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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一睜眼,一閉眼(中)

  楊夕是真沒想到自己能一直活著。


  獨自一人掙紮在黑暗裏害疼,三年過得像三百年那樣漫長。


  斷龍閘沒能砸斷楊夕的脊梁。雷鍛過的骨頭太結實,好像即便人死了,這根脊梁骨都能千秋萬代的挺下去。


  可她偏又死不成,頭上的草葉子在她身體裏紮了根,沿著經脈不停的修補她。可是因為楊夕的身體裏卡著一麵牆,肚子那裏又修補不上。


  可那玩意兒真不愧是長在她楊夕腦袋上的草,倔得一逼。


  根脈伸到空氣中,沿著地麵攀爬成一張綿密的巨網,周圍附近的屍骨不管新鮮的還是腐爛的,都能汲取出無限的養分,支持它修補肚子的大業。


  楊夕是發現那根脈吸光霖上全部屍骨,獨獨放過了牆角裏的古存憂時,才意識到,那根脈是自己肢體的延伸。


  “原來,我並不想死……”無邊的黑暗中,楊夕的雙眼,沒有焦距。


  因為對自己“花盆”的定位印象太深刻,楊夕一直以為那草葉子是寄生的。自己給它提供靈力,它給自己拓寬經脈,大家互利互惠,指不定那草葉子什麽時候成精了就從她腦袋上跳下來拜拜了。


  可她現在才明白,原來從那葉子種在身上的那一刻起,那就好比她身上多長出來的一隻手。一直以自己的意識或潛意識為指令。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了十幾年的人,忽然像猴子一樣長出了條尾巴。如何指使這條尾巴,楊夕適應了很久。


  她把整座密室裏自己能看見的屍骨,全都吸幹了,可饑餓仍然折磨得他發瘋。肚子都沒有了,怎麽還會餓呢?


  楊夕不明白。


  楊夕盯著密室裏僅剩的古存憂的屍骨,狠狠的盯著。


  “我不會動你的,再餓也不會。就算是活活餓死,我楊夕也有些事情是不會做的。”


  楊夕饞得受不了,把古存憂的屍骨卷過來,狠狠舔了一口。


  真他媽香!


  “但你是個好人,應該是死而全屍,入土為安。不能是被人吃掉的下場。”


  古存憂是個真豪俠,死獄這些窮凶極惡的人,提起他來也沒有不佩服。


  整個死獄,隻有他帶領下的東區,從未發生過武力暴動。薛無間都不行,沈從容也不校

  古存憂的屍體,閉眼靠坐在牆角,衝著楊夕溫柔笑。


  “你在想什麽呢?”楊夕喃喃著,意識已經有點不太清楚了。


  你明明死得那麽遺憾,那麽屈辱。一世豪狠,半生英雄,最後沒護住想護的人,居然也沒能戰死沙場,為什麽會笑呢?


  “是想起了什麽很好的事情麽?”


  回顧自己的半生,楊夕發現自己要死了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


  十幾年造孽,殺人如麻,臨了臨了落得個腰斬下場。卻能活著給自己抱了血仇。這明明是一個很適合自己的結果,很公平。


  可理智上覺得自己活該,感情上卻就是不能接受。


  一想到再回不去昆侖,就難受得要死。一想到還沒有成劍,就遺憾得要死。一想到大行王朝仙來鎮的官府衙門,自己那張奴籍賣身契的弟子還沒消,就恨得要死要死的!

  無孔不入的心魔,就這樣在黑暗裏悄悄滲入人心。


  賣身契上鮮紅的手印,旱災年月裏幽綠的眼光,程家家主看螻蟻一般的眼神,翡翠死後骨節斷裂的雙手。


  守墓人,程十三,仇陌,葉清歡,宗澤,李四,孫三,珍珠……


  生命中的過客在臨死的人眼中如走馬燈似的展示他們的音容笑貌,最後凝結成仙靈宮大長老陸百川那張凶惡的臉。


  “老道士,你到底為什麽要帶我修仙……”


  我後悔了。


  如果不修仙,我不用這麽疼。如果不修仙,我雖然也會挨餓,但沒不會一直餓。不修仙我隻是個丫鬟,雖然脫不了奴籍可我還能活著。再我現在奴籍不是也沒脫?


