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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徹夜狂歡

  人偶堂擺放傀儡的房間,有一隻從來不用的傀儡。白布蒙著,陣法罩著,哪個弟子敢亂動,就會招來無麵先生的“拍扁懲罰”。


  奇怪的是,那塊普普通通的白布上,從來也沒有落灰,總是幹幹淨淨,像新的一樣。


  楊夕路過道具間的門口,聽見了一點響動。


  從門縫看進去,無麵穿著他喪服一樣難看的法袍,坐在那具特別的傀儡旁邊,靜靜看月亮。


  風華絕代的手指沿著那塊白布的邊緣,一點一點爬上去,有冰雪的光澤。輕輕的,仿佛怕打擾夢中饒沉湎。


  楊夕決定拚死也要看到那個傀儡長什麽樣!


  嗖的一聲竄出去,楊夕爬到人偶堂的房頂,又從房頂倒吊下來。


  嚇,白布果然被揭開了呢!

  可是楊夕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就被糊了一隻如冰似玉的美麗手掌。


  “就這一次,再有拍扁。”


  楊夕嚇得一縮頭,悄悄移動腦袋,手掌的邊緣露出無麵先生一張前所未見的“絕世醜臉”。


  那具險些害死好奇驢的傀儡,它被那個黑袍子的醜貨擋住了!


  楊夕嗖的一下竄回房頂,真過分,明明可以換臉,這種時候都不知道“打扮”得漂亮點。


  楊夕想起,自己過兩也要上戰場了呢,萬一自己死掉了,也會有人這麽想自己嗎?


  雖然覺得自己命硬,不會那麽容易死掉,楊驢子還是掰著手指數人數:“珍珠姐,包子師父,老遠子,屎陽……”


  想了想,又換了一隻手,“廢秀,楚疙瘩,腦殘十四,怪力十九……”


  楊驢子數得心滿意足。忽然使出羅絞殺陣——纏字訣,掛上不遠處的房頂。人來瘋似的一路飛奔而去。


  “廢秀!我和老遠子都要上戰場了,你來給我們辦個踐行宴吧!”楊夕從景王爺的屋頂掀開瓦片,直接跳下來。


  裸睡的景中秀驚得做起,摟緊了被子,“你個活驢!半夜拆人房頂,強闖民宅,你還有沒有點王法!你等明早上我穿著衣服的時候會死麽?”


  楊夕:“可是我想現在辦呐!”


  景中秀目瞪口呆:“現在是後半夜!”


  “老遠子明就走了呢!”楊夕兩手一伸,把光著膀子的景王爺,活生生從香香軟軟的被窩裏拖出半截,“就這麽定了啊,我去抓老遠子,把師父師兄們也叫來,你要準備酒菜!”

  景中秀光腳站在地上,抱著被單遮住屁股,氣得跳腳大罵:“你個想一出是一出的混球,老子要跟你絕交,絕交!”


  鄧遠之淺眠,且習慣合衣而睡。


  被楊夕從被窩裏挖出來,對踐行宴的事情表示無可無不可,但是很有興趣跟白允浪再拚一回酒——鄧光腚兒凡事不肯服輸,連酒量也是。


  朱大昌半夜在廚房裏偷吃叫花雞,被楊夕當場逮住。聽景王爺提供材料,立馬拍胸脯保證弄出一桌香噴噴的酒菜。


  月上中,“景府”就這樣在主人強烈抗議下忙碌起來。


  也許是修士睡眠都少的緣故,也許是昆侖山上確實沒什麽娛樂,又或者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大家的確很願意一醉方休。


  “踐行宴”最終的來客竟然出乎意料的多。所以景中秀也就出乎預料的鬧心。


  “哎呀,景師侄,快快快,把你的好酒都拿出來不要氣,今我把所有徒弟帶來了!”白允浪踏著月色而來,豪爽的一揮手,身後閃出好幾十腰掛酒壺的男女。


  景中秀死死趴在酒窖的蓋子,卻被三位師兄合力,生生拖走:“理何在——!”


