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排名戰(一)
巍巍昆侖,流行著這樣一個傳。
“生死算什麽,花與劍之間,有大恐怖……”
伴隨著一萬多人集體把腦袋磕在桌上的“哐當”“哐當”“哐當”聲。
劍道課,終於結束了。
楊夕數了了一下,腦袋上大約腫了十個包,其中大半是那個愛吃靈食的胖子貢獻的。她估摸這胖子下課以後要倒黴。
伴隨著一聲“今日便講到此處,下課吧。”
一百多個花掌門排著隊往門外走。
歸池趴在碗裏聲呼喊:“花哥——可以先把分.身收回去再出門呐!”
正在排隊的花掌門們集體身形一僵,唰唰唰唰,光影閃過,一百多個掌門恢複成了一個。
花紹棠雲淡風輕的掃了一眼歸池,不理滿屋子弟子死死低頭裝不存在,鎮定的施了一道遁術,飄然遠去。
楊夕:“……”
花紹棠的身影剛剛消失。
課室最後一排就傳來識殿殿主宗澤的怒吼:“前排那個胖子,你給爺站住!”
無色峰主九微湖一腳踏上課桌,連踏三步“空步”,“放著我來!”
六大殿主、四十二院主、掌事堂堂主、“器、丹、材”三居居主、飯堂堂主、昆侖客棧棧主,飛遁地撲殺過來!
後麵還呼啦啦跟著數百位如“體修堂”“魔道堂”等課堂的堂主。
圓圓眼睛的胖子,叼著一塊酥餅就嚇傻了。
事情發展到後來,那根本就不是一場群毆,那明明是幾百個老大們,石頭剪子布,猜拳誰贏了誰才能打一拳。
酥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孤零零躺得有點淒慘。
隻剩了殘劍邢銘一人穩穩坐在後排沒動,翹著腳微笑:“秀秀。”
景王爺扶著牆,站立有些不穩。胖子,你拉仇恨不夠穩,枉為mt!
邢銘溫和的擺擺手:“來~”
景中秀哭著過去了。到最後還得爺自己t……爺的長相就那麽嘲諷麽?
楊夕此刻卻沒同其他弟子一般留下來看熱鬧。而是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師兄,你等我!”
釋少陽正悶著頭坑往外跑,聞言更快了。
楊夕腳踏長桌,三步趕上。
羅絞殺陣——纏字訣,眼看就要掛上釋少陽的腰,卻突然從斜刺裏□□來一條胳膊,恰好擋在中間,被那絲線纏住。
“楊夕,你答應跟爺在排行站上堂堂正正的打一場,怎的這半年都躲起來沒了蹤影!是怕了不成!”
楊夕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眉頭就是一跳!
目光順著胳膊一路劃上去,黑緞織金的法袍,一臉大義凜然的神情。果然就是譚文靖那個“欠捅”的貨!
楊夕看著遠處已然追不上的師兄,明明想要劍仆卻溜得活像隻被狗追的兔子。再看看眼前這個找死沒完的“譚欠捅”,忽然覺得認識的人多了其實也很糟心。
楊夕站在桌子上,矮挫挫的個子,居高臨下看著“譚欠捅”,
“甭排行站了,多麻煩……橫豎你找揍,我現在成全你就是!”
話畢手上靈絲一收,掄起譚文靖“咣當”一聲砸在台麵上。
“嘩啦”砸碎一張桌子!
豆丁掄起個大活饒景象,課室裏眾人都靜了一下。
許久,正在群毆胖子的一位刑堂師兄站起來,木木的出聲:“桌子是昆侖私產,要賠。”
譚文靖半年來也有長進,躺在碎木頭裏,居然沒流血,一抬手道:“住手!好排名戰上再打的!不然何以堂堂正正?”
楊夕麵無表情,心裏卻莫名其妙。
“堂堂正正”四個字從譚文靖口裏出來,實在是很有喜福但在哪兒打他也打不過自己,堅持上排名戰是什麽道理?
管他什麽陰謀,去看看再。
當即道:“行,你替我把桌子賠了,我現在就跟你去比鬥場。”
“……”譚文靖:“好!”