  我才十七歲,我如果是個凡人,怎麽也有三十年好活。


  一世心黑手狠的楊夕,在黑暗裏嚎啕大哭。


  雷地火,淒風苦雨,把密室肆虐得一片斑駁。


  如果這時候再有誰問她:“落得今的下場,你後不後悔?”


  楊夕能抱著任何饒大腿,給他下跪,給他磕頭,給他認錯,就是你讓她去當條狗,她也會四隻著地的爬過去舔你的手。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饒了我吧……”


  可是心魔不會饒過她。在被心魔折騰得氣息奄奄之後,楊夕的眼中,閃過古存憂的微笑。


  “啊,你早就知道。”楊夕的嗓子沙啞,出一個都能幹得流出血來:“一旦走上這條路,後悔也是沒用的。”


  你在嘲笑我麽?


  是啊,我居然哭給敵人看,太沒用了……


  心魔幻境中,那一輪妖異當空的藍月,“哢嚓——”一聲,裂開了。


  世界恢複了安靜的黑暗。


  脊椎骨上的疼痛,和靈魂深處的饑.渴,都顯得那麽柔軟親密。


  沒有更凜冽的悲慘,你永遠不知道之前的痛苦是多麽溫柔纏綿。


  楊夕想起許多曾經看過的,書籍記載當中,那些無法被殺死的大妖,釘穿渾身骨頭,鎮壓在山下。無法被殺死的大魔,抽魂煉魄,封印在無盡的虛空。


  動輒千年。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古先生,我突然很慶幸自己救了歸池,盡管我當時並不懂這麽多。”


  古存憂的骷髏架子,看不出是不是在微笑。


  但總之是很安靜的。


  “你看,古先生,我都這麽慘了,都沒有沒有把你吃了。到底讓你正常爛掉了。”楊夕眨了眨眼:“我果然還是個好人吧?”


  “我覺得我應該被獎勵一下。”


  “要不,你閻王殿前給我求個情,我死以後魂飛魄散就得了,那些下油鍋一百年什麽的,能不能算了?”


  “古先生,我身上好疼……”


  待疼痛,饑餓,恐懼依次挨過去之後。寂寞終於漫長的黑暗中顯現出它的威力來。


  楊夕不知道自己黑暗中被鎮壓了多久,她隻知道修士的身體,比凡人腐朽的速度慢很多。可是古存憂終於也隻剩了一副骨頭架子。


  她把骷髏古存憂擺放成沉思、戰鬥、散步各種姿勢。書念得太少,並不懂得這是褻瀆屍體。


  她寂寞得發瘋。


  “古先生,我最後不會是瘋死的吧。”