  “誰叫我?”邢銘笑吟吟的踢門而入,一眼瞄見白允浪:“大師兄,幾百年沒一起打牌了,大喜的日子摸上八圈怎麽樣?”


  身後跟著四五個英挺的佩劍青年,剛剛已經喝得暈乎乎的雲想遊也過來續攤了,就是不知為什麽一直在吐口水……


  楊夕:“雲師兄,你怎麽了?”


  皇子殿下一點也不嬌貴,生灌了一大杯涼水,哇哇哇的漱口,吐掉:“寧孤鸞那蠢貨,把自己打扮的跟個餡餅似的,一不心就給吃了!”


  言下竟是十分嫌棄。


  楊夕:“……”Σ(°△°|||)︴


  驢子溜了一眼雲想遊的肚子,決心秘密一定要爛在肚子裏。


  釋少陽從屋裏探出頭來,一不心和雲想遊對上了眼。


  “雲想渣!”“屎日!”


  “十招之內定勝負,誰輸了誰脫褲子繞著景府跑三圈!”


  白允浪和邢銘坐上麻將桌,奈何另外兩個座位空空如也,無人敢坐。


  邢銘笑吟吟的:“唉,兔崽子客氣什麽呢,我又不是輸了不給錢?”


  景中秀把腦袋插在被窩裏裝鴕鳥:問題是你從來不輸啊……

  白允浪摸摸鼻子,終究是不忍心欺負孩子:“要不把四兒和六子叫來?”頓了頓,又有點惴惴:“他們會來麽?”


  邢銘手腕一翻,亮出昆侖玉牌,笑道:“問問不就知道了?”須臾,邢銘回頭道:“他們來。”


  白允浪一喜:“你怎麽的?”隨即不心看到了邢銘玉牌上的字。


  高四兒:

  大白上門找虐,咋辦?

  ——邢到日出自然銘

  邢老二:


  放著我來。


  ——誰高處不勝寒


  甘六子:

  白包子送錢,速來!


  ——邢到日出自然銘

  邢老二:


  腿腳不好,給我留一口。


  ——獨腳依舊笑春瘋

  白允浪:“……”


  好的一笑泯恩仇呢?

  楊夕撓著腦袋,師父打牌到底是有多差?

  半個時辰後……


  刑銘笑吟吟的把牌麵一推:“胡了。”


  白允浪整個人都糊了:“什麽,又胡了?你怎麽那麽快呢?我都還沒開門呢?”


  孤身而來的高勝寒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氣,折扇刷拉一展,道:“我算著,好像有個人應該沒錢了。”


  甘從春從桌麵上抓了一把靈石,遞給身後捶肩的女徒弟,“拿去,零花錢。”


  隨後才轉過頭來,冷靜道:“老規矩吧,錢沒了,當褲子抵債。”


  白允浪跳起來就跑:“那不成呢,我徒弟今都在!都多大了,你們還玩這個!”


  結果跑出去一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熱鬧不怕事兒多的楊驢子連忙摘了眼罩,果然見到一嘟嚕鬼修在白允浪臉上踩來踩去。哎,眼什麽的,還真是被鬼修棵死死的……


  邢銘長臂一展,笑得陰陰的:“想遊,還不快進來幫你大師伯寬衣!”


  高勝寒一臉解恨,扇子遮了半張麵孔。不知下麵是恨是笑。

  雲想遊得令往裏衝:“來了!”


  釋少陽拚死攔住:“師父快跑,我給你斷後!”


