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可不能胡來
在大秦，一個路邊撿糞的都有可能成為勳貴！
即便生來是癡兒，也有獲得爵位的途徑……上戰場，殺敵；這樣的晉升途徑幾乎沒有門檻，隻要你能提得動武器，便有飛黃騰達的可能。
相對的，晉升容易，沒落也容易。
財產可以繼承，爵位卻不能世襲，沒有高爵位免稅免徭役的便利，在秦國各種苛稅之下，再多的錢財也無法保證幾代的富貴。
趙倪是麃公的孫子，麃公逝去不久，萌陰尚未完全消失，卻因子嗣沒能再出現一個麃公，短短十來年的時間，留下的財富便縮水了小半，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恐怕等不到趙倪老去，因麃公帶來的榮耀便會迅速消失。
趙煥看到了危機，也想要解決危機。
然而，對他來說，能解決的辦法卻不多。
他年輕的時候渾渾噩噩，在父親的萌陰之下活得很滋潤，等發現危機的時候，他已經老了，以五旬高齡再想有所作為，他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他的前兩個兒子比他更不濟，一個個很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去到戰場上，沒能立下半點功勳不說，還死掉了。
第三個兒子雖不像前兩個那麽混賬，卻因為從小體弱多病，身子骨並不比他兩個哥哥強，眼看到了傅籍之年就要步上他兩個哥哥的後塵，趙煥迫於無奈，隻能選擇勳貴最不願意選擇的一條路。
如果能夠投靠王翦這位在大秦軍中有著足夠威望的人，讓他在自己兒子從軍的時候給點便利，不求能立功，隻求自己的兒子能夠活著回來，自家成為王家附庸……以他家目前的形式來說，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這樣一來，即保存了自家香火，又能借助王家勢力止住自家頹勢，可謂是一舉兩得。
趙倪很聰明，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之後，舍下臉麵，在王離麵前露出一副諂媚的模樣。
然而，他的這番做派沒起到絲毫效果，張桐看到了小公子臉上的不悅之色，很是識趣地一腳將趙倪踹開……
“他多大了？”
看著趴在地上嚶嚶哭泣的少年，王離不由得皺眉猜測……“十五歲？還是十六歲？
也太軟弱了些，不像大秦人！”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趙倪心懷不軌的意圖太過明顯，在王離的逼問之下，沒動用任何手段，趙倪很沒骨氣的道出了實情，連他父親交代他時所說的話，都沒有一句隱瞞。
聽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家中慘狀，王離無聲的笑了笑。
“你能做什麽？”
“我……我什麽都能做！”似乎看到了些許曙光，趙倪止住了哭泣。
“比如呢？”
“比如……比如……”
看著漲紅了臉色的趙倪，王離搖了搖頭。
“先把眼淚鼻涕擦擦。”
聞言，趙倪連忙起身，撣了撣衣裳，掏出手帕擦了把臉。
“看起來，你什麽都不會。”王離扯了扯嘴角，說道：“你對我，或者說對王家沒有絲毫作用。”
“我……”
“不過呢，兩家結盟，是兩家家主的事情，如果你父親真有此意，口說無憑，當拿出些誠意來才是。”王離說。
“怎麽做才叫有誠意？”
“你回去將這話告訴你父親，他自然會懂。”王離笑著說道。
一旁的韓非皺著眉頭聽完兩人談話，見王離轉向他，不由得冷哼了聲：“無恥之尤！”
“不偷不搶，又不傷害他人，說起來，我還是在幫他。”王離指了指一旁的趙倪，說道：“何來無恥之說？”
“現在雖看不到惡行，你將來必利用他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怎生不無恥？”
“用還未發生的事情罵別人，夫子何以如此理直氣壯？”王離歎了口氣：“我知夫子為人正直，卻不知夫子喜歡無端揣度他人之意圖，難道夫子認為，天下人除了夫子，都是狡詐惡毒之輩？”
韓非本就口吃，被王離一番強詞奪理般的搶問，頓時呐呐不能言。
王離照例帶來了些吃食，將食盒打開，取出了裏麵的幾碟小吃，神色恭敬的將其擺放在桌上。
又取出了一壺“醴”（醴lǐ，類似於甜酒的酒水，酒精度跟啤酒差不多。），擺放在一旁的碳爐上，隨後拱手作了個請的動作。
孝敬完了韓非之後，王離在韓非麵無表情的注視中，緩緩退出了竹屋。
“夫子為何不待見公子？”趙倪也跟了出來，露出滿臉憤慨之色。
“他是一個真正的聖人！”
“即便是聖人，亦不可目中無人！”趙倪瞪著眼睛說道。
“如荷花出汙泥而不染，若有人想將荷花置入汙泥中攪拌，你覺得如何？”王離笑了笑，說道。
在趙倪一臉愕然的表情中，王離轉身，穿過竹林，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想要投靠王家的勳貴很多，趙煥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對王家來說，這隻是一件小事，接不接受，還得王翦看那趙煥有沒有價值。
一個衛尉府衙的衛士令，想必有些作用……王離歪著頭想道。
王離去到工坊，在十多個工匠的幫助下，處理完今天的第五個齒輪的時候，天色便黑了下來。
反身回住處，路過鬆林邊上的小道的時候，王離恰好看見一個商賈打扮的中年男子，背著個背包，在仆從的帶領下，穿過了鬆林。
看這那人的背影，王離撇了撇嘴……
衛尉府衙掌管鹹陽宮諸門屯兵，亦肩負著鹹陽城的安危，可以說，衛尉府衙是秦王最後幾道防護之一。
王離猜測，那包裹中的東西，應該是鹹陽城的布防圖，這是趙煥唯一能拿出來當做投身契，保證他不背叛的東西！
這東西不一定能用到，卻能在逃命的時候，起到關鍵作用。
從以往的布置來看，王離不難推測出，王翦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尋求退路，這種萬無一失的做派，在目前看來顯得有些多餘，但一旦出了事，卻是活命的保障。
王翦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王離自然樂見其成。
有一個這樣的爺爺，王離心中原本沉重的壓迫感，無疑減輕了許多。
在這樣一個亂世，他總歸是有了一個信得過、又有能力和手段的幫手。
雖然勞累，但王離今天的心情卻是不錯，回到住處，在磚石砌成，用銅片覆蓋的浴缸裏泡了一陣，王離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間，他感覺到了些許異樣，睜開眼睛，發現不知怎麽就到了床上。
懷裏的人微微顫抖著，柔軟的手掌慢慢攀上了少年的胸膛，卻忽然被捉住。
定了定神，王離才察覺出異樣的來源，看著懷裏的二丫，王離緩緩地對其搖了搖頭。
“公子不喜歡婢子？”
王離幽幽歎了口氣，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今年才十三歲，身子還沒長全，此時接觸男女之事，有害無益。”
“貴人都是在這個年紀接觸男女之事，卻從未聽聞有什麽害處。”
王離歎了口氣，將身子挪開了些，很是認真的對二丫說道：“王家為何三代單傳，豈能沒緣故？
太早接觸男女之事，對身體有著不可恢複的傷害，明顯的症狀不多，但對子嗣傳承的影響，卻是絕對有的。
事關王家傳承，你可不能胡來！”