  新長出來的“綠尾巴”,實在很厲害。壓在斷龍閘底下,身體裏麵髒器缺了一半,它居然還把自己修複得可以上下兩邊循環。


  就是不死。


  是啊,樹枝砍下來插地上都能活,這些草草木木的,可不就是不死麽。


  楊夕的下半身甚至恢複了知覺。


  神奇的是,明明腳脖子上並沒有長出眼睛來,可她就是能知道那一半所在的隔斷裏,發生了什麽。


  饕餮就被隔在這一邊。


  饕餮吃光了這邊所有的東西,饕餮看上了楊夕的腳丫子。饕餮的手指太粗,貼著牆根扣來扣去,扣不著楊夕一根毛。


  饕餮氣壞了。


  楊夕想:好香啊……


  楊夕大約是真的瘋了,綠尾巴像被蠱惑了一樣漫漫纏上了饕餮的身體。


  羅絞殺陣——縛。


  楊夕悟到了新的境界,她沒有死死的去限製饕餮的行動,把它纏成一個巨繭。而是如因隨行的纏在它身上。綿綿密密,隨著它的動作而動作。


  被掙紮就伸長,被撕扯就自動裂開。反正“樹枝砍斷了,插地上都能活”,那雪白的藤蔓一樣的“綠尾巴”,不管斷了多少次,隨便跟另外的部分一接,就又長回去了了。


  楊夕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無敵的壁虎,又覺得自己似乎長成了一株可怕的女蘿。


  那支饕餮,最終幹枯得隻剩一張皮囊,巨大的獨眼望著楊夕,充滿恐懼。


  獨眼“吧嗒”一聲掉出來。


  滾到楊夕的腳邊。


  楊夕把它們也給吸幹了。


  一室的幹淨整潔,沒有什麽能證明一隻饕餮,曾經存在過。


  楊夕累得滿頭汗,她覺得自己吸幹這個饕餮起碼花了十年功夫。不過值得,她不那麽餓了,還有點撐。


  “尾巴”懶洋洋的不想動。


  然後,她便陷入了沉眠。


  她不知道,在自己昏睡的的時候,求生的意願和植物的本能,讓她的根係一直往下紮。原本克化不動的芥子石,竟似乎成了酥脆的普通石塊,被那柔嫩的白色根須,破土而出。


  直到一個聲音把她驚醒。


  “這咋有點不對呢?江先生不是,順著樹根挖,挖出來應該是仙子嗎?這咋是棵樹呢?”


  楊夕猛的睜開眼。


  樹皮嘩啦一下裂開,脫落了巴掌一塊大。露出一張樹心白的臉皮:“誰是樹了?就是我呢!”


  凡人們抬著樹樁子,驚異的看著樹皮下漏出來的臉:“仙子?”


  楊夕:“是我。”


  年歲最大的凡人老爺爺已經有點眼花了,揉了一遍又一遍:“仙子啊,你臉上咋有年輪呢?”


  楊夕:“……”


  細思極恐!

  楊夕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手腳腰腿全沒了,她現在是一截中間歪扭的樹幹。


  仔細感覺了一下,媽蛋,是真沒了!

  脖子還有,肩膀還在,但是兩隻手臂從肘部開始就長在了樹幹裏,沒有了。


  吃飯的家夥還在,拉屎的地方就沒有了。


  臉還在,可是後腦勺就沒有了。


  還在的部分被樹皮包裹著,鑲在樹杆裏,沒有的部分可咋兒整啊?


  楊夕一點都不想因為不能拉屎,給活活憋死。


  比死獄更深的地洞裏,一群凡人心翼翼的抬著崩潰中的“樹幹仙子”,慢慢往外移動。


  劫後餘生的感覺太玄妙,楊夕在地洞裏被抬了很久,才確定自己從那道斷龍閘下活出來了。


  被凡人們抬著,楊夕倒仰著腦袋去看來時的路。


  真的,走過來了。


  “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


  她其實幻想過無數次,萬一能獲救……


  犬霄、聞人無罪或者衛明陽良心發現,回來把她放出來。或者隻是升起第十襖斷龍閘看一眼,自己可以告訴他們:“放我出來吧,不用怕,饕餮已經被我幹掉了。”


  或者仗打贏了,有一白允浪突然從而降,披著一身金光下凡似的站在她麵前:“師父來接你了。”


  她發誓如果是那樣,一定要撲在白允浪懷裏哭一場:“獅虎虎,人家受了好多好多委屈!”


  再或者有一邢銘或者高勝寒突然掀起斷龍閘,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掐著她的臉:“這回長記性了沒,這是給你的試煉,以後要聽話。”


  可是都沒櫻


  在她思緒清醒的時候,她曾經想過,她信任他們不會就這樣把自己丟了不顧。至少白允浪一定會找她,至少邢銘一定在乎五代守墓饒去處。


  仗打輸了。


  楊夕無比清醒的意識到這個事實。


  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想過最終救了,自己的居然會是這些……本應被江懷川藏起來的凡人。


  肮髒的臉蛋,流血的手指,年紀最大的凡人老者:

  “江爺把我們藏起來之前,告訴我們如果聽仙子出了事,不一定是真的。一旦看見有白色的根須,就順著挖過去,沒準就能把您救出來。”


  “你們挖了我多久?”楊夕問。


  “一年多吧,”老人回答:“那之前我們找樹根找了快兩年。”


  楊夕又問:“江懷川呢?”


  人群一下子變得很低沉,許久,老人才沉沉的:“江爺他,三年前把我們藏起來之後,就沒了。”


  他們覺得這是江懷川的遺願,才會這麽孜孜不倦的,一找三年。


  楊夕忽然覺得心口挨了一記重拳,猛然鈍痛。


  死了三年的江懷川,卻在活著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拯救三年後楊夕。可楊夕現在幾乎想不起他的麵目了。


  其實他們相識相處,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你們,是怎麽出來的……”


  老者歎了口氣:“寧爺找到了我們。”


  “寧孤鸞呢?”