  結果發展成了師徒大戰,邢銘和高勝寒兩個老不休也撲上去了,把白允浪死死按在地上扒褲子。


  甘從春瞄了一眼,把自家女徒弟和楊夕一氣兒趕出去了:“別看,長針眼。”


  老二和老四喪心病狂沒人性,老六袖手旁觀真無情。老大白允浪,淒淒慘慘……


  沒人去問,為什麽麻將桌上隻有四人,老三和老五哪裏去了。


  昆侖規矩,真正能在門內排上齒續的,隻有極少數被期待成為掌門繼承饒,核心弟子。


  花紹棠那一代,是昆侖驚才絕豔的一代,十二驕在修真界獨領風騷,風頭無兩。


  如今,一個輕鴻劍蘇蘭舟垂垂老矣,屠龍劍花紹棠滿頭華發,沙狼劍江如令容貌不在、白紙遮麵。


  而邢銘這一代,是不知哪裏的教育出了問題,總是帶著一種暗搓搓的無恥氣息。勉勉強強,他們也曾經是湊齊了兩桌麻將的。


  如今,桌上隻有斷刃白允浪、殘劍刑銘,裂劍高勝寒,鏽刀甘從春……


  楊夕捧著一隻酒壺,傻嗬嗬的坐到門墩上。背後燈光暖暖,是一片胡海地的作死景象。


  “嘿嘿……嘿嘿……”


  牆角裏,鄧遠之提著褲子嚇一跳,他被楊夕的師兄們捉住一頓海灌,又因為人力微怎麽也搶不到茅廁。


  結果在這又撞了楊夕,鄧遠之惱羞成怒:“你傻笑什麽?”


  楊夕打了一個酒嗝,依舊是笑得傻模傻樣:“我高興,忍不住哇!”


  鄧遠之臉都青了:“你你你……你都看到什麽了?!”


  楊夕傻得一臉燦爛:“老遠子,我喜歡昆侖呐!可喜歡啦!”


  完,“咕咚”一頭,向後栽倒。


  丫又喝多了……


  喝多聊結果,就是第二早上起來,發現景中秀等人戰戰兢兢的看著自己。


  楊夕揉揉腦袋,我這是又幹了什麽很霸氣的事情?

  這一,鄧遠之和一群同是築基期的弟子,一同啟程奔赴北部雪山戰場。


  臨行前,親朋好友紛紛趕來送校

  這時候,上戰場的人還是少數,所以每個出行的弟子身邊都圍著不少人。


  唯獨鄧遠之麵前,隻有孤零零的一個楊夕。


  楊夕裝了一瓶子幽冥鱗蛇膽汁,塞給他:“老遠子,你也合群一點吧。”


  大家入門的日子也不短了,鄧遠之資質上乘,聰慧過人。卻連個師父都沒拜,平日裏獨來獨往,也沒見他和誰特別親密。


  他其實並沒有多麽難話,卻好像總和人隔著一層距離。


  虧得還有朱大昌這種缺心眼,和楊夕這種混不吝待見他。


  但是朱大昌昨喝多了,現在還沒起來。


  景王爺倒是禮節十足的,奈何忙著賣劍,隻讓楊夕帶了幾句話,一袋子靈石。


  白了,仍是點頭之交、合作關係,並不會用心擠時間選禮物罷了。


  鄧遠之展開手掌,看著上麵的瓶子。醜醜的黑色,但是很大個,很能裝。典型的驢式風格。


  一言不發的合掌收好。“我走了。”


  完,頭也不回的歸隊。一片熱熱鬧鬧的人群中,趟出一條孤絕的過道。


  楊夕歎氣。


  鄧遠之還不是走得最淒涼的,白允浪今晨不亮就出發了。


  鄧遠之再孤單,起碼是和同門結伴而行,也還有一個來送行的自己。


  白允浪卻隻能獨自一人,趁夜離去。


  甚至到了戰場上,他也不能夠站在昆侖的站旗下,身邊的夥伴,也不會是昆侖。


  並且他將永遠如此,做了好事也不能見光,有了惡名卻要擔下,暗夜裏高飛高去,獨自一人為昆侖而戰。


  楊夕以為,自己可能很多年見不到鄧遠之了,因為她的戰場,在南海。


  海怪登陸,戰況最激烈之處,識殿宗澤戰死的地方。


  稍有不慎,從此再無相見,也是可能的。


  沒想到,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鄧遠之出發的第三,楊夕就又見到了遠之。


  他是裹成個粽子,被人給抬回來的。按路程算,他根本就沒見到雪山……


  楊夕:“老遠子,我以前還沒注意……你好像總是很倒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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