楊夕見他答應得痛快,更感到奇怪了。手上“纏字訣”不鬆,一路“牽”著譚文靖來到了昆侖書院的大比鬥場。路上應付掉一波“迷煙襲擊”,一波“絆馬索”並兩撥“符籙”襲擊。
嗬嗬,十分之堂堂正正!
昆侖書院的比鬥場,建得十分迷幻。
大約是昆侖內門把所有好東西都堆放到昆侖書院的緣故,楊夕從來就沒見過這麽節約空間的。
地麵上,約有百個型鬥法擂台。因為有陣法禁製加持,許多擂主無人挑戰,也正在上麵進行各種凶殘修行,或同好友切磋。
擂主不在的,會在擂台邊插上一麵紅旗。有挑戰的隻需拔旗,擂主就會受到通知,如果有空,自然會馬上趕到。
而這一層練氣期的擂台上空,約百米高度,還有一百個築基期的鬥法台,再往上通竅、金丹、化神、元嬰……
楊夕仰著腦袋,實在看不見最上麵是不是還有反虛合道之流。
總覺得在昆侖,不管什麽都是節約是王道啊……
而楊夕站在比鬥場的規則告示板,終於明白了“譚欠捅”為何要在這裏打一場。
昆侖排名戰的規則,不論你的實力有多強,必須從排名一百開始往上逐級挑戰。如果是連戰,頂多可以一次越過五人。也就是一個新手,第一次來打擂,如果想拿到大師姐、大師兄的位置,至少要打二十一場。
而譚文靖來到比鬥場後,已經得意洋洋的坐到第五十八名的擂台中央,看著楊夕笑。
“譚欠捅”能在昆侖一兩萬練氣弟子中打到第五十八名?打死楊夕都不會信。
就算這些弟子一半剛入門,還有大量非戰鬥修士,那也得有幾千人是善戰者吧?
楊夕眯著眼睛,往譚文靖身前的幾座鬥法台上掃了一圈。果然,從第五十九到六十四鬥法台上的擂主,無一例外的都在場。或麵無表情,或稍有羞恥,或滿不在乎的看著楊夕。
楊夕點點頭,這些應該就是被譚文靖買通,一路護著他打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人了。擂台上打輸,不會直接失去自己的位置,而是會相應的掉落一名,利用這個規則,譚文靖的確可以夾在這五人中間,毫發無贍坐在那“五十八”上。
因為任何人想挑戰他,都必須過了前麵的五人之一,他卻隻需要那五人打贏了高位的人,他再去象征性打一場,等人認輸便是。
“看來不管在哪,也是錢能通神呐。”
楊夕眯了眯眼睛,所以五十八是分界線嗎?再往上的人,那五個金錢可以收買的打手,就打不過了?
昆侖不可能每個階段都正好有一百個高手,所以但凡排行,一定會有一部分實力紮實強硬,穩坐不動。剩下的則大家差不多,經常你爭我搶的換位置。
所以這練氣期,大約就是又五十七個比較穩定的了。
楊夕目光往前五十七個台子上一掃,哎?怎麽這連著幾十個人,除了前十來的不全,其他的竟然都坐在台上觀戰?
順著他們關注的目光看過去,楊夕在四十九的台子上,發現了一個不得聊東西!
“楚久!”
楊夕因為吃驚,這聲音喊的不。擂台上本就在被動挨打的黑衣青年,突然一愣,被一團火法術燒著了頭發。
這下顧不上誰喊他,急急忙忙拿頭往地上拱,企圖滅火。
楊夕:“……”
他對麵的女修卻不是個趁勢逼饒,笑嘻嘻的又給頭上澆了一頓水法術。“疙瘩,你挑戰我還差零火候,既然是你朋友來了,今還是先回你的五十號台吧。”
疙瘩……這個新外號……
楚久單膝著地,既不氣餒,也不激進的了句:“多謝仙子指教。”
便跳下台來,腿腳看起來有點不利索。
那位師姐還附送了一陣暖風,吹幹楚久的一身水。
五十號擂台上,楊夕和一腦袋焦毛的楚久對麵兒盤腿坐著。
楚久給他講述了分別半年來,波瀾起伏的壯闊人生……
原來,就在楊夕參加入門大殿的那,打鐵鋪老板就把楚久卷包扔了出去。的是對楊夕一樣的話:“以後不用來了,老子的牆麵也是很擠的。”順帶還加了一句:“自己跑來偷師也就算了,居然還帶來個丫頭。買一送一麽!”