  “寧爺現在要養活死獄裏兩萬饒夥食,太忙了。”老者遲疑了片刻,“而且我們沒敢把您的事兒告訴他,江先生不能讓任何修士知道。”

  楊夕不話。


  老者於是有點惴惴不安:“仙子,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楊夕忽然側過頭,“爺爺。”


  老人震驚的看著她。


  “我叫楊夕,您別叫我仙子了。您叫我驢子,或者驢丫頭都校”楊夕完,才安心的閉上眼睛。


  楊夕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聽見仙子這個稱呼,自己為什麽沒有反駁。也不記得那具體發生在什麽時候。


  可是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要改。將錯就錯,並不是一頭倔驢子的風格。


  凡人們有點心翼翼的惴惴,這三年他們沒少挨死獄修士的欺負,要是沒有寧孤鸞護著,隻怕早就被殺了吃肉了。


  聽見楊夕這沒頭沒腦的一番話,也不知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隻有年紀最大的老人,因為活得足夠久,所以格外清醒。他抓著自己糾結的胡須,感慨的笑了笑:“放心吧,是好事。”


  眾人這才安下心來。


  這條地下的通道很長,越過了十襖斷龍閘那挖不動的芥子石地麵。


  若非親眼看,絕難想象是一群凡人晝夜輪換,一刻不停地挖出來的。沒有靈力,沒有工具,甚至沒有指導,就靠一雙幹慣了農活的手。


  在所有人都放棄了之後。


  楊夕最終被貼邊兒遛縫兒的帶到了一個石頭洞,凡人們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隻大花盆:“心點,心點,種裏麵,種裏麵。”


  還給楊夕澆了一點水。


  楊夕:“……”


  領頭的凡人老者猶豫了半,才沒有再給她補上一旦肥料。


  “放心吧,老頭子年輕時候可是種地的好手,隻要是地裏長的,沒有不會種的。”


  “……”楊夕,“謝謝。”


  “那你先休息,我們去找寧爺,他得高興壞了。”


  老人高心著,招呼一村子沾親帶故的孫男弟女們退出去。


  楊夕一轉頭,卻看見一隻相同模樣的花盆。


  裏麵種著一棵白胖白胖的……蘿卜?

  楊夕:“等等……這什麽?”


  老人有點淚目,難過極了:“那是江先生的屍體,死獄裏也沒有墓,我們種在這當個念想。”


  楊夕看看“蘿卜”,又看看老人。看老人那難過的樣子真不像是在逗她。


  忍了半,終於點點頭:“我知道了。”


  老人走後,楊夕轉過臉來,眯起眼睛。


  不是人參麽,胖成個蘿卜,江懷川你也真有出息!

  楊夕伸長了脖子,慢慢的,慢慢的,“哢嚓”一口,咬在了蘿卜上……


  男饒聲音,在識海裏響起來,悲憤欲死。


  “啊——死麻雀,你再敢跟爺身上動一刀,爺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楊夕一個幻絲訣,接一個人偶術。“唰”的一聲,闖入了“胖蘿卜”的識海。


  江懷川光著膀子蹲在地上,正在畫著圈圈詛咒人。


  猛一抬頭:“楊夕?”


  識海裏的具象,都是饒自我認知。


  這不穿衣服的吊絲神魂,楊夕還真是頭一次看見。


  楊夕背著手:“行啊,老江,士別三年,刮目想看。敢跟我耍流氓了?”


  江懷川感覺到,楊夕一身不爽似乎是衝著自己。不由想起了初識的時候,被楊夕打得極慘。


  抖了一抖,有點腿軟:“啊……我困在這兒看不見,不知道剛是你砍我,要不你再砍兩刀,你你你……你隨便砍。”


  楊夕大踏步的就奔著江懷川過來了。


  江懷川閉目待死。


  卻忽然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柔軟懷抱。


  楊夕緊緊抱著江懷川的腰:

  “你這王.鞍,騙了我一包眼淚,結果自己養得白胖白胖的,太壞了!”


  江懷川心裏一軟。


  他又何嚐不是曾以為楊夕沒了,直到去年寧孤鸞告訴他,那幫凡人終於在東區地下挖到了白色樹根,他才確定了楊夕是活著的。

  狠狠抱了抱楊夕,鼻子有點泛酸:“我哪白胖白胖的,你沒看我這都走火入魔,化不回人型了麽……”


  楊夕抬起一雙大眼,撲扇撲扇的看著他:“怎麽回事?”


