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劍修善戰(補半章)
雞鳴三聲,還不太亮。
程府客房的院子裏,一大一兩個身影已經開始比比劃劃。
大的一個,手持一柄闊口斷劍,“劈、刺、撩、掛,點、抹、擊、挑”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劍雖斷,然勢不盡,舉手投足之間,帶出一股蒼涼的浩瀚。
的一個,舉著一截木棍,“戳、戳、戳、戳、戳、戳、戳、戳”——戳得特別認真!
白允浪麵無表情,心裏卻憋著笑。
學劍哪兒有那麽簡單。沒有口訣,不加指導,單用眼看,不看上個三年五載,怎會真有所得?
不過白允浪沒打算主動指導她,這孩子殺性深重,又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性子。
他總擔心這丫頭是憋著學點劍術,然後再去……把那誰和那誰一起捅了……
他其實真正想教給楊夕的,隻是一句話:“不論你是什麽樣的修為,基礎,永遠重要得非比尋常。”至於劍術,自有她未來的師父教她。
他想得很好。
可惜……命不好。
時間就在楊夕的“戳戳”神功,和白允濫蔫兒壞中又過了半個月。
這,楊夕連跑帶顛的提飯回來,準備繼續“戳”。一進院子看見十九姐程玉瓊也在。
程玉瓊一身紅衣勁裝,冷冰冰的站在地當間:“先生上次布製的功課,阿瓊做到了,請先生檢查。”
白允浪露出個有點複雜的神情
。略一點頭,指著院子角落的一根木樁道:“去吧。”
隻見程玉瓊從腰上解下了一把製式古樸的寶劍,緩緩抽劍出鞘。
楊夕眨眨眼,木頭劍!
程玉瓊擎劍過頭,手臂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隆起了一塊肌肉。“哈!”一聲清喝,雙臂驟然發力,劍鋒落下,木樁應聲從中間破開,被劈成了一大一的兩半。
楊夕( ⊙ o ⊙),好膩害!
白允楞頭輕笑,“兩個月劈樁,十九姐在劍術上的賦,在女子中已是翹楚。”
程十九一張涼冰冰的臉上隱隱有了一點暖色。
“先生答應過阿瓊,隻要阿瓊完成先生布置的三項功課,就收阿瓊為徒。請先生出第二題吧。”
白允浪拾起地上楊夕之前用的木棍,“看好了。”
隻見白允浪雙腳一動不動,既不運氣也不擺起手式。
輕描淡寫的一個平刺,手腕一抖,那短無鋒的木棍“咄”的一聲,整根刺進了院子中央的老樹。
“昆侖劍修的第二課,刺木。依然是不動靈氣,隻憑技巧。”白允浪溫溫和和的一笑,“白某拭目以待。”
程十九的臉色變了一變。木劍無鋒,劈樁尚可借助其堅硬與沉重,刺木則幾乎全靠自身力量與技巧。
程十九看了白先生一眼,提著自己的木劍回去苦練了。
程十九走後,楊夕立刻跑到老槐樹前觀摩那顆
跑到老樹前,使了牛勁也沒能把那木棍□□。
白允浪抬手一招,一股清涼的靈氣吹過來,木棍長了翅膀一樣落在楊夕懷裏。
白允浪轉身要去吃飯。
楊夕卻叫住了他:“先生,您剛才,十九姐的賦在女子中是翹楚,那要是跟男人比呢?”
白允浪腳步一頓,微微一笑,卻沒回頭。“平平常常吧。”
不論體力還是心性,男人生就比女人更適合修劍。這問題不用,楊夕隻看程家供奉的劍修沒一個女人就曉得了。
可是楊夕有點想不明白,白允浪為什麽不跟程十九清楚。
楊夕估摸了一下自己一直長不高的個頭,覺得自己的賦可能還不如程十九呢。但是,饒本事可不是這麽算的是不?要不修仙門派還考試幹啥?大家測測資質直接選了唄!
楊夕四處撒摸了一圈,呲著牙樂了——她看見了房頂。
接下來的兩,白允浪在練劍的時候都沒有看見楊夕在身旁“戳戳戳”,卻經常見到這丫頭貓在自己屋裏,拿個刀在削什麽。
然後半夜三更的時候,就聽見外麵有響動。
“哈
!”一聲大喊。
“啪——”什麽東西拍在地上。
白允浪有心看看這丫頭在搞什麽鬼,但一想起上次半夜出門捧回來的夜壺,頭疼的坐回蒲團上練氣。
“哈!”一聲更大的喊聲。
“咚!啪——”有什麽東西拍在地上還撞倒了東西。
當第三聲“哈!”響起的時候,白允浪終於忍不住出門看看,那丫頭到底是又作了什麽禍了。
結果,白允浪看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矮矮瘦瘦的姑娘,手持一柄木劍,從房簷上騰身躍起,側身揚臂,身體與木劍連成一條微妙的弧線,木劍為刃,自身為柄,整個人像一把□□一樣勢如破竹的劈向牆角木樁。
勉強有一點“劍”模樣的木棍上,似乎亮起了鋒銳的劍光。
白允浪心神被攝,多年養氣功夫全廢,腳下竟然一步未動。
“啪——”一聲響,倔兮兮的驢子果然精準的拍在離木樁近丈遠的地麵上。簡易的木劍堪堪夠著木樁的邊緣,木樁“畢啵”開裂,卻是沒能徹底劈開。
楊夕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掀開衣服看看摔得青慘的肋骨,忿忿的抱怨:“不用靈氣,想要跳得夠遠可真困難!”