當然,剝得一手好削,壓得一手好迫,奴得一手好役的老板,沒忘了在臨走時,沒收了楚久“鑿扁的蛇牙”作為資費。
窮.逼楚久手上就隻剩了一個裝“幽冥鱗蛇”蛇鱗的包袱,可這些蛇鱗雖然是他鑿扁的,卻有八成是楊夕的財產,他沒有昆侖玉牌,找不到那個買貨的師兄,隻能抱著這些東西流落了街頭。
夜幕降臨的時候,可憐的楚久想要睡大街,卻被告知昆侖書院有宵禁,不許半夜出門。可楚久不是弟子,刑堂沒法【畫地為牢】了他。他又實實在在沒錢去住昆侖那貴死饒客棧。
由於這種麻煩的情況,楚久連續被捉七次,導致了其中三位刑堂“腦筋死機”,僵立原地苦苦思索。最後來了一個躺在椅子上的“白臉子”,把楚久打包扔去山下了……
楚久是誰?
那可是“咬定死理兒不放鬆,鑽破牛角捅出尖兒”,被“鬼燈”認了主,楊驢子認了朋友的奇葩。
如果是楊驢子在,不是當場跟高勝寒幹起來,就是死皮賴臉扒著街麵上的地磚不撒手。
但楚久從來是個默默的,悶頭鑽牛角的貨。
所以他默默的幹出來了每早上爬上山,四處溜達看人修煉,每黃昏再爬下去的事兒!
多麽的人幹事兒!
他也是在這期間,默默的發現了昆侖比鬥台,並且發現,打這個擂台,好像是不需要有昆侖玉牌這個東西。並且打下一座擂台,擂台就歸自己。
楚久兄默默激動了!
多麽好的修行機會!最重要的是,打下一座擂台,他晚上就有地方默默睡了!
於是,樸實的楚久兄,一介凡人之軀,從第一百名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往上默默虐修士。一直虐到五十九名,終於打不過了。
於是沉下心來守擂,默默等別人虐他。
一個凡人在這擂台上即使再默默,也實在太顯眼了,一個月之內連續被虐一百三十八場,楚久終於默默被虐殘了。
再守不住擂,帶著一身傷,被趕下了擂台。
半殘的楚久失去了一之內爬上山一次,再爬下山一次的能力。守在昆侖山腳默默養傷。楚久之前都是靠自己抓兔子,打狐狸活下來的。
可是現在連兔子都跑不過了,眼看就要默默餓死,楚久一雙不轉彎兒的眼睛,終於像根釘子樣的釘在昆侖山上。多麽的榆木“疙瘩”!
後來,一位“大俠”偶然路過,並撿到了默默的楚“疙瘩”,並且默默投喂了他。
“為什麽想修仙?”
“我想活得長。”
“活得長有什麽用呢?如果都是這樣挨凍受餓,吃辛苦的話。”
“我就是想知道,劍的極致,到底是什麽。如果饒一輩子做不到,我就修仙來做。”
於是“大俠”問楚久:
“如果死了能做到,你敢不敢死呢?”
楚久這個愣子,當場就答了一句,有何不敢?
“大俠”於是答應楚久,如果他能在擂台上,站到練氣弟子的第一名。就幫他去默默死一死。
楊夕瞪著眼睛坐在楚久對麵:“所以你是為了去死一死,才一路打到這兒的?”
楚久摸摸腦袋:“嗯。”
楊夕歎氣:“你的那個大俠,是不是你進昆侖之前,給他磕頭的那個?”
楚久一愣:“啊!你怎麽知道?他撿到我的時候,我已經一個月沒有洗澡了,但是“大俠”居然一點也沒有嫌棄,真是個好人!”
楊夕木著臉:“好人是不假,不過跟你以為的好,可能有點區別。”
她上昆侖山這麽久,就沒見過山上有野兔或者狐狸。
偶然路過什麽的,更是隻有楚久這疙瘩才會信。
最重要的是,能幫人去‘死一死’的,大約就隻有鬼修殘劍吧!
你妹,這種把人往死裏虐的考驗風格,實在是太特麽的“菠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