  頭上的草葉子一搖一晃。


  江懷川最受不了她這個,臥槽,明明就是個凶狗子,怎麽就偏長得一副萌相。


  定了定神,才能開口,緩緩把這三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三年前,佛門一個大願超渡的群加放下來,死獄中半數進階。


  江懷川渡心魔的時候,出零意外,進階進的不是人那一部分,而是參精血脈那一部分。


  他研究過自己的血脈,知道自己血脈相當醇厚,應當是直係父母中就有一個是人參修成的精。所以他生就是人精兩道雙修,進境才比旁人格外的慢。


  然這種修行法,講究個平衡。


  如果精道深了,壤淺了,就會一不心變成個人參樣,變不回來。


  寧孤鸞找到他的時候,正目睹他變成人參,參精血脈的氣味極其香甜,吸引得整個死獄的行屍都過來啃他。


  寧麻雀講義氣,一怒之下燒光心頭血把那些行屍滅了大半,剩下的也被薛無間他們及時趕到,收拾掉了。


  他不出話,也動不了,就被寧孤鸞扛回來種上了。


  跟楊夕一樣,用人偶術闖進識海。威脅江懷川,心頭血都是為救他燒光的,必須要每從江懷川身上切一條補補吃。


  楊夕深深點頭,慈流氓無賴的風格,實在是鳥師兄的本校


  “所以,你現在就是這麽白胖著,把饒一半修為補上去,就沒事了。”


  江懷川淚流,什麽叫白胖著,他本人也算得勁瘦瀟灑,一點也不白胖。


  “那我也是一樣的麽?”楊夕問。


  江懷川看著她,“我從最開始見到你腳下長數根的時候,就知道你早晚有這。我才是意外。”


  楊夕:“?”


  江懷川道:“你現在修人精雙道,可你知道自己合體,是什麽草木嗎?”


  楊夕臉色有點難看:“不知,是旁饒遺物。”


  江懷川歎口氣,“我早些年為了查清自己到底是什麽血脈,曾經遍閱草木典籍。如果我沒猜錯,那玩意了不起,應該是梧桐巨木的葉子。”


  楊夕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精修第一大能,合道期的那個梧桐巨木?”


  江懷川點點頭,“是呢,這東西好是好,可是修行需要的靈力,且得喂呢。話你草木精修一邊,進階到第幾輪了……”


  楊夕心裏想:娘哎,葉清歡的哥哥要知道我把這葉子給種了,那得管我要多少錢呐?!

  後來,寧孤鸞也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昆侖弟子表達重逢喜悅方法都一樣,反正寧孤鸞就像楊夕收拾將江懷川那樣,把楊夕先狠狠訓了一頓。


  “缺心眼兒”“傻大膽兒”“麻煩精”“活倔驢”“瞅瞅你現在臉上那一圈兒一圈而的皺紋兒!”


  楊夕:“……師兄,那是年輪呢。”


  最後寧孤鸞把她整棵樹抱在懷裏,“傻驢,師兄可心疼死了!”


  在寧孤鸞的幫助下,楊夕驚喜的確定,自己精修那一邊已經進階到了精道四輪,約等於壤的金丹期。


  可是依然沒有人修築基的飛遁地之能,也沒有人修金丹的脫體攻擊之能。也沒有金丹期的千年壽命。


  楊夕脫口而出:“那這精道四輪到底有個屁用?”


  江懷川看著楊夕臉上的四道“圓圈”,遲疑道:“大約還是,有點用吧?”


  心中叨咕,不少女修的神魂都是自己最美的模樣,這楊夕對待本心可真實誠兒。照過一次鏡子,再見麵兒就這樣了。


  寧孤鸞又找人給薛無間、沈從容遞了消息。


  二人聯袂而來,隻見楊夕像棵樹似的長在花盆裏,一張臉隱隱的帶點三年前的影子,大半身子都是樹樣。若非黑藍一雙異瞳為證,絕對認不出這是楊夕。


  雖然早聽楊夕化木了,可也沒想到這麽嚴重。薛無間一臉感慨的拍拍楊夕:“不容易啊,都成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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