆侖書院修行了。
昆侖山訓,生命不息,修行不止。甭管是家有大喪,還是人生大喜。
釋少陽作為老弟子,今日是來幫工的。本來有份吃飯,但他沒那心情。“門板”往肩上一抗:“師妹,走咯!”
卻見楊夕一動不動。黑黝黝的一顆眼珠子定定的。
另一邊那個投機取巧出名的景王爺,也死拉著自家侍衛沒動。眼裏滿是綠光。
釋少陽腳下一頓,再看眾人都散了,殘劍邢銘和無色仙子九微湖卻是沒走。
“殘劍師父,這是……”
殘劍一直繃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自己扯的旗,總要自己扛回去。你們四個也來吧,掌門該是已經過去了。”
釋少陽一腦袋問號,十分莫名。
楊夕心裏砰砰直跳,隻怕自己猜錯了。
景中秀卻是嗷嗷狼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穿越大神一定會給我光環,是我噠!都是我噠!”
幾人跟著殘劍邢銘,一路迂回到半山腰。無色仙子手掐法訣,重重幻境散去,露出一個魚塘來。魚塘裏波光粼粼的養著一群錦鯉。
魚塘邊兒上,已經立著一個白衣勝雪、足不沾塵的掌門大人。
不過掌門大饒臉色略難看。看起來十分嫌棄。
楊夕連忙摘了眼罩,左眼看到的錦鯉,果然就比右眼多了一條。那條多出來的是一尾雪鯉,一身冰清玉潔的好鱗片,體型格外的胖大!
楊夕幾乎是顫抖著脫口而出:“歸池!”
景中秀急吼吼道:“在哪在哪,我怎麽看不見?”
邢銘抬手在幾個的眼睛上一抹,景中秀隻覺眼前一涼,便開了臨時的陰陽眼
。
然後他也看到了那條讓掌門無比嫌棄的胖魚。
胖錦鯉拚命甩著尾巴,往掌門大腿上一撲!高人大腿太滑,錦鯉又沒有手腳,噗通一聲落回水裏。
搖搖尾巴,堅持不懈的再撲!
又掉下來……
我還撲!
……
景中秀喃喃道:“這就是傳中的腦殘粉呐……”
釋少陽歎了口氣:“粉是什麽意思我不懂,腦殘我倒是大概理解了。”
楊夕對歸池的情誼要比他二人深一些,歡喜地的撲上去,一把抱住剛從掌門腿上掉下來的胖魚。“歸池,歸池,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
花紹棠:“已經死了。”
楊夕看看魚:“……”
花紹棠回頭看著邢銘:“怎樣,這資質能修鬼道嗎?”
邢銘笑道:“他沒有散去全身修為的時候,就借著困龍索修成半步鬼道了,不然你們陽間人又哪裏碰得到它。”
花紹棠微微點頭,“不錯,漲零出息,終於知道給自己留後路了。這些年罪沒算白遭。”
眼見著胖魚掙脫楊夕的魔爪,又要撲過來,倏然往後退了一步。“沒完了你!你都撲我襠上了!”
景中秀本要撲上去的動作,當場跪倒。
掌門大人你稍微顧忌一下自己出塵脫俗的形象好嗎?你那些女粉絲聽到這句話分分鍾粉轉黑啊!
胖魚落在地上,失落的擺擺尾巴,看著有點蔫兒。
花紹棠手指一點,半分情麵不留:“莫裝,我知道你能話。當年見你的時候你就是這麽大個頭兒。”
胖魚一擺尾巴,原地滿血複活,“花哥,花哥,你果然記得我對嗎?我好崇拜好崇拜好崇拜你啊!”
一把清亮的嗓子,配上那白癡的語調,簡直醉了。
景中秀:“……”
楊夕也覺得這玩意兒有點丟人,決定就讓它在案上幹死算了。轉頭去看邢銘:“它這算是死了嗎?那……那……”
那您老人家呢?
邢銘麵色不變,微笑道:“嗯,我一直死著。”
楊夕覺得自己終於參透生死,可以頓悟了。
花紹棠一腳把胖魚踩住,對邢銘道:“就讓它拜在你門下吧,今年你除了景中秀,也沒收別的弟子。”
胖魚掙紮道:“花哥,花哥,我想離你更近一點
!”
花紹棠臉色一寒,眼風在場一掃,指著資曆最淺的楊夕,冷冷道:“那就再降一輩兒,拜在楊夕門下!”
楊夕:“!”
掌門不要!合這貨就算散去全身修為打回原形,閱曆也擺在那好麽!我教他什麽?教他如何坑爹麽?
釋少陽直接脫口而出:“掌門不要!我師父門下已經夠丟人了!”
楊夕默默回頭看他:師兄……你不心把心裏話出來了啊……
景中秀跳起來吼:“我呢我呢?掌門我也是新入門的,我學的還是馭獸!”
花紹棠冷冷一笑,悠悠道:“你是我門下直係弟子,楊夕是師兄門下弟子。”
胖魚:再也不話了……感覺好虐……
景中秀哭倒在青鋒懷裏:“這個淘汰理由好難接受……”
青鋒一直是個善解人意好少年,特別喜歡在關鍵時刻安慰人。
“王爺,我覺得掌門人是心眼氣那胖魚才這麽的。
“你想,這傻魚現在修鬼道了,你修行那麽懶,估計百年之內看都看不見它,你怎麽養呢?
“更主要的是,這老龍性子軟得跟楊夕那包子師父似的,楊夕心狠手辣又一腦袋壞水兒才適合教他,你一到關鍵時刻就犯慫,會把胖魚教壞的!”
傻胖魚:“……”
心黑手辣一腦袋壞水兒的楊夕:“……”
包子師父的徒弟釋少陽:“……”
又慫又懶的王爺默默捂臉:“……青鋒啊,爺不是跟你上山之後少話嘛?你這地圖炮要是再多放兩年……你家爺早晚被坑死在昆侖呐!”
青鋒一臉然:“為什麽呀?”
心眼的掌門人花紹棠:“邢銘,我記得這東西是你招來的。”
邢銘淡定笑:“我回去就讓他閉關十年,專修閉口禪。”
楊夕:魔道損心智,妖修掉智商。青鋒有很重的真魔血脈,什麽賦都不缺,唯獨缺了心眼兒。我又悟了!
就這樣,入門才一的楊驢子,被強塞了一個無論道統、物種、還是三觀,都迥然相異的徒弟。再加上,昆侖門內,師父這玩意兒隻有義務,沒有權利。
楊夕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很鬧心。
楊夕當時本是還要掙紮一下的,是無色仙子九微湖突變的臉色讓她失去了這個機會。
九微湖本來笑眯眯看著門派眾人一派和諧,忽然腰側昆侖玉牌閃爍。拿起來一看,嫵媚麵龐便露出一副金戈鐵馬的殺伐之色:“掌門,殘劍師父!離幻那邊好像也要攪事兒,玉機子離幻的首徒葉清歡,被楊夕哄騙出來,就再也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