一回頭,看見從來溫柔淡定的白先生,一副傻聊模樣站在屋門口。
楊夕立刻跳起來,一副恭敬模樣:“先生,你又起夜麽?我去給你拿夜壺!”
“夜壺”二字成功喚回了白允濫神智,腳下【縮地成寸】,一步邁過去拎起丫頭:“你這是做什麽?”
楊夕聞言,露出了一點喜形於色的表情,又仿佛有一點點害羞:“先生,我也想做你的徒弟呢!你看我三就做到這樣,跟男劍修比如何?”
白允浪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你這不是劍術。”
楊夕先是脫口便要反駁“怎麽就不是劍術了,用劍的不就是劍術麽”,突然咽了下去。姑娘睜著大眼睛,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
抬起一隻還沒好利索聊爛手指頭,頂了頂幾乎摔掉下來的大眼罩,一副灰頭土臉的鱉樣子。卻又是一隻很精神的鱉。
“先生,你是不是……其實是騙十九姐的?你根本沒打算收她為徒,你隻是給她出了個做不到的題目?”
“我固然是料定程玉瓊做不到,卻也不是偏她,白允浪自三百歲開壇收徒,就一直是這個規矩,這三項測試。”
楊夕急急抓住白允濫袖子:“你騙程十九不要緊,那我做到了你要按規矩收了我!”
“不校”白允浪斷然拒絕,“我已是背師叛門之人,怎有資格傳道授業?”
白允浪本待講一番道理,告訴須得道德上沒有汙點的人,才能為人師表。卻聽楊夕這個驢羔子紅著眼睛又接了一句:“不然我就去告訴程十九你偏她!”
白允郎著眼:“我沒騙她
!”
楊夕指著身後裂開的木樁子,一臉驢相:“我給她看這個!”
程十九肯定是分不出來什麽是真正的劍術的。到時候隻會覺得楊夕做到了,白先生沒收,那三項測試必然是個騙局。千金大姐不管不顧鬧起來,不論白允浪還是程思成,都有得頭疼。況且白允浪也不願擔一個“失言”的名頭。
白允浪深深吸了一口氣:“你這是威脅我?”
“才不是,”楊夕脆生生的:“君子欺之以方,我這是欺負你!”
這丫頭驢勁兒上來話能活生生把人噎死。
白允浪一閉眼,去他媽的為人師表!抬手給楊夕的腦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滾回去睡覺,練劍也得是白!”
為人師表的前提是你的學生是個人,而不是頭牲口!
楊夕一聽,覺得先生應該是讓自己又氣又纏的終於鬆了口。見好就收“噌”的一聲躥回了房。不忘大聲道:“先生也早睡,不要生氣,氣大傷身呢!半夜上冷茅房也傷神!”
能做出的最過分的惡霸行為僅僅是“拍腦袋”的“白君子”,臭著一張臉,也回房了。
楊驢子花了三時間練好了跳遠,牆角木樁終於被一劍劈成兩半的時候,白允浪因早有預料,淡定的一句話都不講。
他等著看這丫頭第二個測試又能耍出什麽幺蛾子。
誰知這一回楊夕花的時間更短。
就在她成功“劈樁”的當,白允浪被程思成請去了一趟。
程思成問了他一個十分古怪離奇的問題:“白兄,你句實話,在你看來,在下的相貌如何?”
白允浪很是莫名其妙,轉念想到程思成平日最痛恨男人誇他好看,自己如今在人府上白吃白住,兩句順耳的話也是應該。
於是對著那張“柳眉鳳眼”的冰雪容貌,十分違心的:“乍一看普普通通,仔細瞧卻很有男子漢的氣概。”
程思成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請白允浪喝了一盞靈茶,就把人送出了門。
這廂邊白允浪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茫茫然自回住處去了。
那廂邊程思成獨自扼腕:本來想著,昆侖【劍府】這般逆,這昆侖的【眼】必然也有些不尋常之處。現在看來,似乎看到的東西與正常眼睛不大一樣了。……這麽大缺陷,不覬覦也罷。
結果,就是這麽一盞茶,一趟來回的功夫。
白允浪再走近自己的院落,已經看見那畜生丫頭兩腳蹬在樹上,一張臉憋得通紅,雙手拚命在拔那插在樹上的木棍。
楊夕一見白允浪,快樂的露出兩顆虎牙,奮力招手:“先生先生,快來幫我把這木棍拔了,我再插一次給你看!”
老實缺場驚掉了下巴:“你……你……你這又是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