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豆
王離做的肥皂並沒有外傳，也就隻有最親近的幾個人見過，其中並不包括伏采葛。
源自紫藤花的香味不會讓人覺得刺鼻，香皂味道本不濃鬱，再加上是昨晚洗完澡之後留下來的味道，此時伏采葛能聞到，也虧得他鼻子靈敏。
少女的心思最是難猜，前一刻她還想在他身上弄出個窟窿，下一刻心思裏卻又有了些許春意……
王離始終無法體會到人心中這種細微的變化，對伏采葛這種少女心思更是無法猜透，編撰啟蒙之物頗為耗費心神，他揉了揉眉心，伸了個懶腰之後，才想起來問道：“對了，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事？”
“沒事……”伏采葛原本如做賊般的心情，頓時像被抓了個正著，有些慌亂起來。
“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造的弓箭很不錯……
謝謝……”伏采葛結結巴巴說完，似是不習慣這種心虛的感覺，一個健步衝出了書房，逃也似的沒入了黑夜之中。
“喂！”王離皺著眉頭喊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啟蒙之物有無問題呢！”
……
雖然人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以貌取人，然而，就像自己捧著聚寶盆，卻說別人貪婪的大有人在一樣，那些嘲諷別人的人，也不知道是何等心思。
殊不知，這種以貌取人的思想乃是源自生物本能，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習慣。
不單單人是如此，獸大多也是如此。
雄孔雀開屏求偶，公牛角力……例子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許多人隻覺得別人生的好看，便產生愛慕或是欣賞之意，卻不知道這種好看的感覺從何而來。
或許有人說，這隻是一種感覺，哪來那麽多分說！
可是，真正的原因確實存在的，也是可以拿來分說的。
氣虛者不美，患病者不美，不潔者不美……若是仔細觀察周圍的人，便能發現這樣一個規律。
五官再怎麽漂亮，當病入膏肓的時候，絕不會讓人產生親近之意；相反，隻要五官不是太過難看，配上良好的氣色與精神麵貌，依然可以對異性產生足夠的吸引力。
健康，才是人類乃至獸類審美的基礎準則，當然，若是擁有漂亮的五官，再加上良好的氣色與精神麵貌，那便更加惹人喜愛了……
伏采葛並不知道自己墮入了自己的本能，更不知道正是由於這絲本能，讓他對王離的心思完全改變。
當夜躺在床上，她久久無法入眠，腦海中，王離的模樣始終揮之不去。
……
王離在府中呆了整整兩個月沒有出門，一直等到開春之後，借著春耕的時機，他才在十多個家將嚴密地監視下，得以走出王府。
既然決定要離開一段時間，家裏的事情他就要安排好，畢竟，頻陽才算是他的大本營。
而作為糧倉所在，耕種也就是重中之重。
炎黃子孫在耕種一道上鑽研了幾千年，耕種之法並沒有什麽可挑剔的，王離也隻是想著將整個頻陽耕田重新規劃一番，以耕田良莠製定耕作之物。
大豆可以養地，此時的人或許知道，卻因為沉重的賦稅沒時間養地，或許不知道，不過，在王離看來也無所謂了……
頻陽成了王賁的封地，雖沒有官員管轄之權，地上的農作物卻是歸王家管的，如此一來，王離便準備將大豆推行下去。
地力不足的地方可以種上一兩年大豆，等地力充足之後，再種其它作物。
其中牽扯了農家的利益，如何補償，王離還需擬定一個方案。
跟王翦道明其中的緣由，王翦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孫兒，要為每年多出來的那一點點賦稅絞盡腦汁，不過，隻要王離不再搞那些危險的事情，王翦也就隨他去了。
王離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的本意就是要搞危險的事情！
他想去馬邑，真正的目的是養馬！
種大豆，便是為了囤積馬兒的口糧，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經過一個冬天，重新從雪堆顯露的土壤依舊有些發白，王離蹲下，抓了一把在手中搓了搓。
扔掉手中的土塊，王離拍了拍手，對一旁的駝背老者道：“老伯，您這地種栗米難有好收成啊。”
“年年如此，官家配給咱的地本就是從黃沙裏刨出來的，能收獲些糧食就不錯了，我一個孤寡老人還能指望啥？
也不說咱沒個後人在，官家就是偏心，若是咱兒子還活著，官家將這樣的地分給咱，那還不找他們說理去？
唉，都是欺負咱年紀大了，玩命也沒人怕……”
老者話匣子一打開，似乎沒有停止的征兆……不得已，王離隻能打斷了他的話。
“老伯何不考慮種大豆？”
“大豆？”老者眼睛一瞪：“那東西又不值錢，種上那玩意兒，那以後咱還不得天天在家嚼豆子啊？”
“老伯若是種大豆，等有了收成，一斤豆子換一斤栗米，有多少算多少！”
老者以為自己聽錯了，當下仰起頭看著王離：“你說啥，一斤豆子換一斤栗米？”
王離笑了笑，說道：“沒錯！”
“那要是頻陽百姓都種豆子了，你還不得傾家蕩產！”老者猶自有些不相信。
“這也是為了將來打算。”王離解釋道：“地力不足，種上幾年豆子，您這兒的耕田就能恢複地力，將來再種別的，收成將是現在的好幾倍，咱也不吃虧不是。”
“你個娃兒，年紀不大，也不知道說話算數不……”
“這麽多人看著呢，我還能騙您不成？”王離苦笑著道。
……
老者似乎是個精明人，非得親眼看著王離寫下一張契約，按上手印，等他找識字的人確認過後，才答應了下來……
消息傳開，頓時便有不少鄉民找上門，都表達了想種豆子的意願。
王離隻得跟他們一一解釋，這等條件，隻對那些地力不足的耕田開放，在荒地種豆子王家是不會接收的！
如此，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王家公子並不完全是個傻子。
有了保障，那些守著貧瘠土地的農夫也就沒有了多少顧慮，能獲得糧食，又能養地，何樂而不為。
在和王離簽下契約之後，他們便紛紛種上了大豆。
事後，王離清算了下，整個頻陽種大豆的大約有八千畝土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大豆畝產大約在三百斤左右，就算因為土地貧瘠，產量略微少一些，也不會少於兩百斤。
大豆是一年生作物，換算下來，一年至少也有一百六十萬斤，也就是一萬三千多石，除掉五成賦稅，王家仍需要每年為其付出六千多石栗米的代價。
頻陽水利修繕之後，一年賦稅大概在三萬石左右，這樣的代價也算是勉強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